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咖啡的空白报告很难为公司管理层辩解。因为为了证明李兴咖啡造假，调查机关派遣了92名全职和1418名兼职调查员，在全国900多家商店蹲点收集了25843张购物小票、内部微信聊天记录、相关人员和企业的工商信息、11260个小时的门店录像，做出了瑞幸诈骗的判断。

因此，瑞幸咖啡董事长陆正耀在抗争之后选择道歉。而2个月内，接连两次被做空机构做空，让跟谁学创始人陈向东很愤怒。

跟谁学认为自己躺枪，因为跟谁学与瑞幸咖啡是2019年前后上市，在上市后均走出业绩完美曲线，市值在差不多的时间都曾突破100亿美元，且均有股东献售股票套现的行为，恰好同行好未来也自曝财务造假，让跟谁学备受关注。

就在上周，在跟谁学已经紧急召开媒体沟通会及与投资人紧急沟通后，香橼还是发布了做空报告，指跟谁学70%营收为虚构，受此消息影响，跟谁学股价一度跌近10%。报告还称，瑞幸咖啡的警示故事给了几个宝贵的教训：

1、无论一家公司多么“正面”，某些中国公司欺诈意愿不能被忽视或轻描淡写；

2、中国消费者对揭露欺诈行为抱有警惕的兴趣，而不是同谋；

3、如果一家公司提交了不可靠的财务报告，即使他们有“一些营收”，也应该立即停牌。重要的是，中国企业所有欺诈行为都存在一个共同点：如果看起来好得令人难以置信，那它就是真的。

而之前的做空中，做空机构质疑跟谁学主要有几个方面：

1，跟谁学的7个经营实体在2018年夸大74.6%净利润。GrizzlyResearch认为跟谁学描绘的盈利能力是个谎言，财报不值得信任。

2，跟谁学2020年1月耗资3.3亿在郑州购买的三栋楼，实际总投资仅7500万元，存在转移资金的嫌疑；

3，跟谁学内部员工和股东一直在积极出售股票，合计1800万ADS，套现金额2.52亿美元。

跟谁学第二大股东员工持股平台套现3289.99万美元，高榕资本套现5906.25万美元，启赋资本套现6693.75万美元，联合创始人罗斌套现867.26万美元。

4，跟谁学六个联合创始人中，张怀亭、宋欲晓、苏伟、李钢江都已离开。第三股东张怀亭持有967.8万股，占比6.2%。目前张怀亭已离职，如果他开始抛售，跟谁学将承受巨大压力。

陈向东则在第一时间回应，称"如此无耻的报告，我们真的无语了。如同我们经常说的，失之毫厘，谬以千里。"“Citron（注：香橼）总不能傲慢和无知到连‘高途课堂’是跟谁学旗下K12品牌都不知道吧？”

“人和人、人格和人格、声誉和声誉、财富和财富、组织和组织就是这样拉开差距的。因为信任，所以简单；因为相信，所以美好。您相信了吗？美好就在身边。”

陈向东还说，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跟谁学的核心管理层有减持股票，其本人还考虑在窗口期内增持股票，以表示对公司的长期信心。

跟谁学官方则说，做空报告充满主观恶意，以偏概全，企图误导投资者和公众，以达到做空机构做空牟利的目的。“这家做空机构惟利是图、毫无底线的特征是如此明显，以至于在做空报告的开头便将瑞幸定性为一个警世故事。”

甚至跟谁学投资人拿出香橼在浑水发布瑞幸咖啡做空报告的时候，力挺瑞幸的言论来反驳香橼对跟谁学的做空报告不可信。

浑水做空过陈向东的老东家新东方

陈向东与浑水算是老相识。当年，浑水做空新东方的时候，陈向东就是新东方的高管。

陈向东回忆说，“2012年浑水攻击新东方时，我跟老婆说新东方被做空了，我老婆说赶紧把房子抵押出去买新东方的股票，我说为什么买新东方？她说你把命都搭在这了，没日没夜。我们后来借了朋友的钱买了新东方的股票。”

当年浑水也的确是抓到了新东方的一个把柄，导致新东方股价两天连续爆跌。

浑水通过一个投资人问CFO新东方的业务，CFO当时说法是，新东方没任何加盟业务，但事实上新东方业务有一些加盟业务，占营收比重大概千分之几。

陈向东说，“当时浑水把录音放在报告首页，说新东方CFO说，新东方没加盟业务，但我们查证是有加盟的，所以新东方说假话。但外界通过长时间的审查发现新东方没问题，这算是浑水做空中概股的一次巨大失败。”

