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 戴高城

近日，知名音乐教育品牌小音咖被曝教师多月没有领到工资。

6月13日晚22时许，小音咖创始人李艾在官方公众号发出一封《致小音咖家长和老师的一封信》，在信中，李艾坦承遇到了“资金紧张、运营困难”，并制定了“纾困计划”，承诺“尽力保障愿意接受复课且新增耗课老师的课酬先以打折的方式支付，剩余部分分期进行支付”，“参与纾困计划的老师，针对其历史未发放的课酬，制定分期支付方案，分批兑付”，同时希望家长“暂缓退费”。

更令小音咖教师们担忧的是，就在李艾这封信发布后不久，广州小音咖音乐中心通过官方公众号宣布，自6月13日起将暂停广州校区全部课程，对于后续安排，表示“资金筹措完成后争取继续开展广州校区的业务”。

李艾的公开信无法平息被欠薪教师的不满，澎湃新闻记者在一些小音咖教师的微信群里看到，老师们提出最多的疑问是，如果不参与小音咖的“纾困计划”，是不是拿不到一分钱？假如家长坚持退费怎么办？

小音咖的未来并不明朗。更是有一位老师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其他音乐培训机构的销售部门已经通知销售人员“准备接收小音咖的学员”。

国内最大的少儿音乐艺术集团？

根据媒体公开报道，创始人李艾是在2010年从上海音乐学院毕业后一直从事儿童音乐教育，2015年时，李艾创办了“小音咖”音乐教育中心。

在宣传中，小音咖称致力于通过革新的音乐教育理念，共享的商业模式，线上平台和线下校区互补互动，帮助全国30万音乐私教、400万学生家庭们提供完整的音乐素养教育。

根据介绍，家长登陆小音咖App后可选择不同乐器课程，并查看其中距离最近的音乐老师，可以根据课程价格、授课形式等筛选老师，并在线与老师进行沟通、预约和买单；而老师方面，小音咖认证教师在小音咖平台上可获得更多生源以及全额课时费，老师可以通过App与学员沟通、设置自己的课程以及管理订单，教师还分为专职教师和兼职教师。

简单来理解，小音咖的商业模式是，一方面，小音咖通过低于远市场的单价招收学员（有老师表示会低于市场价30%-50%），让学员缴纳大笔预付学费；另一方面，让大量的兼职老师给学员上课，给老师的课时费与市场持平或者略高于市场价。

小音咖的运营商为上海艺齐来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艺齐来”），创立之初为李艾的独资公司。公开报道显示，小音咖获得来自东方财富网董事长其实、分众传媒董事局主席江南春、美团点评联合创始人龙伟、沪江教育创始人CEO伏彩瑞、金杜律师中国区主席张毅等在内的天使轮投资。

股权结构图

而现在实控人的乔月猛也是当初小音咖的天使投资人，乔月猛曾是IMO云办公室的创始人，2018年开始，其开始担任小音咖的董事长，但从股权变更信息来看，乔月猛直到2019年9月才通过上海音博文化传播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控制了小音咖。

从记者可查到的数据看，在乔月猛进入后，小音咖高速发展，2020年营收达2.6亿元，疫情下同比2019年涨幅仍超200%。

据《证券日报》4月11日报道，小音咖集团宣布，近日已完成对VIP陪练的全资收购，成为其独资股东。报道指出，本次收购的完成，也意味着国内最大的在线音乐陪练平台与最知名的线下音乐艺术辅导平台合二为一，组成国内最大的少儿音乐艺术集团。

不过从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查询VIP陪练的运营主体上海妙克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现有股东出资情况来看，公司的股东仍为个人。

被质疑的纾困计划

从澎湃新闻记者采访“小音咖维权群”的教师来看，小音咖波及的范围之广。

一位来自上海徐家汇的兼职老师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小音咖每次都是15号发工资，我们小区从3月18日开始封闭的，但2月工资就没有发，和我联系的教学组长当时也没说法，后来在封闭期间我们还是有在上网课，并且到月底教学组长都拿着工资单给我确认，不过一直没拿到薪水。”

另一位老师则告诉澎湃新闻，小音咖上海区域在3月14日宣布全面停工，彼时上海还没有因为疫情而停工，而3月15日原本是要发2月份的工资，之后包括财务在内的人员都没有上班，一直拖到6月1日宣布复工。

