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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职报告歌舞团员工 辞职报告怎么写 餐饮员工

时间:2023-04-11 12:14:02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作者简介

张宣,男,浙江吴兴人,1945年10月出生于上海,1968年毕业于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长期从事政工、宣传、文化、新闻工作。2002年起在北京任《经纪人》杂志编辑部副主任、主任。2004年至2006年期间,采访了50多位著名影视歌模明星和经纪人,于2008年8月,出版了《明星是怎样制造的》一书(现代出版社)。2009年,与乔智等合作,采访近四十名著名歌唱家,是年10月,出版《岁月留声——名家名曲颂中华》一书(由李岚清题写书名,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2016年5月出版了《七律-三十三位名人速写》(北京图书出版社)。


第一章 闯荡世界

3 愤然离去

宋仁弄在各组转来转去,心里有几分自得和高兴。

从这一回的节目改进来看,自己当领导操控一切的本领提高了,领导下属似乎更得心应手了。他知道背地里大家对他和吴丽娜的关系有议论,有看法,那算不了什么。

眼下无论在哪个单位都不乏这样的事,更何况艺术团体呢。使他心里踏实的是吴丽娜从来未向他提出过要他离婚的要求,否则,会有许多麻烦的事难处理。现在这样多好——那边凭三寸不烂之舌,哄哄老婆敷衍敷衍,反正她抓不到把柄闹不起来;这边凭甜言蜜语和手中的权力,给点支持和好处,讨好妖媚的女人,便可享受万种风情、千般云雨的快乐。人生之美,他全占了。遗憾的就是头顶的乌纱帽尚未扶正。

不过,好在过不了多久老团长要退休,他自信扶正的日子指日可待。还有什么事可忧虑的呢。要说还有不如意的地方,那就是当个歌舞团长,挣钱太少,不够花销;对凌雪这个比吴丽娜更漂亮更具魅力的青春靓女,他却无计可使。

长得漂亮也常常会给人带来烦心的事。凌雪近日里就是这样。一则是宋仁弄心怀叵测地用讨好和关心时不时纠缠她,她感到关系不好处理;二则是一位中学同学李松生来到了京城,也是缠着她,使她感到为难。

她是从李根福那里得知他来京城的,开始她很高兴。都是一个村长大的,算不上青梅竹马,也一起玩,在长沙一个中学上初中,相互了解。毕业后他进了常德师范学美术专业,她考上邵阳师范学音乐。他还特意去邵阳看过她。后来,他没考上大学,在镇里搞文化工作。他这次来,要在李根福手下打工,李根福告诉他干装修活很辛苦,吃住条件都比较差。他说,村里的一帮兄弟都能行,他也能行。李根福就答应了他。话里话外,小伙子很关心凌雪的情况,李根福看出他是冲着凌雪来的。便热情地约请他和凌雪星期天一块到颐和园玩,门票、吃饭、划船他都包了。

秋高气爽,和风拂面,颐和园里游人不少。李根福夫妇和两个孩子、凌雪和李松生踏进这当年的皇家园林,顿时感到心胸开阔起来。

凌雪感觉毕竟是京城,名胜古迹多,园林的气派也大,光是那画有缤纷图画的曲曲折折的长廊就够走够看的了。

观望了片刻,孩子吵着要坐船,他们便在码头边租了一条船,游弋在波光粼粼的昆明湖上。四个大人一边轮流脚踩踏板,一边操起家乡话闲聊村里的事、装修公司的事、歌舞团的事。

李根福说他除了忙工程,得闲拉拉二胡,有时也泡个酒吧,去歌厅听听歌。还给好几个酒吧、歌厅搞过装修。

凌雪说,亏得李大哥帮忙,进了歌舞团。一样是唱歌跳舞的,这里比邵阳水平高多了,演出的剧场也显得富丽堂皇。

李松生说,他在家乡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头来,或许是念了几年书作怪,想到外面看一看,像李大哥一样,寻找机会发展。

小船劈开水面向前行驶着,两个孩子不住地挥动小手拨弄船舷边清凉凉的水,溅起朵朵浪花。在湖上玩了一个多钟头后,他们便在岸边散步。李根福和妻子有意放慢脚步,让李松生和凌雪走在前面有单独说话的机会。

这男女两个边走边聊,回忆起在初中时复习功课,课余时间打篮球、羽毛球,为迎接节日排练节目等愉快欢乐的日子。尤其是学校组织夏令营,一个晴空万里的假日,他们在水光艳潋的湘江里划船,在花草繁茂的橘子洲头休憩,在满目葱绿的岳麓山间的爱晚亭朗诵诗歌……那是多么使人留恋的美好时光。但是,过去的总是过去了,眼前的日子和将来会是怎样的呢?还能那么充满诗情画意吗?

