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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时尚女魔头苏芒离职,总感觉自己特殊,为活动跪地求雨停如愿

时间:2023-02-18 15:31:19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苏芒食言了。
2013年,在接受《人物》记者采访时,42岁的她曾宣称「时尚我会做到50岁,后10年我就做慈善,然后退休,这是我的计划。」但就在距离开时尚圈的原计划还有三年时,苏芒从时尚集团离职了,辞职信中的解释是「要照顾家人的健康」。
从《时尚芭莎》到芭莎慈善夜,再到《芭莎男士》,苏芒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凭借着「如果我不在亢奋状态中,我就不是在最好的状态里」的劲头,将如今的「芭莎系」一个一个复制了出来。在这之前,很难想象这个在工作中永远斗志昂扬的女人会有激情燃尽的那天,但如果一定要追问她这么做的原因,也许只能用她自己的话来解释:「我有特殊的地方。」
本文首发于《人物》杂志2013年12月号,原标题《苏芒特殊的地方》。

文|季艺

摄影|于聪 李波

12年前的神奇瞬间

问题不在于苏芒女士是怎么做的,而在于她为什么要做。这有时她自己也回答不了。「我感觉我有特殊的地方,」她用探究的口气说,「什么特殊,我也说不清。」采访气氛在变得融洽,到了该归结点儿什么的阶段,这位时尚集团副总裁、《时尚芭莎》出版人变得坦率、放松,目光中闪动着好奇。

时间推前,离芭莎明星慈善夜还有一个月,9月10日,苏芒的时间表上有10项工作。从9点半开始,她要到金融街与Facebook首席执行官对谈,参加国家会议中心的万达商会,在银泰为芭莎艺术校园行驻场,参加章子怡《非常幸运》的首映。她的目的地分别在北京东、西、北三个各自距离一小时车程的地方,她的奔驰车司机必须严格计算好时间,从一个地方准时离开,再准时到达下一个地方。

竞赛般的气氛弥漫了一整天。临近黄昏,当苏芒又一次准时回到车里时,《人物》记者和她的助理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赞扬她太棒了,苏芒很振奋。它也许不是你想要的生活,但是她想要的。

芭莎慈善夜是苏芒每年一度的「顶尖任务」,去年募款4673万元。它既是善念的实现,也意味着影响力和同期杂志上的广告大餐。苏芒期望这一届表现更好,可是政府对奢侈品腐败的约束,央企大幅削减商业活动预算,都给目标蒙上了一层阴翳。

「你要是特别在意一个事情的话你特别害怕失去。」她说,她的下属也在为此拼命,「就像景璐(芭莎市场总监)做到什么程度?每天晚上一个梦,今天晚上一个人也来不了,全是担心。」

她的第一目标是让慈善夜现场坐满300多位各界名流。从去年开始,她计划每年邀请100个明星与100个模特,尽管去年最后到场的娱乐明星为四十几名,但苏芒认为自己完成了目标——她对《人物》记者解释说,其他行业的成功者也是「明星」。慈善夜总是名声、权势与财富交相辉映,也长于制造话题。在这里房祖名以388万替周迅当时的男友王朔为她拍得一尊紫檀宫宅。李晨与张馨予公布恋情后首次亮相,姚晨产后复出,都在慈善夜的红毯上。苏芒总能保证当晚的闪光灯和摄像机热得发烫。

「我那些明星可不是假的。」苏芒又一次提醒。这些人脉关系大多来自苏芒个人。她不愿意谈她与明星们的交往细节,「不能告诉你,」她态度坚决。她只是用自己的话语方式表明,她有建立友情的天赋和耐心,「整个交往你得花时间,很多时间,不是你花了两个小时去采访或者花了3个小时去跟踪,我说的时间以好几年来论。」

