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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吉言祝福语“买车吉言祝福语…

时间:2023-03-29 21:22:46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那年高考

今年的高考又如期而至。各大考点被人海所覆盖,庞大的亲友陪考团比比皆是,花里胡哨的各式广告目不暇接。六月天还不怎么热,但各式各样的花伞在考场围墙外的四周密布,如盛开的太阳(葵)花,女家长们穿起五颜六色的旗袍,色彩艳丽,为高考增添了几分魅力。据说有讲究的,穿旗袍叫“旗开得胜”;打太阳伞叫“一举夺魁”。参加考高考的孩子们似乎没有那么多的八卦,一个个穿着很时尚,旁若无人地穿过人流,取出身份证和准考证在大门旁的电子刷卡机一刷,门挡一打开,进去了。身后还传来陪考团的呼声:“英杰……祝你马到成功!”呵呵,为了孩子的前程,这些陪考的至爱亲朋真是拚了。

望着这景象,我的思绪顿时回到我的那年高考……

那是1985年元旦,我还在一家特大型央企机关工作,几个同事商议今年要不要复习,去圆少年的大学梦,跟上时代的班车。开始我还有些犹豫,因为上夜高中才一年,能不能考上,心里没个底。我把想法给处长说了,处长不太愿意让我去,主要是处里老骨干,没有新人接替。与媳妇商量一下,媳妇抿了抿嘴说:“你早就该去学了,我举双手赞成,家里的事也不让你问。”你瞧,多利索,也坚定了我报考的信心。我与同事小崔一块又去找局长,局长是个老大学生,温文尔雅,很有气质。他不熟悉我俩,很客气地让我们坐了下来,仔细听我俩的自我介绍。然后笑咪咪地说:“企业现代化程度越来越高,不迅速适应会落伍的。小青年求知欲强想上学是件好事,局里支持。不过得参加全国高考,你们有把握么?”“试试呗,关键得给个机会”我俩几乎异口同声。“还有一点,工龄得10年以上,在科级岗位工作不低于3年,还得处务会同意并报局组织部批准。”局长嘴角边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浅笑。我暗自算了算自己的条件,年龄30岁刚出头,工龄15年了,当科长也有7年了,就欠处里同意了。我软磨硬缠了处长好几天,处长躲不过去也被搅得没办法,最后还是点了头:“好了,好了,让你去,让你去!但丑话咱说在前面,如考不上,今后再提考大学的事,两个字:死门!”

很快就编入迎考复习班,集中那天,大家都很高兴,原因很简单,能抽出来复习那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来的,再说知识改变命运啊。复习班的临时党支部书记是局组组部干部科长老王,班长是某矿党委副书记。老王说,大家都来自第一线,非常优秀,参加复习不等于考上大学,但复习好了就有希望考上大学,所以每个人都要珍惜这次机会。参加复习的是全脱产,每月工资照发。原乌纱帽都放下来,大家都是同学,没有高低之分,同时他又宣布了几条纪律。集中复习在6414兵工厂,住也住在厂里。我与小崔和局公安处副处长老董住在一屋。老董是“老三届”,文化基础比我俩好,有难题可以直接问他。我把带来的几张地图和历史年表及重大事件图表都贴在墙上,便于互相提示重点掌握。复习重点是当年高中五门,即语文、数学、政治、地理、历史。来复习的文化程度以初中居多,有一点也是共性的,就是数学都比较差,好的也只是那几个“老三届”知青。辅导数学的老师是师院的邹老师,大学刚毕业。他先从初中数学开始然后提到高中数学,每到快下课时,他总是习惯地问大家一句,都听懂了吗?没人回答。看来都明白了,邹老师满意地拍了拍手中的粉笔末,又抬了抬金边眼镜,夹着书哼着小曲走出教室。“我怎么越听越糊塗啊一一”新河矿团委的福金说,“这二元一次与一元二次方程式不一样吗?怎么该是这样解的呢?”第二节课还是邹老师辅导的数学,他眯了眯眼睛,指着黑板上的方程式,点了三位同学让他们讲解一下,三位同学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示意对方你先来,结果没一个会的。“这个方程式还是初中的,你们这都搞不懂,到高中部分怎么能接上呢?”邹老师叹了一口气。下课后,班长与邹老师沟通,“这帮人有的十几岁就工作了,劳动强度大,那些数学知识一般也用不着,数学能力参差不齐。说实在话,你讲的方程式我也听不懂,哪学过啊。”邹老师沉着脸,嘟囔着嘴说,“这让我怎么往下教啊!”