李松生已经感觉到学生时期的欢乐已一去不复返。来到了京城,去看了村里打工的弟兄们住的地方,又脏乱又狭小,睡的是通铺,地上铺了一溜木板;李根福照顾他不睡通铺,在两条条凳上搁块板。民工们穿的自然是脏不拉几的破旧衣服;随身一个旅行袋是全部家当,别的啥都没有了。挣钱倒是比在农村多。但他心里感到不是滋味。然而,眼下他除了在李根福手下打工,还能干什么?他告诉凌雪,想在京城干出点名堂来。凌雪鼓励他趁年轻的时候搏一搏。

突然,他冒出了一句:“凌雪,不知为什么,我常常想起过去我们在一起的学生生活,总是希望见到你。”

凌雪楞了一下,说:“是吗?”

他又说:“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们是同学,当然也就是朋友。”凌雪明白他的意思,立即机敏地回答道。

李松生不便说得那么直白,似乎也没有到说得那么直白的时候。她现在是歌舞团演员,自己算个啥?心里多少有点自卑。本来他可以在家乡的学校里教美术课,但他不想与孩子打交道;镇里的文化工作挣不了几个钱,也搞不出啥名堂。他思念凌雪,便来到京城。对她的回答,他不宜解释什么,相信凌雪明白他指的“朋友”的含义。但遗憾的是她回答的“朋友”显然不是自己说的“朋友”。无奈,便只好表示,希望以后多联系和交往。凌雪“嗯”了一声。

李根福带了面包、香肠等食品和矿泉水,他们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简单地吃过午餐,又转悠了一个多钟头,照了些相片,就返回了。

在佛香阁下面照相的时候,李根福有意让李松生和凌雪一起照个相,李松生求之不得,很高兴地站在那里。凌雪却呆在那里没动弹,李红妹以为她不好意思,说:“难得的,照一张吧。”一边推着凌雪,凌雪不便再推迟,就勉强照了一张。

本来,男女同学之间别后照一张相不算什么,凌雪在这方面向来很大方,但刚才李松生提出交“朋友”,她的心里好像有了芥蒂,所以对两人合影有所犹豫。

不料,一声“嗯”和这次合影后,李松生便常来找她。这就由开始的很高兴逐渐转变为很烦心。她的事业还没有正式开头,只是刚找到一份糊口的工作而已,思想上根本就没想谈朋友;虽然他长得眉眼端正,但她对他说不上有多少感觉。因为是老乡加同学,她才愿意有个来往——她太孤单了。但只想有个一般来往。可是,看他的样子是想谈恋爱。那么,如何让他不要有别的想法,只维持一般来往,就有些不太好办。——她有时想,多半是自己长得太好看,把他给吸引过来了。

这一天,她回到住处,看见李松生正和齐莉莉在聊天。

“你总算回来啦,李帅哥等你好久了。”齐莉莉说。

“才不是呢,我跟他同年,他比我才大几天。”

“早出生一天也是哥嘛。”

刚才,李松生问了齐莉莉和凌雪在京城的一些情况,齐莉莉也问了李松生一些问题。现在,她代凌雪接待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便知趣地离开房间,把空间让给他们俩。

凌雪让他在齐莉莉的床上坐下,沏了一杯茶放在桌上,自己坐在对面。两人边喝茶,边聊着。他说去了一家装修的人家,住的房子很气派,外墙立面是马赛克的,四房两厅,好像是个什么局的局长,当官多好啊,吃穿看病不愁,还有这么好的房子住!

凌雪说,搞你们这一行,整天替人家住的金窝银窝锦上添花,自己的眼睛不要看花了。人比人,气死人。别跟人比,一步一个脚印先把自己的活干好了,比什么都强。

他说,话是这么说,可为什么城里人都比农村人生活得好?这公平吗?

她说,从来如此,没什么公平好说。谁叫你投胎在农村呢?不过,现在这种状况有所改变,农村人也能发家,搞啥种粮大户、养殖大户,或者跑运输,也能挣大钱,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他说,你说的这些没错,就是干起来不容易。他问她,在团里工作怎么样?

