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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用一只黑色的铅笔’愿意用一只黑色的铅笔画一出沉默舞台剧灯光再亮…

时间:2022-12-19 11:51:07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这是一双孩子的手,指头圆润,手背上有几个浅浅的小肉窝。乍看上去,和其他孩子似乎并无二致。

可当这双手触及钢琴,稚气便不复存在。88个琴键,手指起落、轻重、来回、缓急,不乱阵脚。

王烁然练琴

手的主人,叫王烁然。11岁的年纪,浓眉大眼,面颊红润。王烁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全能音乐人”。每天放学回家,家里的音乐房,就是他的梦工场。钢琴、吉他、贝斯、尤克里里、架子鼓……都是他践行梦想的利器。

2021年4月,随着系列纪录片《小小少年》的热播,山东淄博男孩王烁然的名字,被不少人知晓。片中,他超乎年龄的琴技和创作才能,让观者印象深刻。采访中,面对红星新闻记者,他又说了一遍纪录片中9岁的自己曾过说的那句话:“音乐就是生命。”

家人把他弹琴的视频发至网络,赞叹有之,争议有之。

弹琴手速快,被指“假弹”;男孩早年写的歌,被质疑是父母代笔;也有网友认为,将孩子频繁曝光在网络是想赚钱,或成“伤仲永”。

王烁然视频截图

对此,王烁然表示,误会和攻击,并未影响到自己学习音乐的热情。他的母亲房女士则称,身处三线城市,找到适合的老师不易,网络给孩子带来了机会。通过网络,找到了北京的名师,而对于有些网友的人身攻击,虽然有时“很难释怀”,但更多的,是“做好自己,剩下的交给时间。”

【缘起】

好玩儿的“大玩具”

近60块湛蓝的定制天花板,组成一片20平米左右的“夜空”。上千盏呼吸灯嵌在“夜空”中,如“星星”般明灭。“星空”下,摆放着一架黑色钢琴。钢琴下铺着圆形地毯,地毯上,绘着黑白琴键图案。这是王烁然的音乐房之一。

王烁然在二楼音乐房练钢琴

隔壁稍小的音乐房,有一套架子鼓和王烁然最喜欢的白色钢琴,“声音非常好听。”钢琴旁是数十本钢琴曲练习本:《肖邦练习曲全集》《车尔尼299钢琴快速练习曲》《钢琴小奏鸣曲集》……“每天练习至少一两个小时(古典钢琴),周末至少练三四个小时。”房女士称。

王烁然 图据网络

旁边另一间音乐房,则是烁然的创作之所。1台电脑、6对音箱。灰色墙壁上,悬挂着7幅照片,每一幅相片或画像,都是他喜爱的音乐家、歌手以及乐队:贝多芬、披头士、Beyond、周杰伦……“都是我自己选的。”王烁然指着其中一幅披头士的相片,“我最喜欢这一幅。因为他们潇洒地穿着那种西服,走在马路上,太酷了!”

王烁然家的音乐房

那是披头士《艾比路》专辑的封面照片。1969年8月,乐队成员四人走过斑马线,留下了这张经典的侧面照。

“你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这样吗?”记者问。

“希望。”王烁然答,“他们在舞台上的台风,他们对音乐的理解,他们在音乐上的表现……能创造出这么好的音乐,太不可思议了!”

“(所有的音乐房)一共五十多平方吧,”房女士介绍称,儿子共有五把电吉他、三把木吉他、两把尤克里里。

“还真没算过他学音乐花了多少,因为很多支出都是些零零散散的,比方说支付学费,买乐器的费用等,”王先生举例,儿子最贵的一套音箱大概花了“五六千吧”。

【误解】

“骂我的人,我不会在意的”

五月的淄博,阳光已经有些猛烈。

第一天采访,红星新闻记者将见面地点约在了王烁然的学校。教学楼里,记者寻人未果,正准备拨打王烁然老师的电话时,却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穿着黄衣蓝裤的小男孩。他来到记者身旁忽然停下了脚步,“我就是王烁然。”说话时的王烁然显得既不羞涩,也不局促。

随后,王烁然与记者边聊天边上楼。像很多11岁的孩子一样,他一溜烟奔上数层台阶,毫不费力。看到有同学在午休,便放慢了步子,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

楼上,有几个女生正在做题,还有学生聊起“某某喜欢王一博、肖战”等。对此,王烁然表示,他没参与过这种讨论,“我都不认识,可能因为我不追星,课余时间都去搞音乐了。”