慈善夜起源于哪里?苏芒喜欢提起一个神奇瞬间。那是2001年,苏芒第一次去美国接受赫斯特集团的培训,当时她只有远大梦想,专业还不入门,「设计师什么什么都不懂」。在一次午餐上,Cosmopolitan的传奇主编海伦·格蕾·布朗问每个人,我们为什么做杂志?苏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布朗,这位妇女性解放先驱、《单身女孩与性》的作者,看着苏芒的眼睛说,「因为我们要帮助人。」

「当时她70多岁,非常美、优雅,看着我的眼睛。她的人她的嗓音都非常温暖。」苏芒回忆那一瞬间说,「之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做杂志,老板只给了一个目标,Brown给了一个使命。」

12年后,她甚至责怪自己的杂志有点儿忘了布朗的精神,「那时候我们没什么条件,就得靠编辑性。如今做大了,拍组大片花多少多少钱,做得华丽,反而忽视了编辑性。」苏芒口中的「编辑性」是指媒体在编辑核心的年代里的价值观准绳。

对布朗,苏芒「见之前崇拜,见之后更崇拜」。此后,「我的内在就焕发出来了。」

2003年SARS期间,苏芒的小孩咳嗽一声,她「吓得要死」,然后发现她没法帮助人了。「时尚杂志没办法提供帮助。太可怕了!那你才发现,如果有瘟疫、灾难、战争,我们就不可能帮助别人。」

苏芒打电话给认识的明星们,想做一场慈善拍卖,反馈极好,「都说『来家来家』,那时谁让人去家里?」她打电话的技巧是「把事儿说完整」,「就从头说,那时候我去纽约见Brown……讲完整他就信了。」7月3日,在藏酷酒吧,来了12位明星,8台空调坏了6台,主持人吴大维穿着三件套,「汗出得呀」,拍卖也是互相拍为主,「胡兵拍了李亚鹏的,李亚鹏拍了胡兵的」,最后募集到16.8万元。结束之后,没人走,都坐在那儿聊SARS。

苏芒必须强调这个缘起。「还说我们做慈善是作秀?」她说,「我就不承认这个!」

如今,芭莎慈善夜是一个具备品牌和灵活性的募款平台,每年把善款分发给至少13个慈善项目。民政部也批准了中华思源工程扶贫基金会芭莎公益慈善基金账户的成立。苏芒领导下的7本杂志也同步成长。

「要是你以为芭莎做到这么大,都靠关系,那就太简单了。哪个方面你不得做完美?首先你得有个理念,我们最初的口号是『让慈善成为时尚』,然后每年在变,得切中人心,那年郭美美事件,对慈善事业是毁灭性打击,我们的口号就是『透明慈善,从今年开始』。然后模式你怎么一直更新?每年这上面花费大量精力。你得有模仿对象。2005年,我们看奥斯卡第80届颁奖晚会的录像,特别漂亮,景璐就说,『我们也做80年』。想做长久才有生命力。你还得打造影响力,得有正确的精神。我们不能让全民都爱时尚,但可以让喜欢时尚的人去做善事。希望大家做了慈善出了盛名,这是善的引导。当然我们要找明星,要找名流,做盛大的活动,就要聚集有影响力的人。要stop一场战争,你也需要找到有影响力的人。」

入夜之后,奔驰车又驶向丽兹卡尔顿酒店,成龙、柠檬水和关于慈善夜的新话题在那里等着苏芒。一个月后,当苏芒来到国贸三期的宴会厅时,看到一切正在从无到有搭建起来,她兴奋地全场奔跑,「这个太震撼了!这怎么可能啊?建一个城市啊!」她拥抱着她的工作人员,热情洋溢,眼睛闪闪发亮。

