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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杰斯的14句名言】吉姆罗杰斯的故事-所有品种都有涉足的交易者

时间:2023-08-27 作者:佚名

1968年,吉姆·罗杰斯怀揣微不足道的600美元进入股市,开始了股票交易。1973年,他和索罗斯合伙组建了量子基金(Quantum Fund)。量子基金是世界上业绩最好的对冲基金之一。1980年,罗杰斯宣布退休,当时他积累的财富并不多。罗杰斯所称的“退休”,是指他从此以后只管理自己的个人账户和投资组合,管理好自己的投资组合必须进行不断的研究,也要做大量的分析工作。另外退休后,他还回哥伦比亚商学院的研究生部(Columbia University Graduate School of Business)教授投资学的课程。

罗杰斯是当代最精明、机敏的投资人之一,他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另外,他在电视上的财经访谈节目以及财经报纸、杂志上进行评论时,似乎特别强调“常识”的重要性,其头脑异常清醒。基于这两个原因,我极想采访罗杰斯。因为我并不认识罗杰斯,所以我写了一封信给他,信中提出了采访的请求,并且阐明我采访的都是杰出的交易者,采访后会结集成书。另外,我把自己以前所写的期货方面的一本书也随信送给他,并在书上题写了伏尔泰的名言:“常识其实并不寻常。”我对这句话十分欣赏。我想罗杰斯对这句话肯定会赞赏的。

几天后罗杰斯打电话给我,感谢我送给他的书,而且表示他愿意参加访谈活动,但接着他提醒我说:“然而我可能不是你想采访的那类人。我通常持有头寸的时间会长达数年。另外,我可能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交易者之一。在完全正确的时间进场交易,我永远做不到,在交易中我无法精确择时。”我在给他的信中曾提到过“我感兴趣的是杰出的交易者,而不是杰出的投资者”,他的那番话就是针对“交易者”和“投资者”的区别来说的。

我所用的“交易者”一词是指“主要关注股市走向、市场涨跌的人”,而“投资者”一词所指的人“关注择股,希望凭借个股来提高跑赢整个大市的概率”。换一种说法,投资者总是买进做多股票,而交易者可能会做多,也可能会做空。我把自己对这两个词的用法解释给罗杰斯,并且向他强调,他确实是我希望采访的类型。

我来到罗杰斯家里进行访谈,他的家外表富丽堂皇,内设朴实无华,属于联体住宅型的装饰装潢,对豪华的外表进行折中。那是一个春天的下午,但给人的感觉却好似秋季,当时的环境和氛围使人仿佛置身于英国的庄园,而不是纽约的家宅。如果我只去过纽约一次,而且就是“午后与罗杰斯在他布满古董的起居室中促膝长谈,共赏哈德逊河美景”的那一次,我会错下定论,会误将纽约视为非常宁静、祥和的居住场所。和我打过招呼后,罗杰斯立刻说:“我仍然认为你找错人了。”他再一次强调,“我认为我并不是交易者”。在正式访谈开始前,他说了以下这段话,这段话可作为“罗杰斯认为他自己不是交易者”的注解和例证。

正如我在电话里和你讲的那样,我从不把自己当作交易者。记得1982年我打算买入德国股票时,我对德国的股票经纪人说:“你替我买入股票X、Y和Z。”我不认识这位经纪人,他也不知道我是谁,他听后问我:“买进后接着怎样操作?”我说:“你买好股票,然后和我确认一下就可以了。”他又问:“你要我寄相关的研究报告吗?”我说:“不用寄了。”他接着问:“你要我寄相关报道吗?上面有对这些股票的看法和观点。”我说:“也不用寄了,甚至你连这些股票的价格都不要讲给我听,因为你讲了,我就知道这些股票已经翻了两三倍,这样就会诱使我卖出。这些德国股票,我打算至少持有三年,因为你们德国股市将迎来最大的牛市,从你算起,将有两三代人能享受这场牛市的盛宴。”不用说,这位股票经纪人听了我的话,顿时呆若木鸡;他认为我是一个疯子,我在痴人说梦。

我认为,当时买进德国股票的行为不属于“交易”,不是交易者的行为,因为我预期德国股市将爆发大行情,所以才建仓德国股票。顺便说一句,那次买进德国股票,我做对了。我在1982年年底买进这些德国股票,在1985年后期及1986年早期将这些股票悉数抛出。

1982年你如此看多德国股市,是凭什么?

德国这轮牛市其实在1982年8月已经启动。更为重要的是,1982年距离1961年德国股市创出历史高点已有21年,在此期间德国股市再无像样的大牛市。德国股市自1962年发生崩盘后一直在低位做横向整理,而在此期间,德国经济却欣欣向荣。所以,那时德国股市的投资价值是明摆着的。

无论我何时买入或何时卖出某些东西(比如股票),我总是力图做到首先要确保我不会亏钱。如果买卖的这样东西确实有极好的价值,那么即便我判断出错,我由此输掉的钱可能也不会太多。

那么基于你这种理论,你提前十年买入德国股票也是可以的啊,为什么到1982年再买?

完全可以依据同样的理由在1971年就买入德国股票,然后看着德国股市原地踏步,盘整近十年,而与此同时美国股市却正处在大牛市中,所以1971年虽然具有同样的买入理由,但不是买入的良机,因为1982年的时候才有牛市的“催化剂”存在,促使牛市的产生。你总是需要“催化剂”来促成大行情的产生、大事件的爆发。1982年就有“催化剂”的存在,那就是当时即将到来的德国大选。当时我认为德国社会党(Socialists)会在这次大选中落败,而当时的反对党基督教民主党(Christian Democrats)将会在选举中获胜,而该党具有推动、刺激投资的纲领和规划,上台后必将促使股市上涨。

我当时最根本的观点是,如果在野多年,偏向保守的基督教民主党在这次大选中获胜,重新上台执政,他们必将进行重大的变革。另外据我所知,在1982年大选前许多德国公司已缩减和收回资本设备、固定资产设备、基础设备等的投资,停止进一步的资本扩张,以等待保守力量的胜利,也就是等待基督教民主党的上台执政。所以,一旦代表保守力量的基督教民主党在大选中获胜,上台执政,那么一直压抑着的投资意向和力量就会真正爆发出来,从而促成股市的真正大涨。

当时德国大选时,两党获胜的可能性是否都是50%,彼此难分伯仲?

我不记得了。

我的意思是,就选票方面而言,两党最终的得票数估计差不多。

我猜是你说的这样,因为代表保守力量的基督教民主党取得大选胜利的那天,股市才开始爆发上涨行情,两者发生在同一天,股市并未提前反应。

如果基督教民主党在那次大选中落败,那又会怎样?

即便他们落败,我认为我也不会输很多钱,理由前面我已讲过,即德国股市当时已有极好的投资价值,即使我判断和预期出错,我也不会亏很多。当时我的预期就是,大行情即将到来,这轮牛市将持续两年、三年或四年。

听完你这番话,感觉你在交易时信心十足。

是这样的,交易时我总是充满自信,交易时我没有迷惑困扰。任何人都能学会的一条投资法则,也是最好的投资法则之一,就是投资时要学会无所事事,绝对的无所事事,直到确实该做某些事的时候再动手去做。大多数人总是不断地买进卖出,博取短线差价,赚取蝇头小利,当然我并不是说我比他们要高,并不是贬低他们;这些人总是要做点事,总是要忙进忙出。当这些人通过买进卖出赚到一笔大钱,他们会说:“小子,我够聪明吧,我账户的资金已经翻了3倍。”接着他们会把盈利的股票抛出,用抛出所得的钱再次冲锋陷阵,买进别的股票。他们无法做到持仓不动,坐看手中盈利的股票开始新一轮的上涨,他们做不到持盈,只会反复不断地交易。

你会等到万事皆备,所有一切都对你有利的时候再动手交易吗?“我认为市场或许将要上涨,所以我要动手买入”,你会说这样的话吗,这类话你曾说过吗?

你所讲的这类话是通往救济院最快的捷径,是亏钱最好的方法。我会等到钱已放在墙角,然后再走过,俯身拾起,与此同时,此前此后,我什么都不用做。在市场中亏了钱的人会说:“我刚输了钱,我必须有所作为,通过交易来翻本。”错了,不应该这样做。亏钱后,你应该静等交易机会的出现,不要急于翻本。

尽可能少交易,不要忙进忙出。

是的,这就是我从不把自己当作交易者的原因。我认为,我是等待机会出现的人,我所等待的机会,用俗话来说,就是“瓮中捉鳖”(shooting fish in a barrel)的时机。

你所有的交易决策都是根据基本面分析做出的吗?

基本上是的。但有时商品研究局(Commodity Research Bureau,CRB)发布的价格走势图会让我发现行情的“催化剂”。有时,价格走势图上显示的价格高点或价格低点的图形会令人难以置信,你从技术图表上可以察觉市场的疯狂。当我发现市场已陷入疯狂,或狂热或恐惧,我总会好好看一看、想一想,看看我是否应该反其道而行之,即“在众人贪婪时恐慌,在众人恐慌时贪婪”。

你能举一个例子吗?任何你能想到的例子。

可以。两年前,当大豆期货价格直线上涨到9.60美元后,我开始做空大豆期货。对于做空的原因,我至今仍记忆犹新,因为在我做空大豆期货的当晚,我和一群交易员共进晚餐,席间一位交易员大谈他做多大豆期货的所有理由。我听后对他说:“看多大豆期货的观点为什么是错误的,我确实无法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一切就是大豆期货市场的上涨已进入疯狂状态,我因为市场的狂热而做空。”

你会与市场的狂热(或恐惧)背道而驰,那么具体进场的时间,你是怎样选择的?