午休时,福金手舞足蹈地跟同学们模仿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中郭靖学的“降龙十八掌”,这可是当年万人空巷的热播剧的主角啊。“我一集都没落下,昨天看到半夜。”“你要是把记这个功夫用到复习数学上,也算用对地方了,降龙十八掌高考用不上。”老吴挖苦了他一句。“是的,复习数学一点进不去,可这《射雕英雄传》我能倒背如流!”“你也别复习了,以后改行说大鼓吧,准行。”龙海兄也嘲讽了他一句,众人都笑了。笑归笑,数学上不去准拉分数,班委会想了许多办法,如一帮三,加班转,抄资料,搞录音,让老师开小灶等等都用了,才知道功夫不是几天就上去的。但也不可能慢慢来,因为复习就三四个月,7月初就高考了。谁好谁劣只能听天由命了,有的同学打算放弃数学,主攻自己的強项,反正高考录取成绩是综合分数过线,这也不失为急功近利的一个好方法。“关键是能记住。”老董给大家使个眼色,玩起了八卦:“懂不懂是次要的,考上后再搞明白就是了。”真理!大家都伸出了大姆指。每天听完课各尽所能,有的默写有的背诵还有的互相提问。珠穆朗玛峰有多高?(爬爬试吧)8848米,有人用上了形象记忆。布宜诺斯爱利斯是哪国首都?众答:阿根廷。贞观之治发生在哪个朝代哪个皇帝?众回:发生在唐朝,是唐太宗李世民。雅尔塔会议标志什么?抢答:标志反法西斯统一战线正式确立。哲学有哪三大定律?抢答:对立统一律、量变质变律、否定之否定律。媳妇的妹妹叫什么?有人搞笑了,“去你小姨子的!”算告一段落。

到了星期天,媳妇问复习的怎么样?我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太难了怕考不上。媳妇一撇嘴,哼了一句:“俺厂都知你复习考大学了,就是不上也得考上!不然多难看!”我的天,这是在悬崖上过独木桥啊,不是把我逼疯吗!“你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媳妇飘出一句给我留个背影,回娘家去了。得听媳妇的,我把教女儿学写拼音的小黑板挂上了墙,写出今日复习重点:太平天国运动为什么失败?历代农民运动失败的根本原因?四元一次方程式和否定之否定要义等等。到了中午媳妇还没回来,我下了半锅掛面就着老咸菜不紧不忙地吃起来。心里想,卖了孩子买蒸笼,不蒸馍馍蒸(争)口气,咱拚了。

复习进入白热化,天气也突然热了起来。每次上大课都集中到化工大楼九楼顶层会议室去,没有空调,也没有电梯,上上下下都得靠自己。下课了还得顶着烈日走几里路回到宿舍。没到吃饭的时间,一个个捧着资料看,任凭蚊虫叮咬。墙上的几张地图被我用五色画笔标满了红五星、黑三角、蓝圈圈、绿点点、黄杠杠等记号,而这些记号只有我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其中兄是我过去的工友,长我5岁,是夹河矿的采区党支部书记。到了实在复习不下去的时侯,他比划着,我也明白他的酒瘾上来了,便约他到家里弄两盅。蒜泥调黄瓜、五香花生米、辣椒炒鸡蛋和“麻老歪”猪头肉,两素两荤四盘小菜,一瓶徐州白酒,边饮边侃,侃的还是复习。他说,历史和政治应该没问题,业务上与之接触的多。语文主要是语法逻辑和修辞以及古文通假字,迷迷糊糊的。数学和地理没戏,找不到北,怕是考不好,走哪步讲哪步吧。一瓶酒见了底,于是击手相约:都考上我请他,考不上他请我。