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吸引她的

苏芒是怎么建立起时尚圈里独一无二的人脉资源的?即便花费数周时间跟随苏芒采访,你也很难解释她如何让普通的社交活动闪动着一层热烈真诚的光晕。

「你得对人好。」她解释说,「除此之外,首先我眼光不差,看明星,看设计师,我看得很准,很多都是还没出名成功的时候就交了朋友。其次我喜欢这个人像我,喜欢人说理想,有志向,这样的人容易成功。第三我花很多时间。再有我太早进入这个行业了,我认识冯小刚是哪年啊?安娜·温图尔特(Vogue杂志美国版主编,电影《穿PRADA的女魔头》原型)有这个地位,我觉得也是因为她进入行业进入得早。」

温图尔特1970年21岁时进入时尚杂志行业,苏芒则是在1994年22岁时。温图尔特冷峻、疏离,苏芒则热烈得充满戏剧感。人们更多被她们的「奇异」的外在表现吸引,而忽略她们真正做了什么——将秀台上光彩夺目的时装转变成真实的钞票。她们是企业家。

生日当天,苏芒要飞往巴黎参加曾梵志的画展。曾梵志是证明她「看得准」的好例子,早在他崛起之前她就看好、支持这位帅气而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建立了颇具信赖感的友谊。在生日的前一天,时尚圈的品牌公关和苏芒的下属们送来了生日礼物,围有Dior等品牌名字的鲜花堆满了白色的、充满香氛气息的办公室。当得知她的编辑正在楼下拍摄导演徐克时,苏芒从花海中拿起一盒玫瑰前去探望。

「真是碗大的玫瑰。」苏芒在电梯间里看着她的编辑说。

苏芒把鲜花递给了徐克,「您这一部3D真的更细致了,我代表我们办公室送您一束花,真的很美丽很美丽!让您开心一下。」苏芒说。

「真是碗大的玫瑰。」她的编辑在一旁补充。

「很少收到花,」徐克说,「尤其是玫瑰花。」

苏芒邀请徐克合影,两个人站到一起。

「你们两个是大腕。」编辑说。

「谢谢!谢谢!祝您成功!」苏芒说完走出了化妆间。

对关注中国复杂现实的人来说,苏芒身上洋溢着一种「外宾」式的天真。如果她的个性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你会认为太感性、不现实、缺乏深度。单听她赞美诗歌、描述自己曾经的文学理想,你甚至会为她没有在这个社会上寸步难行感到奇怪。

「我不是总是思考的那种人。」苏芒说。她总是在「解决问题」。

「苏芒注重各种细节,她每天都在想,这个活动应该是什么样。」「芭莎系」一本杂志的主编说。

苏芒的竞争意识导致压力总是弥漫在团队中间。去年5月,《芭莎艺术》在香港举办艺术之夜。「活动在香港,比内地操作难度大得多,同时它的规格又很高。工作人员已经非常辛苦。」这位主编回忆。开幕的前几天,苏芒参加了另外一个晚宴,与艺术之夜更符合国际礼仪的「长桌」不同,这个晚宴使用了「圆桌」,苏芒觉得非常完美,立刻要求团队改变方案,使用圆桌。

当得知改成圆桌需要增加60万预算时,苏芒崩溃了。「就说你们什么事都让我想办法,能不能承担点责任?」之后,她哭得非常伤心。「我认识她7年,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哭,她以前都是因为感动,但这一次我看到她真的是出自一种绝望和无助。」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吸引她的,就是她要做得比别人好,包括这个晚宴,她当时的崩溃也是因为她已经参加过前一个晚宴,她能看到我们的东西,她已经知道没别人好。」

北京奥运期间,一切非奥运赞助商的活动都被禁止。「有人就说,要不停办一年,我说那怎么行。」苏芒说。从2008年1月到4月,她和同事们一直向北京奥组委争取能如期举办慈善夜,到4月初,奥组委拒绝了,苏芒就和景璐天天去奥运大厦「上班」,坐在领导办公室,「赖」。到最后领导点拨,这事儿要办成得找洛桑。

「然后就特别容易,就发电邮,向国际奥委会解释我们为什么要办这个活动,然后5月人家就同意了。」芭莎慈善夜如期举办,还得到了由国际奥委会捐赠的全套奥林匹克运动会官方海报。这是慈善夜首次与宏大话语接轨。第二年他们去了上海世博会。

