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老人突然想去看附近的油菜花,坐轮椅被黄丽和同事们挤到了金黄色的田野里。阳光照耀下,老人被鲜花包围着。黄丽想。“好好生活现在的一切是对死亡的尊重。
南天津保健院铁门坎分院,二楼是安宁护理病房。新京报记者王昌照片
文是新京报记者王昌。
编辑,豪杰。
校正员珍奇器
正文6613个字符阅读12分钟
一切都是最普通的农村街景。
三轮摩擦的小贩沿街摆摊,川西口音的叫喊声在村子里到处游荡。街道两旁是低矮的平房,门前的竹竿绑在铁丝上,做成晾衣架,五颜六色的衣服上滴水不漏。晾衣架旁边放着一张麻将桌,人们在路边抽烟、摸牌,陌生人路过时,门前的土狗会狂吠。
沿着水泥路从四川什邡市到南天津,要穿过广阔的油菜花田。路上所有狭窄的岔路都是去乡下的路。南天津保健院就位于这样的地方。
3月19日下午殡仪馆的车又来了。黑色的汽车在街上投下阴影后,路边的两名商贩逃到了附近的店铺。直到鞭炮响了,载着尸体的黑车远去,他们才出来继续摆摊。“有点倒霉啊。”他们撅着嘴。
2017年,南天津保健院成为德阳市第一个国家安宁治疗试点机构,正式成立临终管理科,面向乡镇数字3 ~ 6个月内的临终患者。病房在铁门车厢分院开门,这里的6个安宁护理病房可以容纳12名患者。
从那时起,93人接受了南天津保健院的安宁护理服务。当天,住在安宁护理室的第73位老人去世了。
在全国范围内,在南天津保健院等一级医院开设安宁护理科的尝试还很少。在每个人都不愿死亡的乡镇,让临终老人体面地完成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思考
3月上旬的一天,住在安宁护理室的一位老人决定自杀。他把呼吸管缠在脖子上,用力拉。
他儿子推门进来,解开了那根管子。“你要自杀吗?”"老人点点头。癌症几乎扩散到全身,疼痛是他唯一的体验。使用吗啡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用药不久,他又疼得呜咽起来。
癌症患者的疼痛刺痛了南天津保健院院长杨存强的心。2012年,他的父亲生了肿瘤,疼痛迅速扩散到身体里。很长一段时间,父子之间产生了嫌隙,一人斥责。我这样疼。你医院院长也不能治好我吗?一个人自责,原来医生也没办法。
在一次外出交流时,杨存强发现,安宁护理科可以在3-6个月内治疗临终患者,吗啡在这里不受限制地使用,一切都是为了减轻患者的痛苦,让他们更有尊严地接受死亡。但是,这样的部门在大城市设立得很多,成本很高。
农村没有癌症患者吗?杨存强发现护理问题是社会的痛苦。“那些家庭没有专业的护理知识,经常有一个人生病,全家人被拖走。”
南天津保健院的医生余光亲身经历了这种痛苦。他叔叔因为食道癌去世了,先吃了什么,吐了什么,整个人皮包骨,后来生病了,不行了。独女辞掉工作照顾了一晚上,老人捂着胸口痛得大喊大叫,女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能买吗啡,不能吃东西,老人病到晚期,肚子饿。"活活折磨也不为过。"“叔叔这次大病耗费了家里大量的积蓄。
杨存强也在研究中发现,有些独生子女家庭后来只能全职照顾老人,既照顾生活,又照顾工作上的两难处境。他看到老龄化问题的到来。“我爸爸生病的时候,不管怎样,三个孩子轮流照顾,像独生子女家庭一样怎么办?如果他们再穷一点,不是贫穷和贫穷吗?”