记者了解到，几个月下来，这些教师被拖欠的工资少的有几万元，多的有十几万元之多，一些兼职老师告诉记者，平常和他们联系的组长，有的早已经辞职，有的同样没有拿到工资，甚至连行政人员都没有拿到工资。

目前，小音咖上海线下门店目前仍全部处于关闭状态，澎湃新闻记者曾前往小音咖的总部博荟广场，博荟广场物业告诉澎湃新闻，小音咖目前还拖欠租金，已经通知公司方面过来对接，但还没有结果。

在小音咖没有正式对外发布公告前，网络流传了两段视频，是家长和老师在围堵小音咖办公室时所拍。一段视频中，小音咖的高级合伙人、负责产品技术的高管陆文杰在视频中表示，公司会在6月30日之后才能给家长一个退款的确切回复，并拒绝家长联系李艾的要求。

而在另一段视频中，陆文杰作为小音咖的发言人与前来讨薪的老师进行了长达6个多小时的对峙，陆文杰声称自己的辞职申请公司已经批准了，对于老师提出的马上支付薪水的诉求并不能满足，公司会在6月15日设立办理退款事宜。

然而，还没有等到6月15日，6月13日小音咖的一封信让不少家长和教师陷入了绝望。

在公开信中，创始人李艾表示，“一方面，由于外部环境的不可控，加之内部对环境变化的预计不足，小音咖目前资金紧张、运营困难；另一方面，为响应防疫工作安排，在尚未接到上级主管部门允许复工的通知的情况下，小音咖确实无法正常开展业务活动。”

对此，小音咖制定了“纾困计划”，有组织、有计划地恢复辅导业务的线上临时课程，纾困计划包括，“一、启动纾困计划期间，我们会尽力保障愿意接受复课且新增耗课老师的课酬先以打折的方式支付，剩余部分分期进行支付；二、参与纾困计划的老师，针对其历史未发放的课酬，制定分期支付方案，分批兑付；三、纾困计划开展后，将分批分次逐步恢复课程；四、该计划的详细方案拟于2022年6月17日开始公布。”

公开信一发出，在教师的讨薪群中炸了，一个最大的质疑是，“这个纾困计划没有提到不和小音咖同进退的老师的薪酬如何安排，5个月没有拿到薪水该怎么算，打折、分期支付意味着要对小音咖的发展保持足够的信心，如果我没有信心，我不陪你玩了，小音咖该怎么处理这些问题？”

家长预缴钱到哪里去了？

不过小音咖的公开信似乎证实了小音咖的窘境，李艾表示，“我们也在积极争取时间融资、求助，想尽一切办法筹措资金，尽我所能，让小音咖继续稳健运营”。

小音咖这一关如何过？

按照澎湃新闻记者了解，被欠薪的教师少则几万，多则十几万，而按照小音咖app上的介绍，目前小音咖官方宣称有超过3000名的教师，这无疑是笔巨大费用。加之如果还有申请的退款的家长，小音咖是否有足够的资金度过这关还不得而知。

由此一个更令人担心的问题产生了，一位职业是律师的家长告诉澎湃新闻，“我现在更担心的如果小音咖撑不下去了，如何追责的问题，现在产生的问题是小音咖的运营主体上海艺齐来是一家注册资金只有305万的有限责任公司，即便破产，该承担的责任并不大，而小音咖的经营模式是预收学费，按理来说是有大量的现金，那么这些钱到哪里去了？“

在2021年8月的一篇公开报道中，小音咖是这么介绍自己的，“在乔月猛的带领下，小音咖高速发展，2020年营收达2.6亿元，疫情下同比2019年涨幅仍超200%；预计今年底门店数量扩张至22家，全年营收将超6亿元。”

一位上海杨浦区的家长告诉澎湃新闻，“一个家长一次的购买额少则一两万，多则六七万，有的人还是疫情期间购买的，我所在区域的这个家长群就有近300人，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老师的工资发不出？”

浦东金桥部分学员余额统计

记者多次拨打李艾电话想了解小音咖目前状况，但电话始终无法接通。

责任编辑：是冬冬 图片编辑：胡梦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