或许名利场中人更难决然否定超自然的力量——至少非如此不可时,苏芒是这样。

去年在三亚搞活动时,忽然暴雨倾盆,苏芒的员工劝她使用第二套方案,苏芒的回答是,没有第二套方案,「雨必须停」。「然后就真的是趴在地上开始祈祷,用全部的专注力,然后雨呢就停了。」苏芒盯着《人物》记者的眼睛认真地说。另一次是去年慈善夜10周年,那天橙色警报,到了4点多忽然下起大雨。「我想这不行,外面全是大电视,几百万的音响。」苏芒说,「别笑话我,」她停顿了一下,「真的是水泥地,我『啪』就跪下来了,心里念,必须要停,一定停,停下来我在做慈善,我在做慈善,在做慈善,差不多有20分钟,等我站起来出去的时候雨就停下来了。」苏芒的表情变得虔诚。那晚很多明星离开时对苏芒讲,来的人都是怀着善念来的,因为巨大的善意聚在一起雨就没下来。这些话让苏芒非常受鼓舞。

「使命」始于与布朗的见面,奋斗则始于27岁那年,苏芒面临自己第一次职场危机。

那一年,时尚集团承诺提升她为COSMO的主编,她可以离开市场销售的位置负责梦寐以求的内容。「我星期天生孩子星期五才休息。」苏芒回忆,但当她休完产假回来时,办公桌已经没有了。苏芒深感挫败。「后来我理解老板没有经历过员工生孩子,他不能相信员工生孩子会很快地进入状态。当时唯一一个想法就是绝不能输。」

为了能有精力做更多的事情,她有意训练自己的专注能力。「就像你有很多的抽屉,善于把不同的事放在很多抽屉里,当你拉开这个抽屉之前,就把别的抽屉先关上。当时生完第一个小孩,没有一个母亲会不牵挂小孩,当我离开家,扭下钥匙的时候,我就不断地告诉自己,我没有小孩,我没有小孩。下了班回去的时候,我在把钥匙插进去的时候,我会说我没有工作。要非常强悍地去训练自己,非常不容易。」

「我就没有待一会儿。」她说。长久以来,到家她就睡觉,醒了就出去工作。每天睡3个小时她可以坚持3天,每天睡四五个小时可以坚持一周。「为什么要待一会儿?」

入职19年后,苏芒依旧斗志旺盛,极具感染力。「她就总是那个打鸡血的状态。」她的一个编辑说。

「我觉得如果我不在亢奋状态中,我就不是在最好的状态里。」苏芒说,「我相信如果你的手是握着拳头的时候,你的底气是顶出来的时候,你有爆发力的时候,你有激情的时候,你的灵感也好,你去说服别人的能力,你甚至调动你自己所有的组织能力,调动一切的能力,高度专注,那个效果特别的好。」苏芒说。

为什么要这样呢?正是这时,她说,「我感觉我有特殊的地方。」然后她开始解释梦想对一个人的重要性。然后呢?「就实现了呀。」再然后呢?「就大家在一起,哭啊,开心啊。」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梦想?为什么不是清晨烤蛋糕,或者开着二手车漫游世界?

苏芒停下来,思考着。「对。好像有这个问题。我发现,我克服不了一般人都能克服的问题,譬如说,谈个小感情,弄一个小煽情 、小文艺,我弄不了。你让我干一个大的,我就直奔主题解决。」

苏芒在2013年芭莎明星慈善夜(上)

苏芒与章子怡、黄晓明(下)

姐妹们

苏芒习惯把比她年长的男性称为「哥哥」,女性则被她称为「姐妹」,比如「冰冰是我的姐妹」——两个冰冰都是。她们则称她为「芒芒」。「芭莎系」杂志的下属们也是她的「姐妹」。有女下属因结婚辞职,苏芒会哭,「你怎么会为了男人抛弃我?」