等到市场价格开始出现跳空缺口,我再进场。

在等待期间,你会等价格运动终止并反转的信号吗,比如技术分析中的“反转日”?

不会等其他信号,有关“反转日”的东西,我一无所知。

我想起另一个市场疯狂的经典案例。1979年后期~1980年早期,黄金期货市场经历了加速上涨,涨幅迅猛令人难以置信。那时你做空黄金期货了吧?

是的,我在黄金期货价格达到675美元时开始做空。

这时做空太早了啊,差了近200美元?

我早和你说过,我不是一个好的交易者,我不善于精准择时。我几乎总是建仓过早,但那次做空黄金期货比价格见顶只早了四天左右。

我不是说你在进场时间上有太大的偏离,而是建仓价格上的问题,过早做空,其后价格继续上涨会令人心惊肉跳。当你碰到类似的情况,即你进场建仓过早,其后你是否会重新思考最初的决策,是否会对自己的操作进行反思?

会的,当黄金期货价格涨到676美元时,我就开始反思了(此时他不禁大笑起来)。

但是反思后,你还是会继续持有所建的头寸,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在做空黄金期货的例子中,当时价格已疯狂上涨,市场已陷入狂热混乱的状态。这种疯狂上涨,这种混乱状态都是无法持续的。黄金期货市场的下跌即将到来,最后一段的上涨(指675美元涨到875美元)只是回光返照,见顶的日子已为时不远。

是市场价格最后快速冲顶所留下的“指纹”让你察觉市场即将下跌的蛛丝马迹,还是“黄金期货的价格本就上涨过头,严重高估”让你做出市场即将下跌的判断?

两者兼而有之。当时黄金期货的价格已经高估,上涨过头,但更为主要的是市场价格最后快速冲顶所留下的“指纹”让我察觉市场的疯狂。你用的“指纹”一词,我很喜欢,它代表独有的特征。每次你与市场的狂热背道而驰,反其道而行之,只要你能坚持到底,你将会是正确的,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你。

所以当你看到市场陷入极度的恐慌,你也会自动反其道而行之,是这样吗?

市场悲伤恐慌或欣喜狂热的现象都是提醒我要密切关注市场动态的“催化剂”,但这并不是说,我看到这种现象后就马上要去做什么,只是加强我的观察而已。比如,对于1980年早期的黄金期货市场,我是持看空观点的。沃尔克(Volcker)就任美联储主席才几个月,他就表示美联储将采取抑制通货膨胀的措施。对他所说的话我深信不疑,并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那时我也看空原油期货,我知道,如果原油期货价格下跌,黄金期货价格也会下跌。

原油期货价格和黄金期货价格同时下跌,是因为两者价格确实存在联动,还是因为两者价格的联动是全世界的普遍共识?

在那个时候(1980年早期),原油期货和黄金期货的价格联动是世人的普遍共识。

但是,对于两者价格的联动关系,你相信吗?是确实存在的吗?

我认为两者价格并不存在联动关系。

但是,我在那时一直觉得原油期货价格和黄金期货价格是相互一致、彼此联动的,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当时的感觉并没有错,当时是一个极端看空、全面看空的时期,每一个品种的价格都会下跌,原油期货价格和黄金期货价格当然会一起下跌。

你的意思是,有时候你做交易所依据的某种价格关系,你自己也吃不透,也不是真正明白,只是世人的普遍共识才让你相信该种价格关系的存在,是这样吗?

因世人共识而使我相信的情况极少。我总是喜欢通过独立思考来得出事实、真相,不会人云亦云。我做空黄金期货的主要原因是,美联储主席沃尔克当时的讲话表明,他就任后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治理、抑制通胀,所以利空金价。原油期货的即将开跌只是黄金期货下跌的“催化剂”而已,并非主要原因。

实际上,当美联储在1979年10月将其政策从“控制利率”转为“控制货币供应量的增长”,这就是起决定作用的一步。因为1979年10月以后黄金期货的价格又上涨了几个月,显然当时黄金期货市场还没意识到或不相信美联储会采取抑制通货膨胀的措施。像这样的情况,是否表明当时的市场已极度疯狂,以致根本没有注意基本面情况的变化?

说得一点不错。有时一些重大的事情发生,市场却视而不见,依然我行我素,这确实令我很吃惊。如今我经历这类情况多了,使我认识到这种情况背后的原因:我理解和预见的东西,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和预见。许多人不断买入或不断卖出的唯一原因就是,市场上其他的人都在买入或卖出,所以追随他人买入或卖出就成了他们该做的一件事。

市场对某些重要的新闻、消息没有做出反应,不能仅凭这点就断言这些新闻、消息毫不重要。

市场没有反应反而更好。如果市场在重要消息出台后依然我行我素,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特别是在市场疯狂迸发的时候,此时你赚钱的机会即将出现,你要进场逆市场疯狂而行,等到市场自我纠偏时就可以赚钱。

你能想到更近一点的例子吗?

可以的,那就是1987年10月股市发生的崩盘。顺便说一句,10月19日,也就是股市崩盘的那天,正巧是我的生日。1986年年底和1987年年初,我曾做出预测:股市还会有一次大的上涨,但这是最后一波上涨,其后我们将迎来大熊市,而这次熊市是1937年以来最大的一次。但对于我生日那天会发生股市崩盘,我却并未料到。这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让我惊喜万分。

10月19日股市的下跌如此巨大、迅猛,你料到了吗?

1987年1月约翰·特雷恩(John Train)曾采访过我,我告诉他:“在将来的某一天股市(道指)将会在一天内下跌300点,目前正在形成过程中。”他听完后呆呆地看着我,好像我是精神病患者。我预期道指大概会涨到3000点,跌300点也仅是10%的跌幅,而道指在1929年曾在一天内跌去12%。如果和1929年一天跌12%相比,一天跌10%并不是很大的跌幅。此前市场已发生过一天内跌3%、一天内跌4%以及一天内跌5%的情况。所以我对特雷恩说:“为什么道指不能在一天内跌去300点?”但那时我完全没有想到,10月19日那天,道指一天就跌去了508点。

你预测股市将会崩盘时,为何选1937年的股市来做参照,来做对比?

因为在1937年,道指在六个月中下跌了49%。而我试图表明的是,我预测的股市崩盘将是巨大的、快速的、可怕的,可以和1937年的股市大跌相提并论,而不能拿1973年到1974年的股市下跌来类比,因为那次股市跌去了50%,但用了两年的时间,下跌不够快速和可怕。

那你为什么不用1929~1930年的股市大跌来类比,而要用1937年股市的大跌来类比呢?

因为1929~1930年的股市大跌后迎来了经济大萧条,而我们这次将要迎来的熊市(1987年)源于金融市场的崩溃,而不是整个经济的崩溃,我确信这次我们不会迎来经济大萧条。我对金融市场的崩溃与整个经济的崩溃有所区分。

为什么你预期金融市场会发生崩溃?

这是大势所趋。当时全球流动性泛滥。全球各个股票市场都处于历史高位。当时股市一夜暴富的故事到处流传,比如“踏出校门三年都不到的小子,一年就赚了50万美元”。不过这些故事都是假的。无论在什么时候,当市场中纷传暴富的故事,似乎人人都能赚大钱,此时股市离见顶也就不远了。当时的股市正是如此,所以我在1987年夏天就进场建仓,迎接即将到来的股市崩溃。

你是做空股票还是买入看跌期权?

我是做空股票以及卖出看涨期权,而不会买入看跌期权。买入期权是通往救济院的又一捷径,是亏钱的又一良方。有些人曾为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做过一项调查,结果发现,所有期权合约中有90%的合约过期后都是没有履约价值的,即买入期权者不会行使权利,买入时所支付的期权费会白白亏掉。我认为,买入期权者中有90%是亏钱的,那就意味着卖出期权者中有90%是赚钱的。如果我想利用期权来做空,那么我会卖出看涨期权。

你是在什么时候清空头寸、获利了结的?

就在10月19日所在的那周。如果你还记得的话,那时每一个人都认为,美国的金融体系已经完蛋。

当时市场的疯狂是否已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即从上涨时的极度狂热转为下跌时的极度悲观,而这是你快速清仓的原因吗?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我才快速清仓了结。10月19日那周的股市可以载入教科书,作为市场疯狂表现的典型案例,既有狂热看涨,又有悲观恐惧。在这种市场情形下,如果你还有可供交易的资金,你必须进场,并且与市场的疯狂背道而驰。或许那时会是世界末日,整个金融市场彻底毁灭,多头空头一起消灭,我当时也可能输光出场。但是如果市场的疯狂达到如此极端的程度,其中95%的时候你可以进场逆向操作并且终将赚钱。

1987年10月~1988年1月,我没有持有任何空头头寸。没有任何空头头寸是我一生中很少发生的情况。无论看多还是看空,我总是力图同时持有多头头寸和空头头寸,但两者比重有所不同,万一我出错,这样可以对冲部分风险。即便在市况最好的时候,也总会有人犯错弄糟,而在市况最差的时候,也总会有人做得很好。

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股市崩盘后你已找不到可以做空的股票了?