2017年,当第一个国家安宁治疗试点机构落到德阳时,杨存强迅速提出了申请。在德阳市,他们是唯一提交申请的医疗机构。
3月21日清晨,南天津保健院铁门汗分院、罗云泉在安宁护理病房查房。新京报记者王昌照片
请试一试
2017年,南天津保健所成为德阳的第一批。
国家安宁疗护试点单位,正式挂牌成立临终关怀科。杨尊强知道人们忌讳死亡,将科室的命名定为安宁疗护科室。2018年谋划病房时,他担心村民难以接受住院,“一是老人不愿意住院,希望落叶归根,死也要死在家里。二是把老人送进医院,子女们会被认为是不孝,说你们怎么不管老人家了。”
他相中一个小区,希望在那里设置安宁疗护病房,“更像是家了,总有人愿意来了吧。”
正当杨尊强兴致勃勃地开始兴建病房,等来的却是拦路的居民。原来,地址刚定下,消息就在小区里散播开,居民们不愿和“等死的人”住在一起。
事情只好作罢,安宁疗护科室最终开在了南泉镇卫生院,病房定在了铁门坎分院,这里的6间安宁疗护病房能容纳12位病人。
随之而来的,却是两个新护士的辞职信。最开始,杨尊强只是以为她们有了别的安排。后来才听说,她们是不愿面对那些临终的老人。
“说直白一点,为什么要收治一些要死的人?在家里等死不就行了吗。”杨尊强记得,当时什邡市乃至德阳市的医疗系统,也炸开了锅。绝大多数人不理解,为临终者专门建立科室,究竟有什么意义。
卫生院的医生也不理解。杨尊强发现,每次他们路过安宁疗护病房,都会突然加快步伐,绕着道走在路的另一边,“仿佛连往里看一眼都不愿意。”
杨尊强只好自己领着人干。每天早晨八点半查房,翻动老人的身体检查褥疮,成了他的日常工作。他也开始留意团队建设,现任安宁疗护科室主任罗云川就是那时加入了团队。这是一个娇小的姑娘,做事细致稳妥,总是笑嘻嘻地和老人说话,杨尊强觉得这是个好苗子,便邀请她加入。
慢慢地,一支由医生、护士、社工、药师、营养师、心理咨询师等组成的团队建成。杨尊强想,“就继续试一试吧。”
“一块砖”
“黄孃!”楼下有人喊。时间接近中午,求诊的病人早已散去,这句叫喊格外清晰。
南泉镇卫生院铁门坎分院有两层楼高,四个方向的楼房围住了一个小操场。罗云川说,这里的人都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在这儿,原始的叫喊能获得最直接的反应,护工们忙得没时间看手机,发信息反而会延迟反应。
3月22日中午,南泉镇卫生院铁门坎分院,护工黄丽在安宁疗护病房给患者喂饭。新京报记者 汪畅 摄
黄丽是这里的护工,四十多岁,个头不高,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白班从早晨八点半到下午五点,她和三个同事需要挨个给上下两层楼的老人们喂饭、洗澡、清洁房间,有时还得给老人喂药,辅助医生换药,基本没有空闲的时间。
3月22日中午,黄丽端着病人的午饭上了楼。饭里泡着小半碗汤,荤菜和素菜浇在上面。这是罗云川为病人们搭配的饭菜,她考过营养师证,院里安排她设计伙食。
二楼的6间安宁疗护病房里,住着10个卧床不起的老人,他们基本都是半失能、失能老人。看护工作很是繁杂,护工几乎要包办病人的吃喝拉撒。为了给他们营造良好的环境,卫生院在楼梯处设置了门禁。除了医护人员,唯有持家属证的病人家属,方可进入。
有两个病人用上了呼吸机、心电仪器等设备,他们各自住在不同的病房。不过,病房里静悄悄的,心电监护仪被消了音,一旁的呼吸机持续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只有走近才能听到。卫生院知道病人们畏惧死亡,特意消去了仪器的声音。
这一天,陈大爷刚被另一位护工喂完饭,该换药了。黄丽一手扳着陈大爷的肩膀,一手推着他的腰,帮他翻身。被子掀开,束在手腕的蓝色带子格外鲜艳。
这是约束带。陈大爷今年60多岁,是附近的村民,得了脑梗后,身体瘫痪,卧床不起。他觉得时日不多,便住进了安宁疗护病房,家人偶尔来探望。他总是抓挠自己的身体,有时还扯纸尿布、包扎伤口的纱布。黄丽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然他的伤好不了。”
他全身上下瘦成了一个骨架子,皮肤松垮地耷拉着。黄丽轻轻翻动陈大爷的身体,值班医生摘下粘在老人背部的纸垫,然后缓慢地撕下纱布,一个手掌大的褥疮仍未结痂。
“会有点痛啊,一下子就好。”每次动手前,值班医生都说这么一句。随着不同的药物喷射到老人的背部,他无力又缓慢地呜咽出声。黄丽立刻拉住他的手,往他的耳朵边俯身,“换了药,你就要好了,好了我们就出去耍!”