对于苏芒这样的媒体领袖,如何让下属忠于自己确是个难题。

时尚集团希望员工信仰「梦想」。时尚集团总裁刘江对《人物》记者说,「时尚的薪资不是最高的,这里不是靠薪资去吸引人。人要有梦想,你要追求一个梦想,挡都挡不住。」

时尚集团是一个介于国企与民企之间的企业,旗下杂志的主管权属于国家旅游局,广告业务则属于私人。直到两年前,它的薪酬标准近乎国企。苏芒无法用高薪去驱动她的下属,也无法在扩张时拥有足够的资金支持。

优尚公关公司向《人物》杂志提供了一个苏芒如何免费得到价值5万块钱的服务的小案例。这家公司一直负责慈善夜的舞台美术。「做芭莎的活动利润率很低或者说没有利润。」优尚的副总刁玉昆说。2007年,市场上开始大规模流行LED技术,刁玉昆建议苏芒使用LED,「我常常说我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因为芭莎没有那个预算,当时一场活动也就二三十万,投影和LED中间就要差5万。」

因此,刁玉昆还是决定改用投影。当苏芒知道这个改动,她亲自把刁叫到她的办公室里。「她说我现在没有这个费用,你得帮帮我,」刁说,「主编说不会忘记你们的,你们对慈善的好,对芭莎的帮助,还有对她的帮助。」这打动了刁。

如果没有资源,苏芒的办法是整合、交换。「芭莎系」已经拥有4本杂志,其中《芭莎艺术》还向8个国家输出了版权。苏芒在2008年开始了颇具勇气的扩张,要创办《芭莎男士》,在芭莎全球100多年的历史中,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本男性杂志。

「当时没有一个人同意,」苏芒说,「不同意?那我不要钱也不要人,赚了钱是公司的,赚不到5000万我什么都不要,先让公司让我做。」

「她的目标设定特别清楚,3年5000万。一个人这么热心地去做,自己没要求加工资,人员上也没加几个,等于一分钱不要投入,完全这么凭空做出来,」刘江说,「她就这么一个一个复制了自己的『芭莎系』。」

在公司内部,苏芒强调亲人式的职场关系,描绘共同理想,也为下属们提供颇具「灵活性」的政策。

在时尚杂志,「灵活性」并不像在一流严肃媒体那样被视为禁忌。「苏芒不会守住自己的资源,这跟其他杂志主编完全不一样。」苏芒的一个编辑说,「但是你要通过这个资源去拿更多的资源,带回给芭莎。你自己在其中拿了什么东西,她可以睁一眼闭一眼。」

除此之外,苏芒自己列举出可以激励员工的,还包括时尚生活、出差时的豪华酒店等等。更重要的是,仍旧是「梦想」和「精神」,而核心就是女孩子要自强不息。

《时尚芭莎》不仅是女性杂志,还是女性主义杂志。它展示优渥的生活品质,因为苏芒认为对于一个心情不好的女孩来说,「时装是良药」,又不断鼓动女性自强不息。「我们一直在塑造女孩子自强不息,肯吃苦,无论是对一个明星很吃苦的描述,还是对一个成功人士。很多人是把她当做了一个传奇,把她的起点写一写,把她的现在写一写,中间的20年全都不见了,所以她就是一个传奇。我不想这样,我要告诉你们真相,我就不断地问她们最辛苦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苏芒说。

另一方面《时尚芭莎》愿意倾心赞美名人,也不害怕显得直露。

苏芒对媒体责任自有理解。「我们和严肃媒体有什么区别?我们是扬善的,创造美好的,让每一个人从中可以获得正能量,我们是一个创造美的媒体。」苏芒说。

苏芒相信她真正帮助了女孩们。「你去问问这些妹妹们,这些女孩子们,是不是在后来,很多人因为听了我很多话,因为看了一些《时尚芭莎》,而勇敢地咬着牙,继续走下来。无论是一个人,还是结了婚有小孩子,都会感谢那个曾经奋斗过的自己,这是真相。」