陈向东说，瑞幸咖啡与好未来自曝财务造假，爱奇艺被做空，这个时候，人家不知道你，跟你有什么信任关系？人家的信任就是买你的股票、听你讲了一个故事，所以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是非常脆弱的，不同国家的人和人信任更脆弱。

“希望这件事能早早过去，好公司就是好公司，我本人认为不用沟通就过去了，但现在发现确实全世界都觉得中国的股票不可信，如果这个风气再往下蔓延，对中概股的打击和以后新公司在美国的上市会变得极其艰难。”

如果说跟谁学被做空，还可以被理解为公司新上市，与外界沟通不足，爱奇艺则在很多人看起来是有些躺枪了。

因为在疫情之下，爱奇艺虽然广告受到影响，但反而有更多的用户通过爱奇艺观看节目，且用户时长明显更长了，这对爱奇艺的会员业务发展有好处。

更关键的是，爱奇艺上市已经两年时间，这两年爱奇艺的业务都获得了明显的增长，且以爱奇艺创始人、CEO龚宇为首的团队一向属于“老实人”，工作兢兢业业，没有理由去造假。

爱奇艺的硬伤其实是长期处于亏损状态，遭做空当日的市值甚至比上市时还要低，且有百度、小米、高瓴这样实力强劲的股东力挺，做空获利空间也不高。

遭遇做空后，龚宇在朋友圈回应称：邪不压正，看最后谁赢。第二天早上，龚宇再发朋友圈，称感谢大家的支持与信任，“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搜狗CEO王小川力挺龚宇，称“与龚宇兄相识得有14年，在搜狐共事多年。他的为人，敬业，勤奋都是一等一的好。有机构报道说爱奇艺造假，我就三个字：不可能。”

掌管20亿美元资金的对冲基金掌门人、雪湖资本CEO马自铭第一时间表态，称已大幅加仓爱奇艺。“这些优质的公司，优秀的管理层，只要专心、诚实做好主营业务，不用理会做空势力无端的骚扰。要相信这是个公正的市场。”

因此，做空机构对爱奇艺的做空，对爱奇艺公司的股价影响并不大，甚至到今日，爱奇艺的市值还反弹到140亿美元以上。

CFO成高危工作

2020年，随着互联网发展趋缓，各家科技公司内部也加剧了动荡，这些岗位中CFO更是成为了高危工作。自2020年3月开始，陆续有上市企业CFO离职。

进入2020年以来，CFO的工作变动更加动荡

2020年3月初，京东宣布CFO黄宣德将于9月16日退休，前普华永道审计合伙人、现任京东集团高级副总裁、京东零售首席财务官许冉将接任CFO职务，向京东集团董事局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刘强东汇报。

京东集团表示，黄宣德即将年满55岁到达了退休年龄，他2019年就向集团提出了一年后退休的计划，虽然公司十分不舍，但还是选择尊重他本人的意愿。

2020年3月18日，趣店发布2019年财报当天，趣店CFO杨家康宣布辞职。

在整个互金行业动荡的情况下，趣店这份财报并不好看，趣店在2019年第四季度净利出现明显下降，趣店净利为1.3亿元，较上年同期下降83%。

3月底，蘑菇街CFO吴婷离职，蘑菇街也是刚刚公布一份惨淡财报。到4月18日，蘑菇街宣布优化140人左右，占比在10%，主要集中在技术部门。蘑菇街称，本次人员优化的主要原因是业务聚焦。

4月9日，途牛发布财报，2019年第四季度营收为4.513亿元，同比下滑4.2%；归属途牛普通股股东净亏损为3.67亿元，较上年同期大幅扩大。

同一天，途牛CFO辛怡因个人原因递交辞呈，将于2020年5月31日正式离职。途牛已开始寻找新任CFO。

就在今日，触宝在递交给SEC的文件中披露，触宝CFO Jean Liqin Zhang（张丽琴）递交辞呈。据雷帝网了解，张丽琴未来的方向是创业。

在这30多天，中概股企业中居然有7家上市企业的CFO离职，这在中概股的发展历史上显得非常少见。

一位业内人士指出，这么大面积的上市企业CFO离职或换岗背后，一方面是因为巧合，但另一方面也折射出中概股企业在失去高成长性后的普遍压力——财务工作变得不好做了。

类似猎豹移动、途牛、蘑菇街这些曾经的明星企业现在压力山大。如果时间线再延长一些，会发现自2019年下半年开始，中概股企业的CFO岗位就加快了流动，比如，微贷网、流利说、蔚来汽车、虎牙的CFO也纷纷离职。

有趣的是，大批CFO离职，但涉及的中概股企业目前为止被做空的极少。

浑水并非是英雄

当下，中国企业面临着很大经营困难，做空机构则像秃鹫一样盯着这些公司。

像浑水、香橼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但其实不应该被神话成英雄，因为做空机构并非是慈善家，其本质就是利用做空来赚钱。

