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已经是生日了。
而我是从梦里醒来的。梦里的父亲，给我张罗着过生日。他的音容，他的眉宇，清晰在目。梦里的我，看到他的笑容，竟然想偷偷拍下来，念头一动，梦醒了。看看时间，是凌晨三点。心里一刹，爸怎么来了？
父亲心细如发。他记得我们每个人的生日，甚至是下一辈的生日。孩子们的生日他也是专程跑过来，让人心里一暖，跟他更亲。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多是由细节培养的。点滴累积就是日久弥坚的深情，根深蒂固，念念不忘。
而我七年前的那个生日，不知怎么竟然强烈地跑回娘家跟他过。带着女儿买的蛋糕，带着闺蜜买的蛋糕，带着浓浓的快乐。
没想到，那一次竟然是跟他过的最后一个生日；那年的父亲节，也成为他的最后一个。是冥冥中的引导吗？亦如今夜。父亲的前来，我的醒来；亦或是，天堂本来有路，悄潜入梦。
父女情深。他的猝然离世，想必还是惦念我的。而他看到我的安好，定是欣慰的。我想，我这一生，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对父母报喜不报忧，不让二老劳心操心；做的最不好的一件事就是孝未尽完，未尽全自己的心意，父母就不在了。
而今天，是我五十岁的生日。早已四十不惑，五十不偏执。人间之道，与人之道，已明朗于胸。心气，脾性早已悄敛暗掖。人生路行至中途，还有什么风景没见过？还有什么悲欣没经过？宠溺福乐，隐痛殇哀。
岁月敛去芳华，也敛去任性，火性。还你静静的心气，做一枚成熟的果，溢着岁月的香。醇厚，甘美，馈赠于世，也是岁月的馈赠。
人生最悲哀的，是弄不清谁是你该放在心上的人，幸好我知道，并义无反顾；婚姻最悲哀的，是全力以赴却得不到回馈，我庆幸能及时发觉并止损。如今，我放在心上的，换成我被在乎的人放在心上；我用心珍惜的，换成我被我珍惜的人珍惜着。
生活中总有些付出是零回报，但给予子女的爱与柔情一定不会打水漂。而我见证了，收获了，子女的懂事，乖巧，他们的成熟长成，是我最乐见的。也是给予我生日的最好礼物。融洽和谐，相亲相爱，啥时想想都是甜的。
（作者心庭，70后，河北霸州人。系河北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获2017年度中国散文年会第11届二等奖、2017年度中国诗歌万里行.暨黑河百年新诗三等奖等奖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