我认为,如果我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并且世界末日也不会来临,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将上涨,包括那些已完全崩盘的股票。在1988年1月后,我开始重新持有一些空头头寸,即便其中的一笔做空交易遭受了亏损。因为此时我所建的空头头寸是有充分建仓理由的,是有保障的,胜算较大,建完仓我感觉非常轻松,所以我乐于在此时重新做空。

许多人将1987年股市的崩盘归咎于程序化交易,你认为这是在寻找替罪羊,推卸自身责任吗?

这些人绝对是在寻找替罪羊,把股市崩盘归咎于程序化交易的人根本不懂股市。政客和那些亏钱的人总是在寻找替罪羊,借此来推卸自身的责任。在1929年的时候,他们将那时的股市崩盘归咎于做空和应付的保证金。他们对于股市下跌总能找出一大堆很好的理由。但这帮人应该关注的是,为什么1987年10月19日股市崩盘当天,一眼望去,市场上全是卖出、做空的人,而买入、做多的人几乎一个也看不到。

在10月19日(周一)之前的那个周末我变得非常看空,其中的原因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美联储主席艾伦·格林斯潘(Alan Greenspan)在之前的一周宣称贸易差额的情况变得非常好,所有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他刚说完这话才过了两天,贸易差额的数据就公布了,这是全球历史上最糟糕的数据。看到这数据,我脱口而出,“格林斯潘要么是个傻子,要么就是个撒谎者。他对将来的动向一无所知,毫无主见”。接着,到了10月19日(周一)之前的那个周末,财政部长贝克向全世界宣称,因为德国方面不愿按照贝克的要求采取宽松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美国将通过放任美元贬值来让德国付出高昂的代价。20世纪30年代的贸易战似乎又要重演。

预感危机即将到来的恐慌情绪已将我笼罩,但幸好此时我已经持有空头头寸!因为新加坡市场早于我们开盘,所以我在周日(10月18日)晚上打电话去新加坡,通知经纪人开盘后就在相关品种上加仓做空。所以到了10月19日,几乎所有的人都纷涌抛售,抛售、做空的理由非常充分,买入做多者几乎是踪迹难寻。当时几乎没有人愿意买入,因为根本找不到买入的理由。即便是多头,在那时也吓得魂飞魄散,在周一那天也是看空的,不敢进场做多。

你是说,股市的崩盘是由格林斯潘和贝克造成的?

股市崩盘有许多原因:格林斯潘、贝克、流动性趋紧、贸易差额持续恶化,并且就在六周之前,股市就曾突然飙升到2700点,显露冲顶迹象。回看之前的情况你会发现,1987年,当标准普尔指数和道琼斯指数都在上涨的时候,其他市场(比如纳斯达克指数等)都有一定的跌幅。1986年12月,我开始做空金融股,整个1987年我都继续做空金融股。即便在标普指数和道指上涨创新高的时候(指10月19日崩盘之前),我做空金融股都没遭受过亏损。

对于市场的疯狂出现错误的判断,以假当真,从而导致亏损,这样的情况你遇到过吗?

遇到过。在我交易的早年,有一个极为深刻的教训,它让我对熊市有了真正的认识。那是在1970年1月,那时我在期权上还是进行买入操作的。当时我看跌市场,所以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用来买进看跌期权,虽然当时我的钱并不是很多。1970年5月,市场筑顶完成,开始下跌,在市场触底的那天我卖出持有的看跌期权,获利了结。我投入交易的资金翻了足足3倍。那时我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我自言自语道:“我将是下一个伯纳德·巴鲁克。”[1]

在这次盈利后,我的交易计划是,等市场反弹到一定的高位,我就通过股指期货来做空,而不采用买进看跌期权的方式来做空,因为做空期指的赚钱速度较快。当确信市场的反弹已经到位,我就孤注一掷,倾囊而出,全力做空期指。两个月后我全部亏光出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因为我对自己正在进行的操作并不清楚,懵懂无知。

我曾做空过不少个股,曼姆莱克斯公司(Memorex)的股票是其中之一。当其股价在48美元时,我进场做空。在那时我无力做到持仓不动,心理方面、情绪方面的因素只是次要原因,更为重要的原因是,我不具备持仓不动的财力。当该股股价上涨到72美元,我已无力追加保证金,只能清仓离场。曼姆莱克斯公司的股票最终涨到了96美元左右,其后直线下跌,一路跌到了2美元。

从该股最终跌到2美元来看,我在48美元做空该股是完全正确的,是一点不错的,是准确无误的。但我最终全部亏光出场。你交易预测得正确,市场是不会管的,市场是现实冷酷的,也是疯狂、不可理喻的。这次交易经历使我对市场的疯狂有所了解。

你从这两次特别的交易中学到了什么?

我从中懂得了市场会涨过头,其上涨的高度能出乎你的意料;市场也会跌过头,其下跌的深度也会超出你的预想。我倾向于认为,如果我知道某个信息,那么所有的人都能知道这一信息。我通过读报来获取信息,我没有任何内幕消息。我现在知道的就是,我所了解和掌握的东西,别人可能会无法了解和掌握。因为大多数人目光短浅,不具有看六个月、看一年或者看两年的远见卓识。做空曼姆莱克斯的交易经历告诉我,股市是疯狂的、不可理喻的,任何事都可能发生,因为市场上有许多对市场动向和运行一无所知、一窍不通的人,就是他们造成了市场的疯狂和无理性。

你预期会有一个非常显著、前所未有的熊市,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我预期股市最终会向下击穿1987年10月创下的低点。

严重的经济衰退也会出现,这是你的预期吗?

就当前而言(1988年4月),我依然认为,迎来的将是金融市场的崩溃,而不是整个经济的崩溃。然而一旦政客把事情弄糟,火上浇油,就可能演变为整个经济的崩溃。

金融市场发生崩溃,而整体经济居然没有陷入严重衰退,我们有过这种经历吗?

当然有过,而且有过许多次。1937年那次就是如此,之前我用1937年股市重挫来类比这次下跌也正是这个原因。我预期整个经济不会崩溃,主要是因为正如我之前的预测,美元正持续走弱,因此美国许多行业可以由此获益,比如钢铁、农业、纺织以及采矿业,这样就会对美国整体经济有所帮助。

所以即便股市向下击穿1987年10月创下的低点,经济仍会保持良好,不会陷入衰退,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一点不错,除非政客把事情弄糟。

政客会怎样把事情弄糟?

他们会提高税收,提高关税,实行贸易保护主义,这些都会坏事。这帮政客还能干出许多糟糕的事情。他们将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对此深信不疑,因为他们一贯如此。目前我预期我们将迎来金融机构的崩溃。但是如果这帮政客雪上加霜,把事情弄得更糟,我们也会迎来经济的崩溃。

什么将会触发金融机构的崩溃?

贸易差额的数据开始再次恶化,这终将促成又一次的“美元危机”,从而导致金融机构的崩溃。

依你看,造成贸易逆差的主要原因是什么?

基本上是财政预算赤字造成了贸易逆差。除非你率先消除财政预算赤字,否则你将无法消除贸易逆差。

鉴于赤字问题的严重性,此时能够采取哪些措施?

当今世界最基本的问题是,美国人的消费支出要大于其储蓄结余。政府需要尽其所能鼓励储蓄和投资,要免征储蓄方面的税,免征资本利得税,对股利避免双重征税;对个人退休金账户(individual retirement accounts,IRAs)、基奥计划(Keogh plan)以及401K计划,恢复更具吸引力的激励措施。与此同时,政府需要尽其所能抑制消费支出,要改变税制结构,以充分利用增值税的功用,税制改变后,要让消费方面所征的税多于储蓄和投资方面所征的税;大幅削减政府支出,要做到这一点,有许多不会严重损害经济的方法可供采用。我们存在许多问题,但如果这些问题都是我们强加给自己的,属于自找的,那么这些问题的危害性基本上就不那么严重。如果我们不能忍辱负重,挺过难关,那么20世纪30年代的大萧条、经济的崩溃就会向我们走来。

你在回答中说,有许多相对不会造成很大痛苦、不会严重损害经济的方法可以用来“大幅”削减政府支出。你能够提供具体方法的例子吗?

