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无直接联系） （新华社 武殿森/图）

今年元旦假期，我回了趟老家。

其实不只是探亲，还有一项重要的家庭事务需要商量。

1月1日下午，阳光不暖，天气干冷，在那个普通的平原村落里，我们家族成员二十几个人，还有村里有名望的其他家族的人，以及村干部，齐聚二伯家，商量二伯的养老问题。

父亲一共弟兄四个，最可怜的二伯，单身了一辈子。早些年与爷爷奶奶一起住，十多年前，爷爷奶奶去世后，二伯就单住了。

二伯的单身是因为那时候家里太穷，在成婚的年龄，有人提了一门亲事，女孩是邻村的，但要几袋小麦和一篮子的红薯片作为彩礼。家里实在拿不出来，就这样黄了。

后来，再没人给二伯说媒。

就这样，二伯打了一辈子光棍。

爷爷奶奶一直觉得亏欠二伯的太多，去世前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二伯的养老问题，一遍遍叮嘱我们几个侄子辈的，等二伯年纪大了，一定要好好赡养他。

前些年，二伯身体还行，守着爷爷奶奶给他留下的三间祖屋，一个人种地，一个人生活，波澜不惊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倏忽间，二伯今年60岁了，身体大不如前，干不动了，他的养老问题摆在了面前。

按照老家的习俗，二伯应该我来赡养。但由于我在城里定居，不在老家生活，二伯又不愿离开故土，于是，经过商量，二伯由大伯家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堂兄赡养。

那天下午的二伯的小院里，充满了仪式感。

村干部代笔，大家集思广益，起草了一份协议，大致意思是：堂兄要让二伯吃饱穿暖，不能干重体力活，不能虐待；堂兄出去打工，到农忙季节要回来；由于二伯已到60岁，国家每月会发一定的养老金，这笔钱由二伯支配，可以作为他的零花钱，花不完可以交给堂兄；二伯的祖屋和宅基地，宅基地上的槐树、榆树、杨树等所有的树木，以及二伯的责任田由堂兄继承，等等。凡是农村中常见的养老中出现的问题都涉及了。然后村干部宣读了协议，问了堂兄没有意见后，在几十个人的见证下，签字，摁手印，协议即时生效。

二伯虽然不识字，但协议的意思还是明白的。拙于言辞的他，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干笑了两声，算是对大家的感谢。

60岁的二伯，打了一辈子光棍，今年终于不再一个人生活了。

我为不能赡养二伯而愧疚，唯愿二伯晚年生活幸福，颐养天年。

（作者为河南郑州媒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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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