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凯龙
哥哥在微信上说:“弟啊,再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要是妈在啊,又该叨咕你了!”
那一刻,我瞬间破防,泪目。
忽然想起来,母亲已经走了将近一年了,去年的这个时刻,她还和我过生日,如今啊,再也不能了!
从来没有预料尚且康健的母亲能染上急症而撒手人寰,母亲临终感慨:“妈没福啊!”透着无奈和忧伤。
我亦无助,此刻感觉从里往外的绝望,无助、懊悔、不甘带着痛,痛彻心扉的痛。
从小到大,和家人一起相聚过生日,屈指可数,朦胧的记忆,母亲早早给我煮鸡蛋,然后用手拿着煮熟的鸡蛋在我身上从头到脚滚动一遍,嘴里念叨着“疾病和不顺都滚走,保佑我儿平安!”
吃着母亲手擀的长寿面,心里想着晚上一定会包饺子。
对于那时在乡下贫困的我们来说,吃顿猪肉芹菜馅饺子即是莫大的改善。
长大后想起,儿的生日,母亲的痛日,那一天等于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再世为人。其实最应该在那一天享受礼遇的应该是她,可每次都是我是主角。
记忆中,总是映像出母亲就着凉水吃镇痛片过后,拖着有残疾的腿下地务农。我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带父母进城过好日子。
母亲冬日农闲,准会披着棉袄在昏暗的灯下一针一线为我缝补衣裳,我望着,那一刻凝聚成永恒。如果会雕刻,我一定会把这一幕雕刻成雕塑,名字叫做“母亲”。
以往进家门,习惯第一句总是“妈,我回来了!”
自从母亲去世,这个词随着母亲一起带走了,去了另一个世界,我不知道向谁说,谁又能够听我说?特别是节日或者遭遇生活不顺,心里空了,没有底。
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凝望。
我多想吸根烟,可我又怕呛着她,想喝酒买醉,可毫无兴致。
想象着,我在都市一如既往打拼,而母亲和父亲在老家的老屋唠着家常,甚至不时地拌嘴,父亲愠怒:“孩子有主意,不听话,都是你惯的!”母亲回敬:“孩子脾气爆,都随你的根儿!”我推门而入,她们瞬间尴尬。
好久没有回老家了,原野定是铺满了雪,荒冢之间枯草丛生,在远离处村庄、人群,没有烟火的河岸一角。
那里长眠着我的祖辈,与黑土地混为一体,冷清的野外,人迹罕至,想必他们不寂寞,彼此交流着世间红尘那些陈年旧事吧?留存于尘世中最后的一段记忆想必是先人关注的焦点。
小时候上学总是经过坟茔地,害怕传说中的鬼,现在想起来,哪座坟茔里面不是埋葬着亲人啊?那个世间最疼爱的人!
于是,我不敢回老家,怕面对老房子,那方水土,乡里乡亲,都成过往,只是感伤,淡淡的,压抑而无法释放。
这日子,一点点溜走,回首,已是百年身。
那一个个被称为生日的日子,可是一个感恩的日子,而那个最应该得到祝福,最辛苦的人又能伴随度过多少个春秋?
忘记一个人,要么心死了,要么自己死了。
收起那满腔忧伤的情,放在心灵最深处,雪藏,等春天融化,连同悲伤一起消融,化成泥土或者一缕清风,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