在办公室里,苏芒也用同样的理念不断鼓动着她的下属们。刚毕业的赵婷婷是苏芒的助理,在一次会议上苏芒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要求,要赵婷婷记录下她所说的全部内容。

「你知道她讲话非常快,」赵婷婷说,「第一遍有一半都没有记下来。」苏芒在这时要求她用左脑听,右脑写,「一定要强制性地记。」苏芒说。「她是我的老板,我可能有那种紧张意识,真的激发了我的潜能,她讲完我就写完了。」赵婷婷说。

10月14日,苏芒要去参加一个青年励志类电视节目,当她看到采访提纲里面的几个问题时,她非常气愤,其中一个问「听说你宁可吃泡面也要买名牌包?」苏芒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打电话要求编导修改脚本。随后,苏芒叮嘱自己另一个刚入职的助理,要懂得筛选对她不利的问题。

「这个时候要看到问题,解决问题,要勇敢有担当,」苏芒对她说,「你可以成为更棒的人,解决它,我把这个事情锻炼给你,你明白了吗?我们是一体的,你还小,我希望你成为更好的人。」

互相视为亲人,一起梦想,拼命奋斗——编辑唐宜青曾因「芭莎系」这种内部文化感到压迫感。「芭莎整个就是一个奇迹发生的地方。」她说。她至今记得去《时尚芭莎》面试时,苏芒穿了一个大V领裙子,突然特别热情地伸出手来跟她握手说,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荣辱与共。「我当时想我不是来面试的吗?怎么就成一家人了。」苏芒没有提任何面试问题,只是和唐宜青讲述自己的理想,「讲我们的杂志是什么样的,她想做一个最好的杂志,我应该做某个领域最好的编辑。」

「有一段时间我想要逃开这种东西,」唐宜青说,去年她选择了留学,可最终还是回到了世贸天阶的时尚大厦,「在美国待了一年后,我发现我逃不开那个东西,芭莎包括苏芒依然是非常大非常大的一个精神上很大的东西,我去掉不了这种气质。」

发展才是硬道理

10月9日,苏芒和她的团队在北京宋庄一处Loft里拍摄章子怡,时装编辑选择了全部的「高级定制」服装。苏芒让她的工作人员把这些衣服一件件拿到化妆间里,依次在章子怡面前打开,章对其中的一件表示了反对。苏芒带着章的意见来到了楼下,要求时装编辑用一件成衣去换掉这一件。

「那个不行,高定和成衣不能出现在同一套片子里。」时装编辑抗议。

「谁也不能绑架我们,不用拘泥这个,」苏芒有些生气了,「我要的是好看的封面,不是Runway,衣服好看最重要,效果最重要。」

「这很不professional,」苏芒离开之后,时装编辑抱怨道,「在时装界,这种做法就像把贫民窟的生活与上流社会混为一谈。」

中国最知名的时尚杂志女主编在时尚方面并不professional,是业界人所共知的秘密。

「好,我承认我不professional。」事后,苏芒对《人物》记者说。然后毫无悬念地,她不可能认输,「可是professional是什么?如果看本质,我又不认为我不professional。时尚的本质就是新美,一是新,二是美。」她开始列举品牌、设计师,证明她的观点。「规则就是用来不断打破的,你就要不停地发展,这是时尚本身的规律。」

苏芒的一大独立创新是让电影明星登上芭莎的封面。在国外,BAZAAR是一本时装杂志,大部分时候用名模做封面,但苏芒在中国把这一切都改变了,过去12年里,苏芒只用了一次模特,大部分时候都是电影明星,极尽华美之能事。