一旁躺着顾大爷,今年88岁,这一天,是顾大爷的生日。换药前,黄丽贴着他的耳朵喊了句,“生日快乐!”这会儿,顾大爷心情很好,他把头稍稍偏向右侧的邻床,“会好的,好了,我们一起去吃鸭子。”
黄丽在陈大爷背后垫上枕头,防止身体扭动,触痛褥疮的伤口。她走下楼去,其他护工拿着换下来的被单,正往洗衣机里塞,走在楼下的医养结合病房里,黄丽顺手给另一位安宁疗护病房的病人清理了粪便。
快一点了,护工们还没吃饭,她们陆续走向食堂,快速扒拉完饭之后,黄丽和同事又走上楼,在安宁疗护病房的卫生间里,为老人们擦洗身体。
医护人员的转变
黄丽是为数不多坚持了三年多的护工,她和同事们一样,都来自附近的村子,对死亡有着天然的忌讳。
劳累没有劝退黄丽,但死亡总让她揪心。她曾做过噩梦。一个大娘在梦里和她说笑,黄丽刚要帮她翻身,猛然想起大娘白天已经逝去。凌晨三点惊醒后,黄丽再未睡着。
“在这里的老人,基本上撑不过一个月。”余光辉说。或许是因为陆续有人逝去,又或许是因为干的活儿又脏又累,和黄丽同期来到南泉镇卫生院的护工,基本都辞职了。
黄丽理解她们的选择,刚来那阵子,她甚至不敢把工作的事告诉别人,连家人都以为,她的工作只是给老人喂饭。她独自承受着对死亡的恐惧,即使做了噩梦,也闭口不提。
南泉镇卫生院铁门坎分院的安宁疗护病房。新京报记者 汪畅 摄
首次面对病人逝去的情景,让黄丽至今难忘。医生抢救时,她就站在旁边,想把头撇过去不看,却又因为随时需要帮忙,而不得不看。她双手交织着攥在胸前,感受到身体忍不住地颤抖,心里想着,“快点好起来!”
但实际上,无论是病人还是家属,在入住安宁疗护病房时,心中便清楚这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放弃与疾病的积极对抗,温和度过临终期。
院里有些医生无法理解这种举动,杨尊强明白他们的不解,医护人员要看病救人,可安宁疗护只能减轻病人表面的疼痛,病症依旧存在。
专业看护人员的流失,是南泉镇卫生院一直面临的问题之一,杨尊强只能继续招人。
来这里的医护人员,不可避免地需要和病人打交道,尤其是护工。杨尊强在这里花费了更多心思,使用人体模型培训翻身、打流质食物、洗澡清洁之后,南泉镇卫生院还要对他们进行家访,“看看她的为人处事,看她和老人是怎么相处的。”正式上岗的前一个月,是实习期。黄丽就是经历了这样的培训后,才来到南泉镇卫生院。
“让老人安心,让家属放心”,一幅锦旗改变了医护人员的想法。那是2018年夏天,安宁疗护的病房刚刚开启不久。老人“走”的时候,四个孩子送来一面锦旗,他们觉得老人临终前,被护理得很好。之后,办公室里挂着的锦旗越来越多。来往的医生们慢慢意识到,原来让人更加安详地逝去,这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遗愿清单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住进来的病人,已经坦然接受即将逝去的事实。
3月19日下午四点多,一声大喊打破了宁静,“余老师!一床病危,紧急急救!”余光辉闻声而动,他抓起桌上的手电筒和血压仪,冲出办公室,直奔对面楼梯。
当他跪在病床上,大力按压老人的心脏部位,他抬头瞥见了邻床的动静。侯大娘伸出手,紧紧攥着床边的栏杆。身体被手臂的力量拉起。她侧卧的身体摇摇欲坠,似乎坚持不了多久。
心电监护仪的线条在无声中走向持平,南泉镇卫生院的安宁疗护科室送走了第73位老人。气氛变得很低沉,人们放缓步伐,压低声音。
而侯大娘坚持着背对的姿势,直到处理后事的人走来,开始为逝者更换寿衣。侯大娘才伸出另一只手,她先是拉扯着裤腿,一上一下地在腿上乱抓,然后撕扯身上的输液针头。
按惯例,一位老人濒死前,会提前为同病房的老人换房。可这次事发突然,“死亡”直接出现在侯大娘眼前。余光辉赶紧拉住那只茫然无措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的哈,不要担心。”
杨尊强发现,即便走到第五年,南泉镇的临终老人,仍然无法接受自己即将逝去的事实。当地观念的落后,仍是他们推行安宁疗护服务的阻力之一。
如何让人们从心理上接受自己终将逝去,是卫生院的医生们时常思考的事情。罗云川有一个紫色笔记本。本子上记载着老人们的遗愿清单,2021年6月至今,老人的遗愿已经在本子上记出了一厘米的厚度。
3月24日,南泉镇卫生院,安宁疗护科室主任罗云川展示了一本笔记本,写着患者的遗愿清单。新京报记者 汪畅 摄
为老人整理遗愿清单,起源于一个遗憾。一次查房时,老人说,他放心不下自己的小女儿,她人在外地,刚离了婚,老人害怕自己死后,女儿的生活没个着落。余光辉提议,等他身体状态好一些,给他录些视频,按年份发给他的女儿,就好像他还陪着女儿。
