第二天一上班我就找机会跟老大提出了辞职，老大并没有像两年前我第一次辞职时表现得那样错愕，想必也是考虑到我回来时已经一把年纪，所以也预料到我这次回来是待不长的。

我用的是和在日化厂同样的借口：“我爸让我回去考特岗教师。”

老大问：“为什么要回去呢？不能在深圳发展吗？”

我面不改色，一副老成的口吻：“哎呀，女孩子嘛，女孩子年龄大了，打工不是长久之计。”

我打着女生终身大事的牌，几乎是无法反驳的。

老大无话可驳，只是讪笑。

我知道老大的担心，又加一句：“考试还有段时间，我会把新人带出来再走。”

老大沉吟了一下，“嗯，让我想一想吧。”

老大毕竟比我大二十多岁，也看得出来我经过在外两年的历练已经成熟不少，这一次的辞职语气虽然和上次一样坚定，但是神色平静，绝无赌气之意。他所说的想一想，也未必是真想拖到我改变决定，可能只是觉得如果太快答应我，会显得自己不够看重我吧。

“好。”我想也不用现在非要得到肯定答案，反正我也要到年后才能出发，还有的是时间。要是过两天还没动静，我就再催好了。

接下来两天，老大绝口不提我辞职的事，好像忘了有这回事一样。我暗地里去问了一下人资：“我们老大有没有跟你们说要招人？”

“没有啊。”

唉，真是死性不改啊，跟以前Annie和Claire辞职一样，总是不把口头提的辞职当回事，非要等到火烧眉毛了才急着招人，最后惹得大家不欢而散。我可不想整成这样的结果。

晚上回家后，我就给老大发了个短信：“Alex，我前天跟你说的辞职的事情考虑的怎么样了？我知道你这两天可能非常忙，其实我也不想催这么紧，只是我十二月中就要考试，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从以前的经验来看，招人总是不会那么快，如果可能的话，还是尽早把人招进来，我就能够多带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和Rachel也就不至于太累。我是想，如果不马上就招人的话，等到十二月我非走不可的时候，人还没招到，大家又闹得不愉快。毕竟我两度进厂，也是难得的缘分，不希望留给你不好的印象。”

过了一会儿，老大回了信息：“这两天确实有点忙，还没跟人资说。我明天就跟他们提需求。”

“好的，谢谢。”

第二天去上班，问人资，果然已经开始在人才网站上找人了。

只是这一次却不如五月份招Rachel时运气那么好了，可能是毕业生求职热潮已经过去，人资说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过来面试，一般有工作经验的人是不愿意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的。

最后，我想到Rachel是应届毕业生，手头应该会有些资源，便去问她：“你现在还有没有同学没找到工作的？”

Rachel想了一下，“一般都找到工作了，不过有些找的不是很如意，就像一些销售或者是咨询公司什么的，我可以问一下她们是不是愿意来。”

第二天Rachel告诉我，她大学的一个室友想过来试一下。我觉得这再好不过，这家工厂的市场部因为工资低，又要求英语四级，小姑娘们但凡长点本事就想着飞走，人员流动性太大一直是个问题，也让老大很头痛。如果两个人是室友，有深厚的友谊，会优化工作软环境，没准可以多做几年。

我去跟老大说了一声，老大的意思是只要英语过关就行，让她同学隔天过来面试。

Rachel的同学到了之后，是她亲自去接上来，带进会议室，先在那做笔试试卷。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左右，Rachel跟我说她同学做完试卷了。

老大这天也在，但这时正在接待客户，便让我过去看了下，小姑娘皮肤有点偏黑，长得还不错，身材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是个性比较温和的女生。毕竟是熟人介绍，所以就随性些，和她聊了几句，感觉她过来工作的意向挺强。我毕竟手头还有工作，不能久聊，便说：“你先在会议室坐着等会儿，经理现在在见客户，待会让他抽个空见下你，如果他觉得合适的话，今天就可以定下来。”

老大看过之后，说没问题。这时已经是九月底，再上两天班就要放国庆假，精明的人资不想让新人一来就休这么长的免费假，说让她节后再办入职手续。既然已经招到了人，我也就不在乎这几天，只要人家小姑娘自己没什么意见，我当然是无所谓。

我估算了一下日期，此时是九月底，就算把国庆长假排除掉，多带她几天，我最晚在十一月初也就可以离职了。按照我年后出发的计划，这中间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差，如果我打算用没日没夜地看书来度过这段时间的话，那么最好提前试练一下看我是不是能够忍受这种除了书本隔断一切与人交流的日子。如果忍受不了的话，那么就尽可能地晚一点离职，或者是找一份短期工，也可以当做是打工旅行的提前演练，旅途中找的工作，因为时间短，肯定只能找到比较底层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如销售员，或服务员之类的。

做了打算，接下来的国庆假我就立即执行起来，这七天里，我每天早上六点钟起来，看一个小时的外语，然后去小广场跑步，回来之后泡牛奶麦片当早餐，吃过之后便开始看书，看到十二点，就开始做饭，吃饭时顺带着看美剧放松。吃完后接着看书，一直看到下午五点半，做晚餐，吃过之后，练一小时琴，写三千字的文章，差不多就到了十点钟，洗完澡直接睡觉。

这种日子，我很顺利地过了六天，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不适，最后一天出门去画画，打破了这种终极宅的状态。这与计划并不冲突，因为我才交了1800块钱，36课时，每周去上一次课，到明年出发前，还未必能够上得完，所以每周日去上课也是在规划之内的。

节后，Rachel的同学过来上班了。这小姑娘终于用不着我给她起英文名字了，叫Emily。我因为对老大心存愧疚，所以总是尽量想把Emily带得熟练些，所以又犯了老毛病，教得非常细。有时候也会意识到这一点，觉得小姑娘可能吸收不了，便问她：“有不懂的一定要问我啊。”

Emily总是摇摇头：“还好，听得懂。”

但事实是这姑娘的承压能力可不如Rachel，我带了差不多一个月，以为可以脱手的时候，她突然提出辞职，说要回去结婚。

我再无奈这时也只能压住脾气，跑去跟老大说：“Alex，你赶紧批了Emily的辞职报告吧，再招个人过来，我十二月中才考试，这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还来得及带出来。”

老大听我这么说，也感到了时间的紧迫性，为难小姑娘也无济于事，便批了报告。又让我去问下Rachel，还有没有其他同学愿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