王烁然的父亲王先生曾给记者发来一张照片:一群同龄的男孩正热火朝天地打电子游戏,但王烁然径直走过,没有回头。

王烁然的歌词本

王烁然还给记者展示了他的歌词本。沉甸甸的大本子,浅蓝硬质封面,每一页歌词,都被塑料膜呵护完好。有些歌词旁,用黑色钢笔或深灰铅笔标注着“转D调”、“重复两遍”等字样。

“他们飞过好多地方,却发现森林在消亡。他们心中最大的梦想,就是人间再没有猎枪。”王烁然在看到枪击小鸟的视频后,写出这样的歌词。而当他看到路上疾驰的外卖小哥后写到,“我多想,告诉他们,注意安全。”

王烁然弹唱《飞吧飞吧》

对于儿子的创作,房女士表示,有些歌被大家误读了。10岁时,王烁然创作了一首中国风歌曲《逸》,其中的歌词是:“城灯熄灭,不见枯叶蝶,只闻听扇翅麻雀;城巷兰楼,底有花珠帘,亭外牡丹何时开。”有网友留言,“这词感觉不像你这个年纪能创作的。”也有网友猜测,“有可能爸爸是编曲的,他妈妈是语文老师。”

房女士称,这些答案让人啼笑皆非,“我们都是互联网行业的。歌词是孩子在2020年暑假写的,当时每天都要诵读古文,录视频交作业。现在学校大力推广传统文化,从幼儿园开始就要诵读《论语》《大学》以及诗词歌赋。”

王烁然弹唱《逸》

言及写下《逸》的初衷,王烁然说,“因为我就是向往那么一种境界。那种飘逸、很自由自在、与世无争的生活。”

“你希望过与世无争的生活吗?”记者问。

“一方面希望,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王烁然回答称,“希望是因为那样就没有任何负担了。而又不希望,是因想去大世界多闯一闯。”

“你更希望以后走哪条路?”对于记者提出的问题他不假思索地答道,“我想走全能音乐人这条路。”

8岁时,王烁然写下第一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曲《楼下》。歌词本上,有着稚气未脱的一行字,“风爱草场 雨爱花朵 花爱绿叶 我爱楼下”。今时今日,当年创作这首歌的初衷王烁然已不太记得,“我也不知道,就想尝试创作,我在慢慢摸索,就写了。”

王烁然创作的歌曲《楼下》

3年过去了,11岁的王烁然不满意这首旧作,“旋律太幼稚了,歌词还可以。”

“这个特别高级,曲子全长6分钟20秒,一共有82个轨道。是10岁的时候,用一个寒假写的。因为我经常在新闻、在书上看到很多人捕杀动物,例如大白鲨等。”王烁然给记者播放一首他创作的近期比较满意的歌曲。

父母还为这首曲子给王烁然录了一段视频。视频里,他一身牛仔,怀抱吉他,轻轻弹唱道,“那灰白色的悲伤,在心中荡漾。我想让,人类收起猎枪……穿山甲、北极熊、还有大象,为何人们那么无情呢?大白鲨、扬子鳄、藏羚羊,这是多么心痛的悲怆......”

王烁然弹唱《它们做错了什么》

王烁然父母向红星新闻记者表示,这首曲子将贝多芬的《悲怆第三乐章》汇入其中,是儿子“呕心沥血写的原创。歌曲写给那些被人类残杀的动物们,还有濒危的那些物种。”

这段视频在网上引发热议,有网友称,“天使的声音”;也有网友说,“小孩,你吃鸡肉吗?你吃猪肉吗?”

“网上(争议)很多,”房女士称,而对于一些人身攻击的评论,“有时候很难去释怀。王烁然从小就经历这些东西,我觉得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成长,对不对?”“对呀!”王烁然在一旁高声嚷着,声音里没有愤懑。

“拉黑看不见就行了,”王先生道,“没法回,你回了他们更来劲儿。”

“我弹钢琴,手速很快,他们就说我是假弹。”王烁然回忆。

“这些评价会影响你学音乐吗?”红星新闻记者问。

“不会!骂我的那些,我不会在意的。”王烁然称,有时他看到“一些网友的留言特别想怼回去,但是又想,不用理这种人。”这一刻的心境,他没告诉过父母或朋友,“因为这种东西,我觉得没必要。心里不会不开心,因为我不会在意的。”

【迷惘】

“这不光是他的问题

也关乎整个家庭的走向”

曾几何时,“琴童”二字,不再让人感到陌生。

“在中国,有4000万学徒被钢琴热情所征服。”《环球时报》援引法国某电视台的报道称,“这个数字是世界其他地方钢琴学习者总数的4倍。”

王烁然

央视网消息称,有数据统计显示,近年来,我国少儿艺术培训市场规模逐年扩大,2017年全国市场规模约为670亿元,到了2020年,这个数字几乎翻了一番,达到约1300亿元。

