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1993年刚下老连队时拍摄

1992年12月入伍武警某工程兵部队，当兵前在一家村办企业打工。几个月时间，收获了友谊，也体会到了人情冷暖；憧憬生活，也被生活毫不留情地打了一巴掌。

刺痛，清醒，有时就在一瞬间。不能一直卑微地活着，就要去努力奋斗，别无选择。

01 说好的技术培训被人顶替

月山玻璃纤维厂二期厂房一直在建设，还没有完工。入职前说是让我干技术工种，进厂两个月了，还没有干和技术有一点关联的工作。

慢慢地我就有点焦虑，也有点迷茫，看不到前路在何方。

每天干点杂事，工作不累，和其他工友在一起也很开心，但心里总是不踏实。工厂建好后，是让我在车间负责仪器仪表工作吗？既憧憬又有点担心。

农村田地里晚稻都已收割完毕，颗粒归仓。春华秋实的金秋已接近尾声，天气渐渐转凉。

我一个外乡青年，在这个基本是本村人的村办企业里，有时也能感到丝丝凉意。

很快，我的预感就成为了现实。厂里派去九江玻璃纤维厂学习的人员已定，3名全是本村入职的员工，都是初中毕业，原定高中毕业的我没有入选。

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当时的心情。失望、失落、委屈、愤懑……兼而有之。

该来的总会要来，希望往往总是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离开学校，刚入社会的我，总是要学会面对成年人撕下面具的现实。虽然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还没准备好挨社会的巴掌，一巴掌就甩到脸上，生疼。社会从来不会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平时和我关系走得近的司务长劝我，也是给我希望，说等这批同事学成回来，然后让他们来培训厂子里没去的技术员工，也包括我。

对于这个希望我已不抱希望了。

但还能怎么样呢？班还是要上，日子还要继续。

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出路，我还不想回家种田，去做真正的农民。

02 酒醉的乡镇书记让我清醒

上班，下班，晚上在门卫那里看看电视，工友们在一起聊聊天，日子不咸不淡地又过去半个多月。

一个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日子，厂里迎来一件大事，镇上书记要来视察。

我们一早就开始打扫车间、厂房的卫生，门口贴上欢迎标语。

司务长更是忙得团团转，清晨就去菜市场买菜，回来还要在食堂帮着一起炒菜、做饭。领导来视察，后勤保障尤其重要。

前面工作干得再好，一顿饭没吃好，可能就前功尽弃了。

镇上的书记，在当时的农村可是大官，一言九鼎，一方诸侯。能让一个小小的村办企业获得资金支持，欣欣向荣；反之，对你漠不关心，让你自生自灭。

三十年前，大多数村民见到村里的书记，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被那种自带的威严感所震慑。见到镇上书记更是两股颤颤，小腿发抖。

当然，轻易也见不到他。领导每天都日理万机，公务繁忙。

厂长早早就在厂门口迎候领导的小车。很熟练地拉开车门，用手遮挡小车顶框，小心翼翼地把“首长”迎下车，厂里、村里其他干部一应上前，争先恐后地去向书记问好。

书记向欢迎的人群挥手致意，到底是大领导，风范十足。一帮人前呼后拥地在书记周围，有递烟的，有点火的......厂长在前面引路，视察新建的厂房、车间。

领导视察厂区完毕，很自然地就被引到厂里用于招待的贵宾包厢里。

我们在外面能听到里面觥筹交错的声音，也能闻到美酒的飘香，这真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显然领导视察很满意。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却很不和谐地想出一句诗，“朱门酒肉臭”。

我正准备午间小憩，司务长过来和我说，领导吃完饭要休息会，厂里没有专门的休息室，就安排睡我床上，并让我做好相关服务，说是厂长特意交待的。

相关服务？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司务长。他笑着说，就是领导口渴了给他倒水喝，用脸盆打好温水让他洗洗脸......其他的见机行事。

书记被厂长和司务长扶着，一摇三晃地来到我房间，我赶忙上前搭把手，让书记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我床上。

此刻，我没怎么担心领导的身体，却心疼我那刚洗没两天的床单。到底还是格局不够高。

我不敢离开，坐在房间角落里，不能影响领导休息，还要随时等候领导的召唤。我的职责就是做好相关服务。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我听见书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水，水......."我赶忙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他眼睛似睁非睁，摆了摆手。难道是要洗脸水？

我赶忙又把准备好的脸盆里倒上温水，放上毛巾，端了过去。书记这回眼睛睁得要大一些，醉眼朦胧地看了看我，又摆摆手。

我迷惑了，这到底是要啥水啊？！我正准备小心地来询问，书记翻了一个身，又打起了响亮的鼾声。

我端着洗脸盆，站在床前，茫然不知所措。

生活总会在不经意间，刺痛你。有时，就在一瞬间。

我的脑海里又想起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毕竟读了高中，关键时候脑子里也能蹦出一两句名人名言，文言典故。

难道，我就这样一直卑微地生活下去？放下脸盆，我走出了房间。

不管书记需要的是什么水，我不想再做那一个端水的人。

03 毅然辞职，参军入伍

11月初，农村到处都张贴有“一人参军全家光荣”的标语。

高中要好的同学写信过来，说他在复读班很苦闷，成绩没什么提高，思想压力大，准备马上报名去参军，问我有什么想法？

外面的标语，同学的来信，撩动了我的心弦。

从小就有武侠梦，骑上白龙马，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闯荡江湖，快意恩仇。抛下红尘俗世里儿女情长，寻找魂牵梦萦的那束白月光。

江湖梦，侠客行。在现实生活中，最接近的就是那远方的军营。当兵去，了却心中深藏已久的夙愿。

主意已定，立即辞职，背上行囊，回家报名。

从此，穿上绿军装，走进火热的军营。努力进取，不负韶华。激情燃烧的岁月十二载，收获满满。学技术、入党、考军校，成为军官，一路走来，理想变成了灿烂的现实。

感谢生活，让我学会思考；感恩部队，让我不断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