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编译袁野

今年3月的一个晚上，加拿大安大略省西北部红湖镇一家医院由于人手不足，采取了极端措施：关闭急诊科。这是方圆100公里内唯一的医院，另找一家医院需要驱车两个多小时。

“一想到这里，我就泪流满面。”这家医院的首席执行官苏·勒博对美国《纽约时报》说。

自2006年以来，安大略省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但不会是最后一次。它标志着一场日益严重的危机，不是在一个省，而是在整个加拿大。在红湖镇之后，加拿大全国已有数十家医院被迫关闭急诊科，有时关闭一个晚上，有时是整整一个月。原因很简单：人手不够。

由于工作环境不安全、对工资不满，以及新冠肺炎疫情带来的倦怠，加拿大医护人员成群结队地辞职，将该国医疗体系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英国《卫报》报道称，早在疫情之前，由于公共卫生系统长期缺乏资金，加拿大就已经成为世界上就诊等待时间最长的国家之一。现在，等待的时间更漫长。

“这是一种灾难模式，医学上对‘灾难’的定义是需求超过护理能力。”医生工会组织“阿尔伯塔医学协会”急诊医学分会主席保罗·帕克斯对《纽约时报》说，“这就是加拿大各地的医院里每天都在发生的事。”

《纽约时报》称，美国和英国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以美国俄勒冈州为例，该州医护人员不堪重负，绝望中，1500名国民警卫队员被召集过来，试图填补空缺。

在加拿大人口最多的安大略省，卫生局称，今年医护人员短缺已迫使当地16家医院关闭急诊科。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仅在8月就有十余个急诊科关闭。在纽芬兰与拉布拉多省一个有30多万人口的地区，一家社区医院的急诊科从7月1日到8月29日持续关闭。

9月初，24岁的纤维肌痛患者塔莎·吉里卡被救护车送进萨斯喀彻温省皇家大学医院时，急诊室已不堪重负。吉里卡的胃疼得厉害，不能吃喝，护士认为她应该住院。但在这家有407个床位的医院里，整整3天没有空床位，她只能苦苦等待。

“说实话，让我熬过来的，是其他正在等床位的人。”吉里卡在病床上接受《纽约时报》电话采访时说。

“关节严重脱臼的人需要等好几个小时，才能盼到医生来进行复位；骨折的人要在轮椅上等几个小时；老人要等三四天……这就是我们省的真实情况。”安大略省省会、加拿大第一大城市多伦多的急诊科医生拉古·维努戈帕尔告诉加拿大“CP24”新闻网。

医生和护士们叫苦不迭。“经历了疫情之后，我们的员工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他们被大幅减薪，工作环境往往不够安全。”安大略省医院工会理事会主席迈克尔·赫利在8月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

面对危机，加拿大政府的举措并不多。该国卫生部长让-伊夫·杜克洛8月宣布，将恢复10年前被取消的政府“首席护理官”职位，以协助他“寻找解决方案”。但一个月过去了，此事再无动静。

《卫报》称，加拿大在医疗保健方面的支出在全球数一数二，去年相关拨款高达420亿加元（约合人民币2206.2亿元），较前年增加了3%。但地方官员表示，这仍然低于医疗服务成本每年5%的涨幅，敦促联邦政府每年至少再追加280亿加元（约合人民币1470.8亿元）。由于预算不足，安大略省政府2019年对大多数公共部门的员工涨薪设置了上限，医疗系统也不例外。

在多伦多，严重的医护人员短缺迫使医院合作开发了“重症监护床位警报”系统。如果某家医院的床位已满，这一系统会警告其他急救机构，此处无法再接受转院患者。

据“CP24”报道，自上线以来，该系统的警报就响个不停，每家医院的警报一般会持续一天左右，但在该市最大的多伦多综合医院，警报从7月22日一直响到9月2日。

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可能是医闹问题。《纽约时报》称，急诊科历来是医院中最危险的工作环境之一。根据加拿大急诊医师协会2021年的声明，医务工作者在工作场所遭受暴力的比例是其他职业的4倍，这些暴力事件中的一半发生在急诊科。由于人手不足，每名医护人员不得不照顾更多的病人，这加剧了暴力事件的风险，也加速了医护人员的职业倦怠。

安大略省护士协会主席凯瑟琳·霍伊经常听到协会成员抱怨他们的遭遇：被拳打脚踢，被吐口水……过去6个月里发生了两起刺伤事件。

“医护人员是卫生系统的支柱和心脏。”她对《纽约时报》说，“只有进了医院，你才会深刻意识到这一点，但这时往往已经太晚了。”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