我就给你举两个例子,其实我能给你举一打例子出来。美国政府每年支出50亿美元来支撑国内的糖价,所以在美国,糖的批发价是每磅22美分,而在国际市场,糖的批发价是每磅8美分。每年50亿美元啊!如果政府对每一个糖类生产者、加工者说,“只要你们退出糖类生产、加工领域,在你们今后的日子里,每年给你们10万美元,并且给你们一间(产权为居住者自有的)公寓房和一辆保时捷汽车”,我们每年能省下数十亿美元,并且对全体美国人也很好,我们可以更便宜地买到糖。

我们每年的贸易逆差是多少,你知道吗?每年1500亿美元。你知道驻扎在欧洲的美军,每年的开支是多少吗?也是1500亿美元。我们是在43年前做出向欧洲派遣驻军的决定的,43年前哦!今天驻欧美军中的大多数人当时还没出生呢。这帮驻欧的美军士兵,成天无所事事,干坐着,喝啤酒,长肥膘,泡美女。美国审计总署(General Accounting Office,GAO)的报告里说,我们驻欧美军所拥有的子弹甚至打不了30天的仗,压根不够用。然而为了让这帮士兵驻扎在欧洲,我们每年要花费1500亿美元。我认为,如果我们每年不再投入1500亿美元的军费,把驻欧美军全部召回,欧洲能够自己保护自己(驻欧美军少得可怜的子弹又能保护谁啊),并且这样做还会自动刺激军火出口。你知道欧洲军队的枪是从哪里买的吗?是从我们这里买的,因为欧洲的国防军工行业不是很强。

但你说的这些做法是绝不可能实行的,甚至没有一个政客会谈到你所说的这些解决方法。

这个我懂。只要当前华盛顿的那帮蠢人还在掌权,我前面所说的方法就不可能实行。这些政客会把事情弄得更糟,对于必须要做的事情,他们不会去做。得到更多的选票并且赢得下一次选举才是他们唯一关心的事。这种糟糕的局面将会持续下去,直至火烧眉毛,政府才会迫于压力,开始着手解决我们的问题。那么这将是场灾祸和不幸。

如果政客坐视不管,无所作为,我们最终将面临极高的通货膨胀或是严重的经济衰退,是否两者必选其一呢?

是会这么极端的,两种恶果我们必尝其一。我猜想的情况将会发生,当然我只是预测,我不必在此时就做决策,我猜想的情况是,将来的某一天经济衰退将会爆发,目前正在形成过程中。起初政客将会说:“我们忍辱负重,一定能咬牙挺过难关。经济衰退对我们其实是好事,可以帮助我们清理金融体系和经济系统。”人们听后会在短时间内接受经济衰退的现实,认可政客的说法。接着对经济和公众的伤害就会开始,政客们将会放弃原来的做法,将会通过通货膨胀来摆脱经济困境。而通过通货膨胀来摆脱经济困境只有一种方法可用,那就是开动印钞机,大量地印钞票。

按照你这种预期,我们一开始面对的是经济衰退,而最终将面临极高的通货膨胀?

是的,但我们也能先面对极高的通货膨胀,然后再通货紧缩、经济衰退。另外,确实很可能发生的一种情况就是,我们最终将采取外汇管制。所幸的是,我不必立马做出今后两三年的投资决策,我可以静观事态的变化。

你是指哪种类型的外汇管制?

我所指的外汇管制是指限制资本的自由流动。如果你想到欧洲去,你最多带1000美元。如果得不到政府有关部门的批准,超过规定部分的钱你就无法带出国门。

如果实行外汇管制,会对美元的相对价值产生哪些影响?

美元会彻底崩溃,外汇管制会让美元越来越弱。这帮政客会实行十分严格的外汇管制,这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

你所说的“彻底崩溃”,是指美元会变得像阿根廷比索那样?

美元为什么不会变得像阿根廷比索那样?美元彻底崩溃为什么不会发生呢?是有可能发生的,记得南北战争时有一种说法:“对我而言,绿油油的美钞一文不值。”

你谈到美元崩溃,似乎这是必然发生的事。

1983年,我们是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到了1985年,我们变成了债务国,这是自1914年以来的第一次。到了1987年年底,我们的外债总额要超过格兰德河(Rio Grande)以南所有国家(包括巴西、墨西哥、秘鲁、阿根廷及其他格兰德河以南的国家)的外债总额。

我用自己的话把你所讲的一系列关联事件改述如下:政客将不会采取任何有意义的措施来改变预算赤字的情况,持续的预算赤字必定会让贸易逆差的情况一直保持下去或是越变越差,接下来必定会轮到美元,美元迟早会受到巨大的压力。我这么说,可以吗?

确实如此。我不做多美元,正是这个原因。

按照这样的预想,债券市场将会怎样?

当美元贬值达到某一程度时,海外资金会因美元的持续走弱而不再流入美国,那就意味着到时我们只能向美国公众举债了。但我们的储蓄利率只有3%~4%,要向美国公众举债,利率必须很高。如果美联储试图通过印更多的钱来避免高利率,那么美元将彻底崩溃,美联储将完全丧失控制局势的能力。在这种情况下,你将面临恶性通货膨胀以及25%~30%的利率。无论是向公众举债,还是多印钞票,我们都将面临高利率。如果政客决定以经济衰退为代价,忍辱负重,闯过难关,那么利率开始的时候会较低。但这些政客最终会放弃原来的做法,开始印钱,所以利率会逐步由低走高。

因为高利率在所难免,所以债券市场迟早会崩溃式下跌。

一点不错。迟早,我们会步英国的后尘,再现长期债券市场的崩溃。但“迟早”的确切时间我并不知道,可能是三年后,也可能是十年后。

你所说的英国长期债券市场的崩溃,其下跌幅度是多少?

大约70%。

在你对未来的设想和预期中,通货紧缩和通货膨胀哪个会率先出现?

货币供应、财政预算赤字、贸易逆差、通胀数据、金融市场以及政府政策,我就是通过上述这些内容分析美国以及其他主要国家。分析这些内容就像是玩大型的、三维的拼图游戏。如果你玩立体拼图游戏的话,你最终要把所有拼板都拼合在一起,拼出游戏要求的图案才算取得游戏的成功。但“投资分析时的拼图游戏”不是你把所有拼板摊在大桌上,然后一块块拼合起来的那种拼图游戏。在投资分析中,要求你拼出来的图案总是不断在变,每天都有一些拼板会被拿走,另外又有一些拼板会被加入。

我们谈到了设想和预期的话题,那就请你谈谈你对黄金的长期观点吧。

1934年,黄金价格是每盎司35美元,而且在1935~1980年,黄金产量每年递减。黄金产量持续递减的原因是勘探和开采黄金缺乏动机、缺少激励。而在这45年里,黄金的消耗量却持续走高,特别是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进行电子化革命的时候,黄金消耗量更是大增。黄金需求越来越旺,而与此同时,黄金供应却在下降。所以无论怎样,在70年代金价都会大涨,黄金市场会出现超级大牛市。因为供求关系的原因,即使那时的通货膨胀率为零,黄金在70年代也会有大牛市。

到了80年代,情况完全发生了改变。黄金已从当初的35美元涨到了875美元,价格的疯涨是最大的推动力,促使人们争相涌入黄金行业。黄金产量自80年代以来年年上升。根据已公布的矿产勘探和开采的项目,预计黄金产量将每年上升,并且这种上升状态至少会保持到1995年。与此同时,在黄金提炼方面的技术有了重大的进步。简而言之,现在可供使用的黄金比过去要多得多,这种趋势会至少延续到90年代中期。

我一直拥有一些黄金,将其作为一种保险、稳健的投资手段,但我认为黄金在70年代具有巨大的抗通胀优势,可以对冲通货膨胀,但到了90年代,因为供求关系已经发生改变,所以黄金抗通胀的优势不会像70年代那么巨大。然而我并不知道黄金在20世纪90年代抗通胀的优势会有多大,幸亏我不必现在就做投资判断。

从你所述黄金目前的供求关系来看,显然供大于求,对金价上涨而言是负面的。如果把当前黄金的情况和另一种情况放在一起,另一种情况就是你所说的“美元将彻底崩溃”,两者叠加是否会改变黄金自身的供求关系,也就是说美元崩溃会对金价产生影响吗?

肯定会有影响,黄金将继续保持自身的购买力。金价或许会涨,或许会跌,但黄金市场将不会是最好的交易市场,即黄金将不会是最好的投资标的。

换句话说,黄金抗通胀的优势已是昨日往事,过眼云烟了。

将军总会有军人生涯的最后一仗,基金经理总会有投资生涯中最后一次牛市投资。有人认为黄金总是具有巨大的保值能力,这种想法是荒谬可笑的。从历史上来看,黄金曾多次丧失购买力,有时购买力丧失的时间会长达数十年。

关于黄金,我还要补充一件事,记得我前面曾讲过,在投资分析的立体拼图游戏中,每天都有一些拼板会被拿走,另外又有一些拼板会被加入,所以不要忘记南非局势的变化,它也是拼图游戏中不断变化的一块拼板。南非局势的变化致使金价的走势更为复杂。我认为南非政府已把自己逼到死角,所以南非问题最终会大爆发。如果明天南非就爆发革命,南非黑人接管了政权,那么南非的白人将会大肆抛售他们持有的全部黄金,金价因此就会大幅下跌。

如果南非真爆发革命的话,我认为金价将会急剧上涨,因为那里金矿的生产会因革命爆发而受到不利影响,从而导致黄金产量的减少,并因此引发恐慌。

当南非的革命在进行的时候,金价确实会上涨,但其后金价就会下跌。这种下跌会让所有人都彻底困惑。他们会问:“为什么金价会下跌?”因为革命成功后的陶醉喜悦也会带来混乱和动荡,会乐极生悲,所以要等金价回跌下来后再买,不要追高买入。

对股票市场、债券市场、外汇市场以及黄金市场的长期看法你都已谈过,那么对于石油市场的长期走势,你有没有考虑过?