2020年6月,中国乐器协会发布的数据显示:6-13岁的琴童是主要乐器使用群体,约占84%,平均演奏时长为24分钟/每天。乐器消费主要集中在大城市。

而对于非一线城市的琴童父母,如何找到优质的教学资源,却是这些父母不得不面临的教育困局。

王烁然

“刚开始学钢琴的时候,有很多地方学的不对,我们不得以去寻找正确的方法。而且在我们这个城市,身边那种特别规范、资深的老师不是很多,就只能从网上去找一些大师的视频或者教程,一点点地抠。”房女士称,“有时候他弹一首曲子,我看一个视频能看几百遍,他(王烁然)看得肯定更多。我们一起来研究哪个细节、哪个指头应该怎么样。”

“很多人说,哎呀,孩子在家好好练就行了,你干嘛要发出来?你这么秀孩子了,肯定有目的,是想通过孩子赚钱。”房女士回忆道,“我干嘛要通过孩子赚钱?我就是想记录他的成长,因几个视频一不小心火了,然后有很多人认识烁然,带给他很多的建议,还有机会。我在三线城市,不像北上广那些地方,唾手可得很多的(资源),想找一个教授很容易,但我们这边是没有的。还好现在网络发达,我能够从网上直接跟他们对话,(他们)也能通过网络,全面了解烁然的情况。所以他们说‘伤仲永’什么的,我都不愿去理。”通过网络,房女士为王烁然找到了一位北京的著名音乐家。

“有时半夜2点多(妈妈)还在问(老师)。”王烁然告诉记者,妈妈为了让他学好音乐花了很多心思很不容易。“我没有觉得不容易。”房女士称,“别人可能觉得我们付出了很多,其实完全没有觉得被动,‘唉,我今天还得陪他干嘛,’没有这样子。”

老师在北京,王烁然只能通过网络进行学习,日后是否会让孩子去一线城市考音乐学院附中?对此,房女士表示尚未决定。

王烁然妈妈房女士

“如果我们现在停下所有东西,让他去考中央音乐学院附中,他能够八个小时练琴,我觉得应该是问题不大的。”房女士颇为踌躇,“我也在矛盾。因为考附中的话,真的每天花八个小时练琴,那么现在这些东西就必须放下,和现在是完全两种状态。”她举例,“到了音乐学院的话,文化课只能上半天,不可能像现在在学校里文化课学的那么扎实,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房女士认为,“如果以后真的成为音乐人的话,也希望他成为有文化的音乐人,这样写出来的作品肯定是不一样的。”

“我想的是先让他完成九年义务教育,”王先生说,“起码初中要读完。”

如果王烁然赴异地求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高中阶段,“至少要有一个人去陪读。”王先生坦言,“那个阶段很关键。放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太放心。”

王烁然

当被问及是否有可能放弃工作,一心陪读时,王先生表示,“顺其自然吧。”房女士则称,“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的话,肯定要做这样的选择。”而如果“工作没有地域的限制,那是最好的。目前,我们的工作都是本地化的东西挺多,所以对我们本身来说也是一个挺难抉择的东西,我们真的需要放弃很多。这都是一些很现实的问题,这不光是他的问题,还有以后我们整个家庭的走向。”

除此之外,采取何种教育方式也曾让父母迷惘。“其实特别多(学琴的)孩子,就是从小被打着长大了。他(曾经的老师)就觉得学琴就是一定要打,才能出成绩。王烁然学得比较快,挨得是最少的,但是也会被打。”房女士说,“我们那时候不懂。网上有很多这样的文章,说从小就必须严厉。”而现在,她认为,鼓励不可或缺,“我们不去干预太多。干预太多,会挫败他的积极性、主动性。”

不同于一些琴童父母要求孩子必须成名家,王先生认为,“不去过早地局限他这些东西,顺其自然吧。”

王烁然

走出音乐房,推门就是开满花的阳台。蔷薇和凌霄都开了,风里有微微的香。王烁然戴着墨镜,抱着吉他,坐在台阶上,身旁。繁花摇曳。

“如果给花儿们即兴创作一首曲子,你会取名叫什么呢?”记者问。

王烁然拨动琴弦回答道,“叫《花之舞曲》。”

乐声铮铮,雨点一样轻。

不经意地,手指触到了一朵风中的月季,“哇,扎着了,”乐声骤停,“是这个月季上的刺。”王烁然说。

“你会怪这朵花儿吗?”红星新闻记者问。

“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弄到了,花儿就会不好看。”

“你觉得花儿会疼吗?”

“会的。因为花儿是有生命的。”

红星新闻记者 彭莉

编辑 郭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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