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不舍。
早先的同桌吴风就紧拉住我的手,问东问西的一阵啰嗦,直至我听得不耐烦了。
望着瓶底厚的眼镜片下遮盖的焦黄额头,不禁觉得这吴风虽有些孩子气,却是性情中人,于是边收拾书包课本,边安慰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就在隔壁上课呢,每天都能看到,遇有什么事,隔着窗户打个招呼就行了。对了,你原本不是要报考理科的么?怎么改变主意了?”
吴风表情怪怪的,挠挠头似有心事。我正待追问,就听身后范卫东高叫自己的名字,示意外面有人找。
跟着范来到教室后面的角落处,赫然看见了李春雷的影子,他头上新近染了几缕黄发,很是扎眼,穿着奇装异服,还故作深沉的夹着一根香烟。
我都不知道这些人平时以何为生?为何而忙?天天都像没事人似的,就在南北街头、校园内外来回的“撞青皮儿”(方言,闲荡)。
由于两个哥哥的关系,李春雷近年来也成了街头的名人,大小帮派都买他几分薄面,在八中校园更是吃得开,在帮人摆平事端和教唆帮派打架两个方面搞着恐怖平衡,而很多不学好的同学甚至以结交李春雷为荣。
这李春雷三年前都读完初中了,因为没考上中专,家里人索性给他办了个假学籍,让他从初二重新读,寄希望于今年考上个中专。
但他在学校根本不学习,几年来借着急剧上升的斗狠名气,带领着一帮人在校园内为所欲为,截道、打群架是家常便饭。
这年把,自从认识了我四姐后,他似乎收敛了很多,偶尔也能看见他背书包的影子了,这在八中而言,简直是件奇闻怪事。
以前,李春雷总喜欢隔三差五的到高中部来找我,吹弹烟灰的潇洒间,常故作老道地问着“有没有人欺负?”“需要什么辅导材料?”“生活上有没有困难”等等莫名其妙的问题,跟我套着近乎。
我自知和他不是一路人,很反感他的言行举止,因此每次都是爱理不理的,有几次避而不见,再说自己整天埋头学习,两点一线的往返着,哪有那么多麻烦事,需要惊动这帮痞子来“打点”?
在中考之前的一段时间,李春雷仿佛失踪了,有两个月没过来晃悠了。前两天中考刚结束,他又幽灵般出现了。
“我,我们谈谈,别一找你就躲,我又不能吃了你,”李春雷示意范卫东不要跟着,带着我走到单杠边站住了,“听说你四姐到南方打工了?知道去哪里了么?”
在我一阵沉默中,李春雷狠劲地抽着烟,仰望长空久久地等待着答案,突然掐灭了烟头,长叹一口气,“我没有恶意…….你也知道,南方挺乱的,她孤身一人头一次出门,你家人难道就不担心?
不错,我是在追…….追她,错了么?但你四姐一直没给我机会,骗我…….说只要集中精力复习三个月,参加完中考,就正式跟我谈,结果…….人一去无影踪。”
在别人的眼中,李春雷像个混世魔王天不怕地不怕;可今天在我的面前,他却那么的无助,似展现了浪子回头的纯真一面。
我有点惊讶地发现,李春雷讲话竟也有一点结巴,心里不由产生了怜悯之意,终于开口道,“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前几天清早偷偷走的,事先谁也不知道!”
“是为了躲避我?还是家里出什么事了?”李春雷追问。
“家里没事,她可能是跟水泥厂包装车间的几个小大姐(方言,小姑娘)走的,那天我偷听她们几个商量的。”
“小大姐哪里的?”
“有山后、窑西和孙庄的,中间有一个胖胖的,好像叫小芬…….”
“我知道怎么找到她了!”李春雷耷拉的眼神突然神采飞扬起来,“你先回吧,我会打听到你四姐到底去哪里的!她…….她要写信来家,你也给我吱一声啊!”
没等我反应过来,李春雷跨上不远处的摩托车,车屁股一阵浓烟,风驰电掣的疾驰而去。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与李春雷搭腔是对是错,是福是祸?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