老人连连点头,可是12天后,老人骤然离世。去世前,他还嘟囔着这件事。
卫生院的医生们想,不肯面对死亡,大概是还有放不下的事情。如果能完成自己的心愿,也就能不那么焦虑了吧。于是,遗愿清单的项目被提上了议程。
随意翻开本子,其中一页写着2022年1月1日的谈话内容。一位老人口述了三个心愿,第一个是希望孙儿来看望自己,第二个是想回家看看,第三个是想吃一个橘子。如今,三个心愿已经完成了两个。
老人完成心愿时,也是医护人员最开心的时刻。当天,给老人剥开一个橘子后,罗云川在心愿后写下,“嘻嘻,当天(完成)。”
前些天,有老人突然想去看看附近的油菜花,他们坐上轮椅,被黄丽和同事们推着出发,来到金黄色的田野。阳光普照,老人被花朵簇拥,黄丽想,“活好每个现在,就是对死亡的尊重吧。”
延伸至“千家万户”
3月21日,铁门坎分院的安宁疗护病房里,一个老人耷拉着脑袋,背靠着升起的床头。癌症侵袭了他的肺,如今已是晚期,只有坐着睡觉,他才不会咳嗽。一旁的洪艺晨红着双眼,在旁边陪着。老人是她的父亲,肺癌在去年春节后查出。
起初,老人坚信自己的生命力,坚持在医院治疗化疗,对疼痛不吭一声。可是直到去年8月,6个疗程的化疗结束了,病情仍未见好,疼痛越来越烈,喘气也越来越难,一躺下,就咳个不停。每到夜里,躺在旁边沙发上的洪艺晨,总会被父亲叫醒。他咳嗽的时候使不上力,需要洪艺晨为他拍一拍背。
治不好了,是家里人的共识,洪艺晨带父亲回了家。作为长姐,她独自挑起了看护工作。病痛损耗着病人的脾气,父亲总在半夜疼得哀号怒骂,折腾得一家人无法入睡。洪艺晨跑到南泉镇卫生院,想买些止痛药,却意外得知了安宁疗护科室。
父亲不再逞强,可他拒绝入住病房。他歪着脑袋说,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但求落叶归根,在家里逝去。3月21日,老人咳了血,洪艺晨带他来到铁门坎分院,他再次拒绝入住。
于是,洪艺晨便在白天陪他来医院输营养液,等到晚上就回家。病床上,他紧闭双眼,对所有的喧闹无动于衷。只有医生走进,伸出手开始换吊瓶的时刻,老人会突然睁大双眼,目光炯炯地盯着吊瓶。
到了这一步,给自己止住疼痛的吗啡仍是他禁区。这在他看来,是濒死之人用的药,他不能听人提起,也不能看到药瓶上的字,一旦有人说要给他用吗啡,他就气得骂人,宁愿痛着,也不用这样的药。南泉镇卫生院的人都知道这一情况。他们小心照料着老人的情绪,防止刺激到他的心理。
在南泉镇,这样的病人不在少数。为了让他们也更好地度过人生的最后阶段,南泉镇卫生院将临终关怀与家庭医生制度相结合,下乡为临终老人提供安宁服务。
如今,共有15人享受着上门的安宁疗护服务,医生们24小时为他们开着机,随时等着他们的求救信息。
做这样的服务,意味着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有医生提及薪资低的问题,“如果一天只接到26个门诊,我都会心慌这个月的工资。”杨尊强也知道,“医护人员的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他只能为他们尽力争取。
一般情况下,患者要入住安宁疗护病房要满足两项条件:被医生诊断为生命终结期在3至6个月内的临终病人;本人及家人认同安宁疗护的理念,愿意配合护理方案。
但在乡下,有的人没钱,拿不到三级医院的诊断证明。为此,在德阳市卫健委的支持下,南泉镇卫生院加了一个入住条件:确实病人有需要,可以由卫生院提出会诊要求,由安宁疗护专家团队出具准入意见。杨尊强希望,这种舒缓疼痛的治疗,能沿着乡村大道,走进更多需要帮助的家庭。
费用是村民们关注的问题之一。罗云川说,符合条件的临终病人住进来之前,需要先评估老人的自理情况,“加上伙食费,生活能自理的老人收费2100元左右,半失能病人收2700元一个月,像那种卧床且需要使用仪器的老人,收费是3000元及以上。”如果老人属于低保户、精准扶贫户,则会减免费用,甚至是不收费。
2019年起,杨尊强开始兼任什邡第四人民医院院长。随着城镇化的进程,附近村镇的很多人,都将工作和生活安置在了市区。对于他们而言,南泉镇卫生院路途遥远、位置偏僻。杨尊强希望能在市区的医院开办安宁疗护科室,为市区的临终病人解困。
人终究是会面对死亡的。提起这个话题,杨尊强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他希望,那些走到生命末期的人,不要那么疼,“至少不要像我父亲那样。”
(洪艺晨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