高考的地点是在巿里的重点中学。一大早,我就骑着自行车赶到,发现比我早来的还有很多,已经排了长长的队准备入考场。监考人员都本着面孔验证,审查特别严。当我拿着准考证找到位置时,才发现宽大的教室里也就是20名考生,一人一桌,我的位置是中排最后。我环视了四周:左边是局工会女工部长孟宪玲,前面的是工程处的李速成主任,右边和再前边的都不认识了。教室里很神秘也特别静,掉根针都能听见,一种紧张感不由自主地从内心深处涌出。上午考语文,试卷发下来时手微微有些发抖,心跳得特别快,到动手答题的时侯,才渐渐地平静下来。还是老办法,不会的暂放过去,拣分值高的大题做,然后把作文做完,再回过头一题一题的检查,时间足够了,估计及格没问题。铃声响了,我麻利地交上试卷走出教室。不少人三五成群的对答案,有的高兴做对了,有的惋惜做错了。几位同学问我有个填空题,“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到底是谁的名句,我顺口说了句“老杜”,究竟是杜甫还是杜牧也分不清了。这时也不是谈论考试结果的时候,那样会分心或患得患失,要立刻从语文考试中走出来,我急忙从书包里掏出数学练习又看了起来,因为下午考数学。记得当时有几个同学打算放弃数学考试,商议下午不来了。“哪能呢!能抓1分是1分啊。抓了1分等于总分数就多1分。”其中兄连忙递上这句话。打退堂鼓的同学感觉此话不虚,也放弃了弃考的想法。

高考三天,越考天越热,身上的汗也越来越多,每天只睡个把小时便再也睡不着了,有大心事啊。记得当时我带的一盒清凉油全抺在太阳穴和脸部了,又辣又凉的感觉使头脑保持持续的清醒,周边也弥漫了淡淡的薄荷味。监考老师是个女的,每次她都悄悄地走到我身旁看看卷面,然后默默地走开了。直到全部考完,在校门口她竟然认出了我还说了句:我看你试卷全答滿了,祝你成功。我向她笑了笑,摆了一个OK的手势,算是谢她吉言了。

回到家里倒头便睡,晚饭也没吃直睡到第二天上午10点。这天也是星期天,媳妇见我醒了,笑盈盈地递来一杯水,“考得怎么样啊?”“应该没多大问题!”我很自信地答了句。“那就好,去买煤球去吧。”我骑着三轮车头也不回地去干活去了,一切又恢复到从前。

周一上班了,同事们都围了上来,话题都一样,考得怎么样。处长把我叫到办公室,先来个大拥抱,然后急不可待地询问一下高考情况,笑着说:“这段时间把我忙坏了,真舍不得你啊。高考录取分数线还得一段时间下来,在家等也是等,你帮我出趟差去青岛和大连,车票买好了。”说完,他递我一张车票。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处长善解人意啊。

半个多月悄悄地过去了,我也从大连出差返回。录取分数线和通知书还没下来,心老悬着。默默地等待是熬人的,我反反复复地回顾一下五门应得成绩,除掉没把握的分数,参考去年的分数线感觉应该能考上。但是今年的分数线要提高了呢,想到这心又凉了下来。一天,媳妇突然说,厂里的人说高考录取通知书早下来了,你可能没考上!媳妇把头伸到我面前,眼睛瞪的大大的,“你小子真没考上吧?”。“你别烦我了”,我有些发急,“考不上不至于不过了吧?”“过还是要过的”,媳妇望了望我笑嘻嘻地说,“你就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干活吧,说不定哪一天局机关把你裁下来呢,俺们娘俩就跟你喝西北风吧”。“不怀好意,你太小看哥了。”我接着甩出一句,溜了。

正巧,团巿委的张光荣给我打来电话,说高考分数已经到了,你考得不错,分数排在前面。光荣是我以前的老同事,他不会跟我开玩笑的,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约几位同考者跑到教育部门去查分数,直到确定超过当年高考分数线几十分时我才彻底放心。过分数线的同学只有20几位。支部书记老王、福金等多人没过线,其中兄也没过线,我也不好意思让他请客,那样会伤人的。十多天后,过线的同学陆续收到了高等院校录取通知书,老董被南京警官学院录取,在告别时他语重心长地说,由于“文革”影响,我们都是在该上学的时侯没学上,恢复高考好几年了,今年才如愿以偿,一定要珍惜这个极其珍贵的学习时光,对于我们这批人来说,赢得这个时光是很不容易的。我也十分清楚,走进大学校门将是我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因为新的生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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