美国、香港等成熟的资本市场均有完善的做空机制。做空机构一般采取借入别人股票预先卖空，再通过发布对该上市公司的不利报告导致股价下跌获利，有些时候，做空机构甚至还会夸大企业的问题，利用海外对其信任来牟利。

对中概股企业来说，关键还是要自身硬，历史上新东方、360都曾被做空过，做空不是根本的问题，只要基本面足够好，这些企业往往会迎来更好发展。特斯拉也经常被做空，却让空头损失惨重。

有些时候优质企业被做空，往往是价值投资者逢低买入的好机会，当年还有人感谢浑水、香橼，让他们有机会低价买入新东方和360。

但面对频频的恶意做空，中概股企业也并非只能束手就擒，也可以有效的展开反击，比如，对内苦练内功/加强管理、增加透明度、多和投资者沟通。

2019年11月，飞鹤在港交所上市后第一周就遭遇到做空，做空机构GMT Research称，飞鹤自2013年私有化后就从公众视野消失，直到最近在港交所上市，短短几年时间，就变身高端奶粉巨头，市场份额达25%，营业收入和高利润表现出色。

“飞鹤不一定存在虚假收入，但无法找到令人信服的理由来解释集团快速转型，比如，2016年到2018财年收入增长2倍，税前盈利增长5倍多，当中高端产品Astrobaby销售高速增长，短短2年增长了7倍。”

GMT Research还认为，飞鹤是在利用其IPO收益的很大一部分向IPO前的股东支付巨额股息，而剩下的资金可能需要用来偿还海外债务。由于至今未能将现金从中国汇往香港用于分红和偿还债务，无法核实其是否存在。GMT Research还建议投资者回避飞鹤这只股票。

飞鹤奶粉董事长冷友斌很快反击称，这是凭空猜测和中伤，没有经过任何调查研究，极其不负责任，做空机构，尤其是恶意做空机构，往往利用做空报告带来的恐慌效应导致股价下跌而从中获利。他们的本质是嗜血的鳄鱼、披着羊皮的饿狼，飞鹤是可忍孰不可忍，将依法保留诉诸法律的权利，坚决予以反击。

冷友斌还说，做空报告中描述飞鹤“好得不真实”、“我们看不懂为什么飞鹤增长这么快”，这就是这家恶意做空机构对飞鹤的认知。“我感到愤怒、遗憾又可笑，中国不再是几十年前的中国，在中国乳业，为何飞鹤就不能高速增长？”

飞鹤还晒出存款纪录显示，在建设银行存款23.98亿，在中国银行存款19.51亿元，在浙商银行存款达到15亿元，已晒银行中累计存款达到约82.3亿元。

飞鹤甚至拿出纳税证明，证明飞鹤位于中国境内的主要附属公司按照适用的中国法律法规于2018年度及2019年1-6月份的纳税总额（包括企业所得税、流转税等）分别约为20亿元及14亿元。

反击做空半年后，飞鹤市值从上市时的664亿港元升到最高超1300亿港元。

面对恶意做空，中国企业还可以团结起来反击做空机构，对外要更多的采取市场和法律手段，该起诉就起诉，甚至可联合成立专门对付做空机构的基金。

历史总在轮回，上一次中概股被持续做空是2012年，当时香橼在华遭遇硬钉子，不仅遭遇创新工场董事长李开复两次公开质疑，被指很无知很虚假，更遭遇到中国60余名科技企业家联名抗议。李开复当时指出，这些做空机构过往有成功案例，但每击必准会带来一种不应有的自信和走火入魔的不幸下场。香橼有点走火入魔地做假、打假，这样的行为需要谴责。

华兴资本CEO包凡在当时也说：做空机构做空已经到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地步，在我们看来还瞄上了一些优质公司。

最终，那股做空中国企业的气焰被打击下去，中国企业迎来了几年安宁时光。

2020年这波对中概股的做空中，情况变得诡异，不少人默认被做空的企业存在造假问题，对这些企业有怨言，认为是“一颗甚至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瑞幸咖啡造假风波后，舆论哗然，一致谴责；对好未来自曝造假，舆论显得相对宽容；只有在爱奇艺被做空这件事情上才真正有几个行业人士在力挺。

只是这一次，这一波做空中概股的浪潮何时会过去？是否还有熟悉中西方文化的人在中间沟通，帮忙消除误解，恢复整个资本市场对中国企业的信任，这一次看起来任重道远。而对当下的中概股企业而言，最重要的还是先活下去。

———————————————

雷帝触网由资深媒体人雷建平创办，为头条签约作者，若转载请写明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