我有考虑过。当经济衰退来临之时,我确信会有这么一天的,石油价格将会下跌。你可以把我现在所说的话都记在纸上,说这些话时我毫无顾虑,诚实坦荡。油价肯定会跌到12美元以下。油价将跌到11美元还是将跌到7美元,或将跌到3美元,这个我不知道。[2]

鉴于你所谈的大体设想和预期,即股市会下跌,美元会走弱,其他市场也不会好,那么对于普通人而言,投资什么能使自身的资产不会遭受损失呢?

买入欧洲及远东国家的货币,买进国库券,买入农用土地。

你最初是怎样对交易产生兴趣的?

是对“投资”产生兴趣。我初入华尔街纯属误打误撞。1964年,我刚修完大学的学业,接着就去读研究生。我碰到一个熟人,他正好在华尔街的一家公司工作,我通过他得到了一份在华尔街的暑期工。当时我对华尔街一无所知,我不知道股票和债券的差别,我甚至不知道股票和债券还会有差别。当时我所知道的一切就是,华尔街是纽约某个地方,在1929年有过悲惨往事。

那个暑期过后,我去牛津大学读研究生,时间是1964~1966年。据我所知,所有在牛津的美国人都对政治感兴趣,而我对阅读《金融时报》(Financial Times)更感兴趣。

在牛津念书时,你进行交易吗?

非常少,那时我是一个散户,我用于投资的钱都来自我在牛津大学得到的奖学金。只要我有资格拿到奖学金,我会在年初得到奖学金的钱,然后就把这笔钱用于投资。

奖学金不是你全部的资金来源吧。

(罗杰斯听后哈哈大笑)如果读研究生的两年里,有任意一年亏掉许多钱……

这么说来,你一上来马上就赚到了钱?

是的,一开始我就马上赚钱了。1964~1965年股市正值牛市。我在1966年夏天结束学业离开牛津,而熊市在那时已经开启,但我已经了结离场。我非常幸运。如果我于1965~1967年在牛津念书,那就会碰上这场熊市,我可能会输光出场。

离开牛津后,你又去了哪里,又发生了哪些事?

其后我在军队待了几年,由于那时我没钱,所以不能到市场进行投资。我在1968年离开了军队,然后去华尔街工作。那时我尽我所能,投资每一样我能够投资的东西。我的首任妻子那时一直对我说:“我们需要一台电视机。”我回答她说:“我们要电视机干吗?把买电视机的钱投入市场,进行投资,以后投资赚到的钱能买十台电视机。”她又说:“我们需要一套沙发。”我又回答她说:“如果我们把买沙发的钱投入市场,进行投资,只要一会儿时间,赚到的钱能够我们买十套沙发。”

那时你在华尔街找到什么工作?

初级证券分析师。

你分析哪些行业的股票?

机床行业和广告代理行业的股票。

你分析范围内的股票,你自己投资吗?

我什么都投资的,包括我分析范围内的股票。

那时的投资成功吗?

我是在1968年8月1日进场投资的,那时市场正处在头部阶段。但我遭受亏损后仍然剩了一点钱,到了1970年1月,我判断市场将进入熊市。我不清楚我是怎样判断出的。正如我之前和你谈到过的,我用我当时所有的钱买进了看跌期权。到了1970年5月,我投进去的钱翻了3倍。到了当年7月,我开始做空股票,到了9月我亏光离场。这最初的两年意义非同一般,在这两年里,我经历了从天才到傻瓜的过程。

所以到1970年9月,你的账户已输光归零。接着又发生了哪些事?

我极尽勤俭节约之能事,把省下的每一分钱都重新投入市场。有没有电视机或沙发,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的妻子离我而去。那时我已具有企业家一样的精神。正如那些创办大型连锁零售店的人那样,他们会把所赚的钱全部再投入连锁店,我也会把赚来的钱全部投回市场,用于投资。

那时你只交易股票吗?

债券、股票、外汇、商品期货,我什么都做。

这些不同的市场,你是何时开始介入的?

所有这些市场,几乎都是在我最早交易的时候涉足的,进入债市和股市是最早的,进入外汇市场也相当早。当我在牛津念书时,我尽可能把英镑都换成美元,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英镑相较美元而言,将会贬值。我认为英镑贬值的那天终将到来。我离开牛津后,又过了一年,英镑贬值的那天确实到来了。不过我做出判断的时间、进场的时间又一次过早了。即便如此,我在外汇方面的意识还是非常强的。

20世纪60年代晚期,我开始买入黄金现货,就此涉足商品市场的交易。在我职业生涯的早年,记得我去面试一份工作。那位面试官问我:“你读《华尔街日报》的哪些内容?”我回答说:“我首先阅读的是大宗商品的版面。”面试官听后显得很吃惊,因为他的阅读顺序和我完全一样。那时我做的商品交易还是现货交易,其后做的商品交易才是商品期货交易。于是他同意录用我,当我拒绝这份工作时,他气得差点把我掐死。这次面试发生在1970年,当时我已在商品市场交易了。

回看1970年9月你的账户输光归零,你从中汲取了哪些对你最终成功有所帮助的东西?

我早期的失利教会我许多东西。自那以后,我几乎不再犯错,虽然这样的话我并不想说,显得有点自夸。因为我从失利中懂得了,除非你对你所做的事非常了解,否则就不要去做;不要盲目进场建仓,要耐心等待交易的机会出现,到那时你的建仓理念是正确的,建仓的价格也是合适的,那么即便你判断出错,你也不会亏许多钱,也不会对你形成很大的伤害。

自那以后你有过亏损的年份吗?

没有过。

量子基金是怎样建立的?

乔治·索罗斯是基金的主要合伙人,而我是一般合伙人,比他要低一级。基金建立时就是三个人,我、索罗斯,还有一个秘书。

你是怎么认识乔治·索罗斯的?

我在爱霍德·布雷彻尔公司(Arnhold and S.Bleichroeder)是索罗斯的下属,是为他工作的。因为新出台的“经纪公司条例”禁止我们从交易盈利中提成,所以我们在1973年离开了这家公司。当时我们可以继续留下去,但我们将不能管理客户的资金,所以我们不得不离开。幸运的是,我们离开后建立了自己的公司。

量子基金从事哪些交易?据我所知,量子基金和通常的基金在交易运作上有所不同。

我们投资股票、债券、外汇、商品期货以及所有投资标的,不但做多,而且做空,交易的市场遍布全球。

在做交易决策时,你和索罗斯都是各自独立进行的?

不是的,我们在做交易决策时分工合作,他当交易员,我做分析师。

也就是说,由你分析得出一个交易想法,比如做空美元,然后再由索罗斯来选择具体交易操作的时间,是这样吗?

是的,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的。

如果你俩对于市场行情的研判出现了分歧,那怎么办?

如果我俩的观点产生了分歧,通常我们就不进行相关的交易。

所以只有你们观点一致时,才会进行相关的交易,是这样吗?

这并没有硬性的规定。有时我们观点并不一致,但由于我们中的一人强烈坚持,相关交易还是会做的。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因为我们的看法通常是一致的,并且当“我们的观点有分歧但仍然进行”的交易产生问题、遭受亏损时,那么很清楚,该笔交易的决策不是正确的,就是错误的,不是他错,就是我错。当我们思考该笔交易并得出对错的判断,我们就会达成一致。因为在投资上追求与他人一致会酿成大祸,所以我不喜欢用“一致”这个词,但最终,我和索罗斯几乎总能在观点上达成一致。

当你交易杠杆产品时,比如商品期货、外汇期货,你是怎样确定持仓的配置的?

我们会将杠杆运用到极致,直到没钱追加保证金为止。当我们想买进某个交易品种,但账户中的钱都已用尽时,我们会查看持仓组合,任何在那时表现最弱,对我们吸引力最小的持仓品种都会被清空,然后用清仓后得到的钱买入想买的品种。例如,如果你想做多玉米期货,你账上的钱都用完了,你要么放弃做多玉米期货,要么清空另一持仓品种。这一过程很像变形虫(amoeba)的生长过程。你知道变形虫是怎么生长的吧?它们从细胞表面的任意一个地方摄入食物,接着造成细胞内压力增大,它们就会从细胞表面的任意一个地方进行排泄。持仓组合的进出、调整和变形虫的摄入与排泄如出一辙,大同小异。

你绝对不会从单一持仓品种的角度来衡量整个交易的风险,是这样吗?所以如果在某个市场上,你持有的某个品种发生亏损,不得不降低持仓组合的总仓位,你很可能在另一个市场上,对另一持仓品种进行减仓?

说得对。发生这种情况时,我们总是对持仓组合中当时表现最弱、对我们吸引力最小的持仓品种进行减仓。

即使在当前,量子基金听上去还是非同寻常的,不是传统意义的基金。我猜想,当时量子基金所采用的投资策略可能是独一无二的。

我们当时采用的投资策略肯定是独此一家。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在所有的市场上进行交易。所谓“所有的市场”,我是指遍布全世界的外汇市场、商品期货市场、债券市场以及股票市场,在所有这些市场上我们既做多,也做空。我现在退休了,但所有这些市场我依然都交易。人们不禁问我:“你是退休了吗?我们有大量的员工,尚且不能在所有的市场进行交易,而你一个人却能做到,你所谓的退休究竟是何意啊?你能做空全世界的股票!”

