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经济学人》周刊网站9月22日文章，原题：汽油、品脱和意大利面：与一名填补缺口的英国卡车司机面对面 来自曼彻斯特的卡车司机巴里·戴维斯46岁了，开卡车让他在个人生活方面屡屡受挫。他和第一任女友生了三个孩子，后来女友因为他总是在外跑车而选择分手。第二任女友也是如此。第三任女友来自法国，突然有一天带着所有家具消失了。当第四任女友健康状况恶化并离世时，他依然在外奔波。第五段和第六段感情也没有维系很久，原因依然是他总不在家。不过，同第七任女友阿曼达结合时，他变得更成熟、脑子更活泛。也许这就是他们至今仍在一起的原因。戴维斯说：“她理解这份工作。”

15英里走了1小时

戴维斯一家三代都是开卡车的，他自己则是一名有26年驾龄的老司机。他说：“卡车运输的关键是，你是自己命运的主人。”每天，像戴维斯这样的司机都要牺牲舒适的家庭生活，以保证其他人的物资供应，因为多数商品都需要开车运输。不过，卡车司机的数量正变得越来越少，英国脱欧和新冠肺炎疫情则加剧了卡车司机荒。

当疫情导致全面封锁时，许多帮助英国弥补卡车司机缺口的欧陆人返乡。英国正式脱欧后，又有更多人这样做。在戴维斯看来，在英国经营的外国运输公司压低了工资，挤压了英国小承运商的空间。他指责政府税收改革对运输业的伤害，导致许多英国司机辞职，也为欧洲司机到其他地方工作提供了另一个理由。

我和戴维斯在9月一个星期三的早上见面，他正准备从柴郡的利姆出发。他已经开了7天的车，休息24小时后，要再开7天。在他回家休息4天之前，他还会再开7天。他的“工作伙伴”是一辆荷兰造的白色卡车，车上有在路上生活所需要的一切：冰箱、炉子、食物。前排座椅后是一张床，上面铺着蓝白格子图案的亚麻床单。

我们的第一站是位于朗科恩的一处仓库，距离15英里，但走了1个小时才到。在英国，重卡最高限速为每小时56英里。戴维斯头顶上方有一个类似飞机黑匣子的仪器，用来记录他的速度、行车里程和休息时间。政府规定他每4个半小时休息45分钟，一周最多工作56小时，两周最多工作90小时。如果行车快到时间上限或遇上堵车，司机别无选择，只能就地休息，否则可能面临高额罚款。

面临精神身体双重压力

在朗科恩的仓库卸完货，我们重新进入高速路。戴维斯一直没吃早餐，可当午餐时间临近时，卡车停靠站已经被挤满了。我们只好继续上路，前往下一个服务区。不过，在那里他接到一个电话：一个他认识的司机因心脏病发作而猝死，“他们试着给他恢复心跳，但没成功”。

开卡车是件危险的工作。戴维斯的哥哥布莱恩曾在斜坡上装车时被一堆货盘压住，被困1个多小时，差点死了，现在要靠拐杖走路。即使你设法避免遭受重伤，驾驶卡车的经历也会在你的身体和精神上留下印记。戴维斯右手拇指上有一个光滑的圆形肿块，这是由方向盘震动造成的，他的背部也有问题。

某种程度上，现在开卡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孤独。司机们仍然会利用喝一杯茶、给卡车加油、在仓库装货的工夫，让自己的世界恢复正常。但现在每个人似乎都很匆忙，处在压力下，花在手机上的时间也更多了。通常在跑车的第二周，戴维斯就会出现幽居症。

“那里不能停车”

英国重型货车司机的平均年龄是50岁。未来5年内，他们中的1/3可能会退休。年轻人不想当卡车司机。戴维斯希望他的一个儿子能随他入行，但后者对延续家族传统毫无兴趣。获得重卡驾照的代价令人远离这个职业，货车司机相比售货员的收入优势在缩小。很少有人愿意在可以找到更好工作的时候，去干令人精疲力竭、时间难以预测的工作。

戴维斯觉得公众并不真正理解，如何才能让英国每天都有充足的物资储备。人们会买了牛奶后从商店里走出来，告诉刚送牛奶的卡车司机，“那里不能停车”。疫情期间，他希望人们不再想当然。他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超市货架上的面粉和厕纸被买空。许多司机休假，但戴维斯认为继续开车是他的责任。

司机短缺最终推高了英国的工资水平。以前，戴维斯每周税后收入600英镑；如今，他的收入是这个数字的两倍多。但戴维斯认为，填补货车司机缺口可能需要一代人的时间。很少有人想成为卡车司机，想成为他这样的“流浪汉”的就更少了。

我们在布朗希尔斯卸下最后一批货。“活干完了，让我们离开这个监狱！”灯光渐暗，音乐响起，戴维斯调转车头，一路向北。（作者威尔·科德韦尔，传文译）

作者：威尔·科德韦尔，传文译

来源： 环球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