她说,我一个新人还能怎样?但这里的演员见多识广,水平也比邵阳的高,倒是个学习的好地方,自己长进了不少。

他要请她吃饭,她说还是她请吧,她先来的京城,应尽主人之谊。于是,两人就在附近小街的“成都小吃”店要了三四个川菜,边吃边聊。吃罢晚餐,走出饭馆,街上已灯火辉煌。

她送他上公交车,向他挥了挥手。这是他第一次单独来看她,她还是以老同学相待,不算很热情,却也比较热络。

回到居所,齐莉莉逗趣地说:“你那位帅哥长得蛮不错的嘛,在哪儿高就啊?”其实,她是明知故问,方才李松生已经告诉她。

“什么高就,农民工一个,还比不上京城普通百姓。”

“论条件倒是不咋样,但你们是同学,又是一个村的老乡,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是否恋爱上啦?”

“没有,他只是来看看我。”

“没有就好,我可直言相劝,要在京城待下去,至少要找个白领,最好傍个大款。否则,连活下去都难。”

“你说哪里去了,歌舞团也不是好待的,眼下,能把这份差事稳住就算不错了。我哪有心思考虑什么恋爱婚姻。”

“你也太谦虚,就你这么漂亮的美女,打着灯笼都难找,领导还舍得开了你。只要你嘴巴甜一点,顺着领导来点事儿,溜个虚、拍个马的,啥事不能成?”

关于团领导的事,凌雪有难言之隐,只说了句“我做不来”,便不再言语。

快到国庆了,团里新节目的排练在紧张地进行。大家都挺卖力,万事也算顺利。凌雪没有个人的新节目,被拉去舞蹈队跳《十送红军》,因为舞蹈节目多,人员不够。她有空就自己练练独唱,请人指点指点。这样,就十分忙碌。

一切准备齐全,演出从国庆前夕开始,在市区和郊县整整演了一个多星期。观众反应比过去好。就是在市区演出时,吴丽娜有一天又没来,她电话向汪队长请假,说是家里有急事。其实,她又去唱堂会了,这回是“穴头”直接找的她,酬劳八百,是个鞋业公司老总,出手大方。

这样,女声独唱是高英上呢,还是凌雪上呢?按过去的惯例轮到高英,但这回不是要扶持新人吗?再说,凌雪确实比高英唱得好,这已是明摆着的事情。

宋仁弄与汪队长、童指挥商议,提出仍让高英登台,但他俩都主张让凌雪上,高英那边可做做工作。宋仁弄觉得不好反对,只能同意了。凌雪经过一段时间刻苦练习,《乡恋》、《我和我的祖国》和《血染的风采》唱得比上次救场更动听,在所有节目中博得最热烈掌声。

这事儿吴丽娜很快就知道。演出告一段落的当天晚上,团里人都已回去。在怀柔县的大都会宾馆客房里,穿着浅绿色睡裙的吴丽娜,气哼哼责问躺在床上的宋仁弄:

“你答应过的,不让那个小妖精上独唱,怎么说话不算数呢?为什么不让高英上?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妖精了?”

面对连珠炮似的责问,他难以回答,就一把把她拉到床上,亲她、吻她,想缓解气氛。不料她挣脱了他,一脸怒气道:

“你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我跟你没完!”

“你先消消气嘛,何苦气坏了身子呢。”他站起身,想抱她,她又挣脱了。

他说:“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汪队长、童指挥都提出让她上,我能反对吗?我若反对,大伙很快就会知道,众怒难犯。我做得太过分,以后怎么把局面支撑下去。再说了,这次巡回演出,她才出场一回,你出场十回。一比十,你是大赢家嘛!”

“你别花言巧语,我还听说你答应年底就让她正式上独唱,有没有这回事?”这是她最担心的。男人在官场上争一把手,争谁说了算,为此可以打得头破血流,翻脸不认人。女人争什么?

吴丽娜就要争团里的第一块牌子,为此,她也要不择手段,千方百计把对手压下去。她不等他回答,接着说:

“就算你卡住她,这也是你当领导的权力。谁又能把你怎么样?”