在你说退休的时候,我认为太滑稽搞笑了,这点我必须承认。

现在我虽然退休了,但在投资方面,我比任何人都要积极主动,在所有的交易品种中寻找机会,我比过去要更忙,因此有人问我:“你怎样跟踪所有的交易品种?”

对此我有同样的疑问。

我认为,不懂马来西亚棕榈油的行情动向,你就不能投资美国的钢铁业。正如我之前所讲的,投资分析就像玩“大型的、三维的拼图游戏”,而且要求你拼出来的图案总是不断在变,每天都有一些拼板会被拿走,另外又有一些拼板会被加入,而“马来西亚棕榈油的行情动向”和“投资美国钢铁业”就是所有拼板中的两块,两者看似不相关,实则有联系(牵涉美国和马来西亚之间的贸易关系)。每一块拼板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怎么能挤出这么多的时间来关注所有这些市场?仅是看行情、查资料就是非常费力劳神的苦差事。

在这方面,我现在已不像过去那样积极主动。在过去的许多年里,我花费大量的时间,把所有市场的交易资料、数据都记在我的脑子里。我对许多市场都做过大量的分析和研判。当我退休后在哥伦比亚商学院教书时,我对许多市场的交易历史都谙熟于心,因此在课堂上能如数家珍,我的学生对此总是感到十分吃惊。对于商品期货、债券以及股票方面的大量书籍,我都反复仔细研读,因此我才能知晓许多市场过去的情况。举一个例子,我知道棉花期货市场在1861年爆发过大牛市,当时棉花期货的价格从1美分涨到了1.05美元。

市场属于何种市况,是多头市场、空头市场还是盘整市道,你是怎样察觉和确定的?

首先,我通过长期的价格走势图找出历史上价格变化异常的年份。比如,当我看着1961年棉花期货大牛市的走势图,我会问我自己:“是什么导致价格的上涨?为什么会产生大牛市?”接着我就会对自己提出的问题进行思考并找出问题的答案。通过这一过程,你会学到大量的东西,受益非凡。

我在哥伦比亚商学院给研究生上的一门课被学生称为“牛市和熊市”,这门课要求每一个学生了解和弄懂历史上的市场大行情,不管是哪个市场,也不管是上涨行情还是下跌行情。我给学生上这门课时,要求他们告诉我,知道哪些东西后可以预见大行情的到来,即大行情的启动需要具备哪些条件。当橡胶期货的价格还躺在2美分的时候,每个人都会问:“橡胶期货的价格怎样才会上涨?”然而最终橡胶期货的价格不但上涨,而且翻了12倍。某些学生能够事先看出它的上涨。我总是会问这些人:“当时你看到了什么,使你预见橡胶期货大幅上涨的到来?”我会彻底了解他们看涨的原因。他们会说:“因为可能爆发战争,所以我认为橡胶期货的价格将会走高。”但我会紧追不放,让这些学生告诉我,他们根据什么做出即将开战的判断。我上的这门课能让学生从历史的角度审视市场,涉及的市场种类也更为广泛,并且教他们怎样做市场分析。

我历经且研究过数百次,甚至可能是上千次的牛市和熊市。在所有交易品种的牛市中,无论是IBM的股价,还是燕麦的价格,多头总能找到价格继续上涨、不断上涨的理由。我记得在牛市中我听到这样的话能有数百次之多,比如“供应将会不足”“这次将有所不同”“石油的售价将达到每桶100美元”“石油不是商品”(说到这儿,罗杰斯不禁发笑),以及“黄金与其他所有商品都有所不同”。最后一种说法真是活见鬼了,就是放上5000年,黄金和其他所有商品也没有什么区别。从历史走势来看,黄金价格在某段时期会牛气冲天,非常强势,而在其他时期里可能会跌上数年。金价的走势并无神秘可言。当然黄金具有保值功能,但小麦、玉米、铜以及所有商品都有一定的保值功能,只不过某些商品的价值和保值能力比另一些商品的价值和保值能力更高,但它们全都是商品。这些商品过去始终存在,将来仍会一直存在。

“这次将有所不同”是一句自我安慰的话,我认为其最近的例子就是1987年的股市。

说得对,1987年的股市又要出现所谓的“股票紧缺”。1968年,华尔街某家大型出版公司出版了一本重要的学术论著,在这本书中解释了股票紧缺形成的原因以及牛市必将持续数年的原因,但此书出版之际正是股市见顶之时。到了1987年,又能到处听到类似的论调:“因为所有的股票都有人在买入,所有的人都在买入股票,所以股票会紧缺,股价将上涨。”(这时罗杰斯开始发笑,并且笑声持续变大,大笑不止)我向你保证,将来到了熊市末端,市场上会有这样的论调:“市场资金紧缺,股票会大量过剩。”所以每一次牛市和熊市都不会有所不同。

***

当我编辑本章内容的时候,正好读到《时代周刊》(Times Magazine)上的一篇文章(1988年8月8日出版,第29页),内容是关于日本股市令人难以置信的超级大牛市。访谈中正好谈到“这次将会有所不同”的话题,而日本股市那时出现的情况正是这一话题最好的事例,也许有人难以找到这一话题最新、最好的例证,所以我就把这篇文章的相关内容进行概括、转述,具体内容如下。

当时日本股市的爆发式上涨令西方的财经专家十分忧虑,这些专家担心日本股市的泡沫终将破灭。一旦日本股市泡沫破灭,投资日本股市的投资者就会遭受严重亏损,而亏损的投资者因资金上的需求会被迫从其他国家的股市撤回资金,从而造成连锁反应,导致其他股市的重挫。当时日本股市的股价水平相较上市公司的盈利水平而言,已是非常之高,至少按照美国的估值标准已是高得出奇,堪称天文数字。当时纽约证券交易所全部交易股票的平均市盈率大约是15倍,而东京证券交易所全部交易股票的平均市盈率总是前者的4倍。当时日本电信电话公司(Nippon Telegraph and Telephone,NTT)的股价水平是158倍市盈率。那时量子基金掌门人乔治·索罗斯发出警告:“日本当局已允许投机泡沫的扩大,在过去任何时候,像这样巨大的市场泡沫都无法有序消减,泡沫终将以破灭告终。”

在东京股票市场中,对股市泡沫的忧虑被视为无稽之谈,饱受非议。日本方面将高市盈率的原因归结于两个方面。一方面的原因是,日本的会计准则允许上市公司做低盈利,从而可以合理避税,所以上市公司财报显示的每股收益比实际的收益水平要低。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上市公司的“交叉持股”推高了股价,因为许多日本的上市公司都大量持有其他上市公司的股票,而这部分股票和按惯例进行交易的股票有所不同,它们通常会被锁定,极少进行交易,这样就会减少所持有股票的流通量,股票供应减少,股价因此上涨。

多次不同的市场疯狂彼此之间是否有很大的相似处?

是的,其发展循环的过程是一样的。当市场处于很低的位置时,发展到某一时刻会有一些先知先觉的买家进场,因为此时的市场价格是低估的。于是在这些买家的推动下,市场开始上涨,有更多的人基于基本面的利多因素或走势图上的看涨形态而进场买入。接着上涨又进入下一阶段,此时人们买入是因为追随市场的趋势,“买入”变成当时市场参与者应当要做的一件事。在这个阶段,我的母亲会打电话给我,她会对我说:“给我买入XYZ股票。”我问她:“为什么要买这只股票呢?”她回答说:“这只股票已经翻3倍啦。”最终市场进入最不可思议的阶段,因为人们认为市场将会永远涨下去,所以大家都疯狂买入,此时的市场价格已无任何理性可言,已远远高于内在价值,彻底违背了经济学上的逻辑。

市场下跌时的整个过程与此相仿。市场涨过了头,达到非常高的位置,价格已严重高估,接着就开始下跌。更多的人会根据基本面的利空因素或走势图上的看跌形态陆续加入抛售的大军。当经济出现恶化,越来越多的人会进行抛售。到了下一阶段,人们卖出是因为追随市场的趋势,“卖出”变成当时市场参与者应当要做的一件事。当每一个人都认为市场将一直跌下去,直到跌光为止,此时市场就进入疯狂阶段,市场陷入极度的悲观恐慌,此时市场价格会跌过头,会被严重低估。待到此时你可以动手买入。但此时买入,你要作为一笔长期投资,赚大钱通常要等上几年,要让市场在大跌后有个逐步筑底的过程。

谈到非常极端的牛市,我最近读到一篇报道,澳大利亚政府将其25年前在东京购买的1.5英亩土地售出,售后所得是4.5亿美元,而当时买入时只花了25万美元。日本出现的情况就是今日的“郁金香狂热”[3]吗?

我敢保证,日本股市终将出现大幅下跌,可能在今后一两年里。在接下来美国股市的熊市中我们许多的股票将会下跌80%~90%。在日本即将到来的熊市中,下跌80%~90%的股票数量将远远多过我们。

对于普通的美国交易者,用什么方法可以借机获利?