苏芒说,这是因为要适应中国市场。「我们最开始做杂志的时候超模这个职业在中国没有任何影响力,她不能让你联想到你想拥有的那种美好,哪怕我当时用辛迪·克劳馥做这个封面都没法让人立刻联想到一种美好生活,但是电影明星可以。」

「刚创刊时,我更多地把《时尚芭莎》理解为一类视觉杂志,但苏芒不同,苏芒则是她喜欢在精神与价值观的层面去解释它。」《时尚芭莎》的执行主编沙小荔回忆。

对于「价值观」,苏芒解释说,「因为我一点儿都不虚伪,我认为你想过好生活不寄希望别人唯一的办法就是获得成功,而且人只有短短的一生,别人能行你也能行,」苏芒这么解释她所支持的成功学,「如果这个时候你还有爱情那当然更好。」

苏芒也渐渐确立这本杂志拍明星的风格。「我们为明星的包装慢慢开始就是建立起一些自己拍明星的特性,这个人要有很强势的感觉,那个时候就是要很有劲、很强势,要很美。」沙小荔说。

中国时尚杂志的广告奇迹很大程度上在于礼品市场的发达,而后者会受到政治风向的影响。更专业的消费市场也正在形成。正如苏芒的一个编辑所言,「价值观是容易过时的」。国际电商开始涉足奢侈品行业,人们将可以通过iPad上的时尚杂志版面链接到电商完成购买。也许professional才能更适应新时代。

今年暑假从美国回来的第二天,唐宜青去了苏芒的办公室。她说她相信新媒体是接下来一个大的方向。

苏芒的反应非常排斥,「她说现在新媒体有赢利的吗?我当时没有说话,之后我就回去休息了。」

半个月后,唐宜青突然接到苏芒的微信,然后通电话,「她特别直接地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是你什么时候完全毕业回来,第二问我新媒体怎么做。我很吃惊,我的第一反应是我说你不是不做新媒体吗?她说做啊,我没想明白我当然不做,如果我想明白了我当然做。」

唐宜青按照她的思路告诉苏芒芭莎现在的资源可能做什么,未来能做什么,「她一直在听,她就说特别好特别好。我很震惊,你发现你跟她说的这个东西她不再抗拒了。」

苏芒带着唐宜青去见了刘江,「她就特别激动,坐在那儿跟刘总说我们要做一个什么什么事,她让刘总相信她,她做的东西从来没有赔过钱。」随后,刘江同意为唐宜青和苏芒成立一个公司专门做新媒体产品。

自己做了老板之后,唐宜青越发地敬佩和理解苏芒。「我原来觉得她身上有些不可理喻的地方。但是我现在也会这样干,我会发现她是一个很有担当的人,会鼓励手下保护手下表扬手下,去激发别人的创作力,并不是拿威权。她没有上下级的概念,她说事的时候会很强势,但是做人的时候她跟你没有那么大的强势,出去吃饭甚至都是她在夹菜。」

「时尚我会做到50岁,后10年我就做慈善,然后退休,这是我的计划。」苏芒说,「我的特点是善良、勇敢、坚持。我就追求一件事做到没做到。我做事所有指标都得是第一。」

只有被追问到原因的时候她才会迟疑,「我有特殊的地方。」她又一次说。

10月10日,芭莎慈善夜如期举行。在展示拍品的房间里,一个珠宝商人正在为苏芒戴上两串自己品牌的项链,他们希望这个项链能够随着苏芒的照片一起在第二天登上各大媒体。这届慈善夜募集善款5700万元,来自现场拍卖的善款减少了,但来自企业的定向捐助补充进来3650万元。今年《时尚芭莎》纪念刊广告额近5000万元。

2013年的BAZAAR全球主编大会上,赫斯特集团国际杂志总裁兼CEO邓肯·爱德华兹要求苏芒第一个上台演讲,希望她能为全球BAZAAR主编介绍自己的成功经验。她把一句中国名言当做演讲主题分享给了她们:发展就是硬道理。她告诉她们,它来自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的领袖邓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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