宋仁弄感到今天的吴丽娜一点不讲道理,失去了理智,有些难对付。他走上前,拉住她的手说:“万事得走一步看一步,今天没有办法才答应的事,明天情况很可能就起了变化,就可以随机应变不算数么——”

“好啊,是不是你答应我的事,都是权宜之计,都可以随机应变不算数,都是骗人的鬼话?”她打断他的话。

他知道说漏了嘴,赶紧纠正道:“这是针对凌雪的事说的,你是例外,凡答应你的事都算数,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我对你可是苍天可鉴。”

吴丽娜知道宋仁弄并没有敲定年底让凌雪上独唱。现在她警告了他,目的已经达到。只要快到年底的时候,再敲打敲打他,问题不大。于是,便转过脸,搂住他的脖子,把猩红的嘴唇贴到他的脸上、嘴上……

秋天过去,冬天来临。街道两边的杨树、槐树的叶子都已枯黄,落在地上,脚踩上去发出悉悉嗦嗦的声音。风嗖嗖地吹着,带给人们丝丝寒意。

在歌舞团的排练厅内,大合唱的排练刚结束,大家都去自由活动了。汪振如走到钢琴旁弹起《我的祖国》,凌雪就跟过去,放开嗓子唱起来,歌声婉转而优美。吴丽娜身穿一件时髦的蝙蝠袖毛衣,扭着腰过来,拍了两下手,说:“凌小姐唱得不错嘛,怪不得长进得这么快,原来有专职指导供小灶啊!”

“吴姐见笑了,唱得不好,请指教。”

“我的水平,哪敢呀!”

宋仁弄听到凌雪的歌声,也朝这边走来。一曲罢了,汪振如说:“吴大美人,你来唱两首。”团里只有他和童欣时常这样称呼她。

“我可比不上凌小姐呀!”说着,在汪振如伴奏下,唱了《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和《在希望的田野上》。她憋着一口气,要胜过凌雪,唱得荡气回肠。宋仁弄鼓掌,凌雪也跟着鼓掌。

汪振如说:“姜还是老的辣!”

吴丽娜说:“我老了吗?”汪振如说:“你资格老,人嘛,越活越年轻漂亮!团长,你说呢?”

宋仁弄说:“好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说什么呢。”

汪振如瞥了他一眼,说:“凌雪在元旦上独唱,没问题了吧?”

“你说呢?”宋仁弄反问道。

“我看可以。”汪振如答。

宋仁弄转过头,见吴丽娜拉长着脸,赶紧说:“等征求了童指挥的意见,我们一块研究一下。”其实,他知道童指挥持肯定的态度。

宋仁弄回到办公室,吴丽娜跟进来,没好气地责问:“他们两个同意,你就这样让她上啦?”

“那你做做童指挥的工作去,他若不同意,两比一,凌雪就上不了。”

吴丽娜知道童指挥必定同意,自己没办法做他的什么工作,说:“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就看你一言九鼎了。你是团长,还能说了不算白当了!”

“团长也得讲民主,你得体谅我的苦衷。”

“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把这件事压下来,你有办法的!”有人敲门进来,吴丽娜就走了。

过了一些日子,宋仁弄把凌雪找到办公室,悄悄插上门,让她坐下。凌雪刚跳了几个舞蹈,因为热,棉衣披在身上,粉白的脸上透着红晕,充满青春的风采。她抖落棉袄,坐到椅子里。宋仁弄瞅着眼前的凌雪,感到这个姑娘太美丽可爱了,真是千里挑一,他的心痒痒的,升起一种异常的冲动。他语调似乎十分诚恳,说:

“凌雪,上一次我跟你说过,你是个很有前途的歌唱演员,如果上了独唱节目,你就登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天地顿然广阔,前程无可限量。你又这么年轻漂亮,要把握好自己呀。”

“是不是同意让我上独唱了?”凌雪瞄了一眼脸上挂着笑容的宋仁弄。

他沉吟了一下说:“机会就在眼前,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你掂量掂量利弊得失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凌雪说。

宋仁弄说:“凭你的聪敏不会吧。”说着,走到凌雪坐的椅子背后,两手搭在她肩上,慢慢地、慢慢地往下伸,快要接触到她的高耸的胸脯了。凌雪“腾”地站起来,转过身,甩掉他的两手,说:“宋副团长,请你放尊重些!”

宋仁弄跨前一步,拦腰抱住她,说:“我喜欢你,真的,我喜欢你!”并把头侧着凑过来,吻她的脖颈和脸颊。当他正想挪动身子吻她的嘴唇,凌雪使劲挣脱他的两臂,转过身,不知是从那里来的勇气,甩开右手掴过去,“啪”的一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宋仁弄有些发窘和恼怒,下意识地用手抚摸着生疼的脸颊。

凌雪拎起棉袄,拉开门拴,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正中午时分,她没有搭理任何人,也没有向汪队长说一声,只是告诉文娅有事先回了。文娅问她什么事,她也没说。

街上刮起了大风,她搭上公交车,下车后疾步直奔居所。齐莉莉正在房间记录着什么,见凌雪这么早就回来,问:“今天啥日子,不排练啦?”