做空日本的股票,做空日经指数的股指期货,做空看涨期权,做多看跌期权。在美国股市,也有许多日本的上市公司,你可以做空它们的股票。在新加坡市场和大阪市场上有日经指数的期指品种,你可以做空日经指数的股指期货,大多数美国的股票经纪人可以为你代劳。至少有五家日本大型公司的期权在芝加哥期权交易所(Chicago Board Options Exchange)挂牌交易,你可以在那里进行期权交易。虽然我认为日本股市的崩溃即将到来,但是做空日本股市你必须非常小心,因为日本人可以在任何时候改变过去你所用的交易规则。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1980~1981年的科威特股市。在科威特股市,你可以采用远期支票(postdated check)来购买他们的股票。你可以用一张远期支票买入价值1000万美元的科威特股票,你也可以采用远期支票的方式买入价值1亿美元的科威特股票。这些都不成问题,每个人都能办到。到最后,有一位办理过境通行证的职员能拥有价值100亿美元的科威特股票!他是怎么做到的?全部是靠远期支票来做到的。

虽然那时科威特股市是市场狂热看涨非常明确、清晰的例子,但我并没有做空该股市。我考虑了很久(这时他猛咬了一下手指头)。我不做空科威特股市的原因是,当该国股市崩溃后,科威特人会通过建立新的交易规则让你无法拿钱走人。果然,科威特股市最终崩溃。如果我做空该国股市的话,科威特人会责备我,会把股市崩溃的责任推到我身上,会把下跌的原因归咎于我的做空。去年10月美国股市崩盘后我就饱受指责,人们说我之前所做的市场预测(即预测大熊市将会到来)导致了股市的崩盘。因为我说过石油价格将会下跌,所以某些人就把油价大幅下跌的责任也推到我身上。我希望我对价格真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或有决定的权力,可惜事实并非如此。

回到日本股市,我做空日本股市的一些股票,将来还会做空更多的股票。但无论我在日本股市上进行何种操作,不管是做多还是做空,我都不会等到价格运动接近末端时再动手交易,我会提前一步,因为日本人将会采取保护自身利益的措施,而且无论日本人怎样进行自我保护,对我吉姆·罗杰斯而言,总会是好事,我能够转祸为福。对于这一点,我敢打包票。

如果日本人采取措施,修改相关规则,你可能无法取出钱,无法拿钱走人,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日本人能冻结外汇。他们能把外汇分成不同的三级,采取不同的结算规则和管制措施。他们会怎么做,只有天知道了。

难道你通过美国市场,比如芝加哥期权交易所,来做空日本股市也不安全,也不会受到保护?

假如他们在交易中设置两种结算货币,那么交易的另一方就会无法履行义务。

清算机构、结算银行要对此负责。

是的。但是它们这样做,我很高兴。从长期看,这是对我最好的消息,对我是有利的。然而,无论我做什么,我都将谨慎小心。如果日本股市从30000点跌到24000点或20000点,那很好,一切如我所料,但是如果日本股市最终会跌到12000点,那么你在最后一跌前最好考虑先行离场。如果你持仓时间已很长,你可以获利了结,但其后将会很痛苦。

你后来离开量子基金,是因为什么?

在我余生,我不想一直干同样的事。对于我的职业生涯,我总是希望多姿多彩,而不要单一重复。1968年我来到纽约的时候,我是一个来自亚拉巴马州的穷小子。到了1979年,那时在我看来,全世界所有的钱似乎都跑进我口袋里了。另外,我们基金的规模变得很大。基金创建时,我们只有3个人,到了1979年我们的基金已有15个人。这些员工想知道他们何时能度假、何时能加薪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事情。我对这样的事都不感兴趣,不想过问,我只对投资有兴趣。我不希望基金规模变得更大。

到了1979年9月,我认为1979年将是我在量子基金的最后一年。但是到了那年10月,当时股市出现大跌,在这次股市重挫中我们却安然无恙、一帆风顺。这令我非常开心,所以我决定在量子基金再多待一年。后来我是在1980年离开的。

1980年是你“退休”生涯的开始?

是的,1980年我怀揣现钞开始退休。

你从退休那刻起变成了独立的个人交易者,是这样吗?

相较“独立的个人交易者”,实际上我喜欢被称为“不受雇用的人”。

好吧,但你在哥伦比亚商学院教书啊。

这份工作不是正式受聘的工作。我在1983年开始教书,那是一份属于兼职的工作,只有去那里教书,我才能有机会学打壁球。

我认为,你去教书是因为你喜欢。

对于教书,我是后来才逐渐变得十分喜欢。但一开始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想去教书,我只想去学打壁球。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去教书难道是为了打壁球?

说这话,我是非常认真严肃的。哥伦比亚商学院的人到我这儿来,他们的院长一直缠着我,请我去那儿教书。我对院长说:“我认为人们不应去商学院念书。”我一直认为,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去商学院念书就是在浪费时间。至今我仍然是这样认为的,但是我退休后想去学的一件事就是打壁球。所以我和商学院的院长做了“一笔交易”,我每学期免费教授一门课程,作为回报,哥伦比亚商学院的体育馆终身对我开放。院长听后一口答应了。当时我认为自己做了笔好买卖,占了便宜,但现在看来,院长要比我更精明,因为时至今日,我仍然在那儿教书。

你仍然还在教书,之所以这样,我认为,对于教书,你确实是乐在其中。

哦,是的,教书确实是其乐无穷。另外,哥伦比亚商学院确实是非常棒的地方。

你教授哪些课程?

证券分析、投资分析以及我们之前谈到过的“牛市和熊市”那门课。

你的交易经历非常丰富,其中令你印象特别深刻的交易有哪些?

这样的交易有许多。此前我和你谈过的1987年10月19日我生日当天股市发生崩盘,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也是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次。还有一次是1982年8月。整个1981年和1982年,我把自己净资产的极大部分都投入债券市场。1982年8月,债券市场开始暴涨。

这些都是盈利的交易经历,有没有亏钱并且印象极深的交易经历?

1971年8月是非常刺激且令我印象深刻的时候。当时我们做多日本股市,做空美国股市,而尼克松总统在周日晚上宣布美元脱离金本位制(the gold standard)。发生这事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那时我正骑着我的摩托车在外游历,并且在尼克松宣布后的周一,我早上并没有看报纸,所以对这事一无所知。在尼克松宣布后的那周,日本股市下跌了20%,而美国股市是上涨的。我们同时在两个市场上亏损累累。

那时你必须立刻清仓吗?

在那种情况下,你无法清仓。在日本股市你能把股票卖给谁呢?在美国股市又有谁会把股票卖给你呢?如果你补进空头头寸,只会火上浇油,把事情弄得更糟。在那种情况下,对于你最初的交易判断是对还是错,你必须要弄清楚。如果基本面已发生了根本、重大的改变,而且这种改变所产生的作用是永久的,并非一时的,那表明你最初的基本面研判已经不再正确,此时“最初产生的亏损就是最好、最小的亏损”,对于最初产生的亏损必须立刻止损。但是如果基本面发生非根本、非重大的改变,其产生的作用是一时的或可逆的,你最初的基本面研判还是正确的,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做,只要持仓不动,坐看市场疯狂,等待市场的疯狂发生转向,从不利于你到有利于你。

你那时是保持持仓不动吗?

是的,我持仓不动。

所以,面对当时巨大的账面亏损,你能紧咬牙关,坚持持仓,渡过难关,是这样吗?

对我而言,没有“账面亏损”一说。“账面亏损”就是实实在在的亏损,但只要我最初的交易判断依然正确,我就能咬牙挺过。

请问你做过怎样的分析才使你持仓不动时具有如此之强的信心?

当时我们的分析是,这不会是世界末日,我们不会彻底完蛋。美国这一动作只是短期的行动步骤,将无法解决我们国家长期面临的问题,后续还会有措施出台,好戏还在后面。

到最后,你坚定持有的头寸安然无恙吗?结果是盈还是亏?

最后的结果非常令人满意。尼克松宣布美元脱离金本位制,只是“布雷顿森林协定”(Bretton Woods Agreement)解体过程中的一个步骤,并且美元会由此贬值。其后美国股市的上涨只是当时熊市中的反弹而已,所以我最初做空美国股市是完全正确的,我持有的空头头寸最终获利。

所以,你认为其后美国股市的上涨只是表面现象,缺乏根基,只是熊市中的反弹,并不改下跌的趋势,因此你持有空头头寸不动。

说得很对。

我认为,有一条一般准则:当政府实行阻碍市场趋势的措施,比如原来市场趋势是下跌的,政府采取阻止下跌的措施,你应当在政府行动后,价格反弹时卖出或做空,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投资总要逆央行措施而行”,这条应该写下来,作为一条公理。比如当央行出手支持某种货币,你就要反其道而行之。

公众对于交易市场的价格行为,最错误的认识是什么?

他们最大的错误在于,认为市场总是对的。实际上,市场几乎总是错的。我所说的是正确、属实的,我可以向你保证。

公众的认识还有其他谬误吗?

他们喜欢遵循传统的智慧、普遍的看法。永远不要遵循市场中传统的智慧和普遍的看法。你必须学会与市场背道而驰,不要随波逐流;你必须学会独立思考,保持主见;你要能够看到“皇帝其实什么衣服都没穿”,绝不人云亦云。大多数人都无法做到这些。大多数人想追随趋势。有“与趋势为友”的说法,也就是所谓的传统智慧和普遍看法。这句话可能对于芝加哥期货、期权交易所里的交易者会有几分钟的成效。但是对于其他大多数人而言,只有极少的人能采用“随大流,跟趋势”的方法来致富。你采用追随趋势的方法可以做到一时盈利,但要做到持续不断地盈利,是非常困难的。

但是实际上,你整个的交易方法就包含“追随趋势,持仓数年”的做法,这和你前面所讲的“不要追随趋势,不要与趋势为友”岂不相互矛盾?