“不练了!”

她看她神情有些异常,关心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出啥事啦?”

她摇摇头,放下手提包,脱了棉袄,两眼凝视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启口。她们俩人虽然同居一室,但各忙各的,平日里交流不多。齐莉莉看她欲言又止,便问:“你有心事啊?”

凌雪终究憋不住了,感慨道:“做女人,为什么这么难?莉莉,你一天到晚东奔西颠很辛苦,我是知道的。比起你来,我整天又唱又跳,好像很轻松,很开心。可是,你不知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也很难,我心里也很苦啊。”

“不会吧?”齐莉莉说。

“我原以为只要凭本事,就能干出点成绩来,可现实告诉我,并不是那么回事。这倒不去说它,我们做女人的,处处得小心,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受人欺负……”她第一次跟她诉说压抑在内心很久的话。

齐莉莉问:“谁欺负你啦?”

凌雪没回答。齐莉莉见她不吱声,就不再追问,骂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欺负你的王八蛋绝没有好报!”又问她,,“明天还去练吗?”

凌雪答道:“不去了,今后恐怕也不去了。哪怕跟你一起做推销员,也不去什么歌舞团了。”

“你别说气话。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有多少人拥到京城图发展,找个合适的工作不容易,能忍就忍一忍。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放宽心。”齐莉莉快人快语,直言劝慰。

凌雪叮嘱她这件事千万别告诉李松生,齐莉莉说,知道了,又拉她一起去街边小店吃午饭。凌雪说:“好,今儿我请客。咱俩好好聊聊。你还没有说过你成天跑生意推销保险的事呢?说来我听听。”

两人走进一家川菜馆,要了“火爆腰块”、“松子鳜鱼”、“麻婆豆腐”和两碟凉菜、两瓶啤酒,边吃边聊。齐莉莉向她诉说了自己工作的艰难。

今年初,她听说中国人寿招业务员,就去报名,很容易就被录用了。但工资、奖金按个人所做的客户投保费提取,叫佣金。拉不到客户投保,则分份报酬也没有。若两个月保费为零,公司即予除名。什么“三险”等福利一概没有。公司要求每天拜访15人,她心想走访15户还不容易吗?可是,情况大大出乎她的预想。她一早出门,就茫然不知去何方,于是就决定随意找个小区楼群挨家敲门吧。

“我是保险公司的,请问,你们家想投保吗?”齐莉莉脸上露出笑容。

“不投,不投,我们没兴趣,你走吧!”门随即砰地一声关上了。她的心咯噔一下,神色有些尴尬,好在没人看见。

“我是保险公司的,想做一些调查,请你协助。”齐莉莉笑容可掬。

“对不起,我们不要你调查。”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了。

“我是保险公司的——”

齐莉莉话还没说完,只听对方大声打断道:“我们不买保险”,门又重重地关上了。门槛尚未踏进,就一次又一次被拒绝,她满怀希望,被兜头泼了几盆冷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还敲不敲门?她思想斗争了一番,决定还得敲,不然,就此打退堂鼓,她又能去找什么活干呢?再试试,多磨磨嘴皮子吧。

当敲开的门再次关上后,她没有离开,接着敲第二次,似乎有点像化縁的和尚、尼姑,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这回更糟,对方大声嚷嚷起来:“你再敲门我找门岗了!”齐莉莉想反驳或骂几句,还是忍了。更有甚者,有一回敲第二次门,开门的中年妇女竟骂道:“你还要不要脸!”她感到人格被侮辱的气愤,再也忍不住了,回骂道:“你这个泼妇,连泼妇都不如,你不是人!”她骂完掉头就走,不再理她。她心里想,这真不是人干的活。

“受那么大委屈,你可没跟我说过。”凌雪说。

“想说来着,可是看你那么忙,来去匆匆,就没打扰你。”

“后来呢?”

“后来总算签了一单,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就有了一些信心。”齐莉莉道,“我每天要走访十多户才可能签一两户。我开始找巧门,挑高档楼盘,在那些居住地人群生活水平高,后来又设法找单位,譬如医院、大企业、幼儿园、高等院校等,人群集中,投保率也高一些。”

“这不是挺好的嘛,现在怎样?”

“勉强维持呗,够个生活费。——实在太累人了,天天碰运气,你没法把握,投保的几率很低,前途渺茫,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凌雪叹了口气,拿起酒杯,说:“那就祝你今后天天好运气!”

“你也一样。”齐莉莉与凌雪碰了碰杯。

经过一夜翻来覆去的考虑,凌雪下决心离开歌舞团。她感到,宋仁弄今后会像一块大石头压着她,只要她不依顺他,那么,她一棵小草是很难有出头之日的。而她是断然不能屈服和就范于他的,她不能依靠色相求得自己的发展,更不能为此而充当他的情人。假如她按自己的意志去行事,自然冒不了尖,但她不想仅仅在团里混口饭吃,她要像鲲鹏展翅那样,展露自己的才华,开创美好的前程。

她感谢齐莉莉的规劝,但不能听她的话忍下去。过去,她曾为了自己的理想辞职离开邵阳歌舞团,而今她又不得不为自己的前程辞职离开夜莺歌舞团。她真没想到自己的命运会如此多舛。

翌日,她没有去团里,而是打了个电话给文娅,说请她向汪队长转达,她辞职了,谢谢他过去对自己的关心。文娅吃了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问,这是怎么啦?是否家里出事了?她说,不是。她问,是找到更好的单位了?她说,也不是。她问,是谁欺负你了?她支吾了一下,说,文娅姐,星期天我去你家告诉你。她问,元旦演出你不参加了?她说,我没有单独演出的节目,多了我一个不多,少了我一个不少,我不去了。拜托你替我把这个月的工资领了。

星期天,在文娅家里,凌雪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向她诉说了。文娅骂道:“宋一把,色狼一个!看来录用你的时候,他就没安好心。”接着,叹息道,“只是遇到这种环境,埋没了你的才华,实在太可惜!这种事跟老团长说没啥用,要么日后提防点,要么写信告他。”

凌雪说:“我看明白了,只要你不依着他,像吴丽娜那样,连上独唱都压着你。我实在不想再呆下去了。我懒得告他,这点事情也肯定告不倒他,打了他一巴掌,算出了气了。”

“你和吴丽娜不是一路人,她是求之不得,投怀送抱,大树底下好乘凉。你做不了她那一套,不过,你在团里待着,他还能吃了你?还有我们呢!要不,你就忍一忍,他还能永远的一手遮天?我看他这样下去,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的。”文娅规劝并替她打气。

凌雪道:“倒不是怕他,只是我不想再待下去了。没意思,谁知道啥时才是出头之日?耗费我宝贵的光阴。”

“那你下一步怎样打算呢?”文娅问。

“文娅姐,你不是认识几个‘穴头’吗,能否帮我联系一下?”凌雪央求道。

文娅说:“那好办,不过天南地北到处赶来赶去的唱,有意思吗?”

“先这么应付着,闯荡闯荡,见见世面,挣些钱,往后再说。”凌雪答道。

“那你就听我的回音。”文娅虽然自己不参与“走穴”,但并不反对,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

对李根福和李松生,凌雪都没告以实情,只是说团里人才太多,她一个小地方来的演员,算不了个啥,只能参加小合唱,待了半年多,连个独唱的希望都没有。再待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她觉得,把真情实况告诉他们,会传到家乡去,传到父母耳朵里去,那不知会传成啥样了。她不愿让父母为她担心。再说,这种事传来传去也不好。

歌舞团的演出,李根福去看过,独唱节目没有凌雪。但他听了后,觉得吴丽娜独唱,还不如凌雪在应聘那天唱的好,便说:“你唱得不比她们差,是否新人上独唱有个时间规定,像学徒工那样,还没有满师?”

“李大哥,没有时间规定,是我水平低。”

李根福说:“我看是你心气高,不愿居人之下吧?我是外行,但我看不出你比那个吴丽娜低在哪里?你若想独唱,不难,可以到歌厅、酒吧去,我倒认识两个老板,可以问问,但是,那里能比正规的歌舞团有出息、有前途吗?”

凌雪说:“这可不一定,我听说有些歌星都在歌厅、酒吧唱过歌。”并表示愿意去那里试试,请李大哥帮忙。她把借的五百元钱还给李根福,把买的糖果、玩具送给了两个孩子。两个孩子很高兴,说,小雪阿姨,你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待续…… 第二章 青春有梦

2021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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