并不矛盾。此趋势非彼趋势,两者截然不同。“追随趋势,持仓数年”中的“趋势”,是指经济趋势(即基本面上的趋势),对于这种趋势,你必须及早发现供求关系的改变,在改变之初就尽早买入(或卖出),而且只有在改变后的经济趋势能够持续数年的情况下才能买入(或卖出)。而“趋势跟踪”中“趋势”的含义是,因为股价能涨,所以我买进,或者因为股价要跌,所以我卖出或做空,也就是价格走势上的涨跌趋势(即技术分析中所讲的趋势)。

你交易时遵循的交易准则有哪些?

我要寻找市场疯狂的时刻,找到后看看此时自己是否应该进场,反其道而行之。我不会等到万事皆备、所有一切都对我有利的时候再动手交易,再逆势而为,那时为时已晚。另外要牢记,世界总是在不断变化的。对于所发生的变化要洞若观火、一清二楚,在发生变化时买入或卖出。你要乐于买入或卖出任何交易品种,只要能盈利,你就应该不拘一格。许多人会说,“我永远不会买那种股票”“我绝不买公用事业类的股票”或“我永远不做商品期货”,这些都是错误的。你应该保持弹性,具有灵活性,对任何投资品种的动向都保持关注和警觉,一旦有机会就要把握。

如果让你给普通投资者提出忠告,你会说些什么?

我会对普通投资者说:对于你不了解的事,一定要等了解后才能去做。如果你连续两年盈利50%,而在第三年却亏掉了50%,这种情况比你把钱一直放在货币市场基金里还要糟糕。你可以把钱先放入货币市场基金,然后耐心等待交易时机的出现,你知道只有在这样的时机进场,才具有高胜算,才是正确的交易,接着当交易机会出现时,你从货币市场基金中取出钱,进场交易,在交易获利后,你把钱放回货币市场基金,然后再次等待新的交易机会。如果你采用这种交易方法,在所有市场参与者中,你将能脱颖而出、遥遥领先。

你在持仓的主要头寸上是否会犯错?也就是说,在你几乎百发百中的投资中是否也失过手、犯过错,还是你所有的投资都经过精挑细选,因此一定会成功?不知是前者还是后者?

我不想我的话说起来好像我不会犯错,不知道输钱是怎么回事,因为我对亏损这档事比大多数人都要了解,因为我也曾犯过错,输过钱,但是我已很长时间没有犯大错了。你应该还记得,我不经常交易。我好像不是一个月做三次交易决策,我是一年做三次或五次交易决策,即一年只交易三次或五次,建仓以后我会一直持仓不动(罗杰斯所说的一次交易是指做一个交易决策,从最初建仓到最后全部清仓就算作一次交易,其间围绕最初建仓头寸所进行的加仓或减仓并不计入交易的次数)。

你一般多久做一次交易?

进行一次买入或卖出和做一次交易是有区别的。我举一个例子,我在1981年买进债券,其后我对买入的该笔债券不断买进卖出,加仓减仓,但我始终持有该笔头寸,虽然其间有多次买卖,但只能算作一次交易。再举一个例子,1984年年底我做空美元。自1984年年底至今,我对于该笔空头头寸曾多次加仓和减仓,但至今我仍然持有该笔空头头寸,所以只能算作一次交易,并且在该次交易中有许多次的加仓和减仓。

能像你这样长期成功的投资者或交易者极为稀少,你是凭借什么做到出类拔萃的?

我不以游戏的心态进行投资或交易,仅此而已。

我能懂你的意思。但是你所能搜集的基本面信息,你所能做的基本面分析,很少有人能效法,而且你对投资中所有变量所做的评估能始终保持正确,这一点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直到你自认已经正确理解和掌握相关的一切东西,已做好全部的准备,胜券在握时才能行动,否则就什么事都别做。例如,直到你看到美国农产品价格达到低点,你才动手买进,因为此时无论世界上发生什么事,你的买入决策都不会出错,除非全世界人民都不吃东西了。因为你知道当前美国的农业竞争激烈,许多勉强维持、能力不强的农民都被淘汰,整个行业极具竞争力,农产品价格必将上涨,所以当你看到美国农产品价格在下跌、下跌、再下跌,那么你就买进。你也许买早了或是买迟了。以我为例的话,我总是会过早买入。但是那又怎么样?买入过早就是整笔交易中最糟糕的一笔,其后价格必将涨上去,终将获利,到那时谁会介意买入的早晚呢?

有哪些交易品种、投资对象是在你选择范围之外的,也就是被你排除在外的?

对于交易品种、投资对象的选择,我不设界限,兼容并包。我在投资时极具灵活性。对于所有的交易品种和投资对象,我能以开放的心态对待并能介入参与。投机新加坡元或是做空马来西亚棕榈油和买入通用汽车的股票,三者对我而言是一样的,我不会因“投机”或“做空”而感到内疚自责。

如果你对外汇市场有一个设想,对股票市场有一个设想,对债券市场也有一个设想,但这三种设想无法融为一体,相互冲突,你会怎么做?

那我就什么都不做。这是常有的事。直到所有的设想互不矛盾,融为一体,我才会进行相关投资。

对于技术图表的解读,你的观点是什么?

采用技术分析并且十分富有的交易者,我从没遇到过。当然,通过“提供技术分析服务”来赚钱的人不包括在内,这些人是能致富的。

你自己采用技术图表吗?

采用,我每周都会看技术图表。我通过这些图表来了解行情的动态,知道市场的情况。通过查看各种走势图,我可以对世界各交易市场的行情动态有全面、大量的了解。

看着价格走势图,然后说:“这种价格形态,我过去曾经看到过,它表明市场正在筑顶。”但是像这种话,你不会说的吧?

我看技术图表,只是了解过去的价格表现,不做任何预测。

你看技术图表不是为了知道将来的事?

我看技术图表是为了知道已发生的事。如果你不知道过去发生的事,那么将来发生的事,你又何以知晓?技术图表会告诉我,这是一个失控的牛市,价格的上涨如同脱缰的野马。图表会提供给我事实,也就是价格走势的形态,但仅此而已,只是了解市场已经发生的情况。你之前用过一个词,是“反转”吧?这种词我不会说,我不会说“这里发生了反转”,我甚至不知道何为“反转”。

“反转”不过就是……

你不用告诉我什么是“反转”,这样会让我头脑混乱。对于“反转”之类的东西,我一无所知,而且也不想知道。

如今以市场趋势为导向的交易者所管理的资金日益庞大,所以现在市场的价格行为相较过去已有所不同了吧?

并没有什么不同。以市场趋势为导向并不一定要使用电脑,但总要采用一套交易系统。我可以向你保证:在过去一百年里,你随便挑十年出来,任意十年里都会有某种交易系统的产生,都有用于交易的新公式(除了没有使用电脑,但不使用电脑照样能使用交易系统和新的公式)。

所以当前的市场和20世纪70年代的市场、60年代的市场以及50年代的市场基本都是相同的。

是的,而且和19世纪的市场也是一样的。推动市场上涨与下跌的力量和因素始终都是一样的。市场供求关系的规律从未发生改变。

你当前还有什么目标吗?

我想寻找新的冒险(就像骑着摩托周游世界)。我想越来越远离交易市场,彻底终止投资。但要做到这一点,存在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投资是极好的消遣娱乐,我难以割舍。在我22岁的时候,投资已成为我无法放弃的消遣娱乐。我总是想读到和知道所有市场的动态,并对未来发展做出研判。第二个问题是,如果我终止投资,我账户里的资金怎么办?如果我委托XYZ公司那位友善的经纪人来管理我的资金,那么不出五年,我就将破产,等到那时我又要重操旧业,再次开始投资赚钱。

最后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良好的投资确实只和常识有关。但令人诧异的是,具有常识的人是如此之少。大多数人的设想预期完全相同,决策所据的事实依据也完全相同,但他们对于市场的情况和动态却视若无睹,缺乏相关的常识,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些人中,有90%的人会同时关注同一件事,但是用你的话来讲,优秀的投资者或优秀的交易者却能看到大多数人看不到的东西。那种摒弃传统智慧、超越普遍看法的能力并不是很常见,具有这种能力绝非轻而易举的事。

***

吉姆·罗杰斯这套独特的方法很难完全模仿并超越,但他的许多交易准则是适用于所有交易者的,和所有交易者都有很大的关联。他的基本方法和理念如下所示。

(1)在资产价格(比如股票价格)具有价值时买入。如果你在资产价格具有价值时买入,那么即便你买入的时机有误,你也不会输很多钱。

(2)等待行情“催化剂”的出现。正在筑底中的市场,其筑底的时间会非常漫长,可能长期在底部徘徊。要避免在市场筑底盘整的时期买入股票,要避免向死气沉沉的萧条市场投入资金,一定要等行情“催化剂”出现,在其改变市场方向、催发行情后再进场建仓。

(3)在市场疯狂时卖出。这条讲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实际应用绝非易事。我用自己的语句把罗杰斯所用方法的大意阐述如下:等待市场出现疯狂,待到市场狂热看多或悲观恐惧时,看看市场是否是错误的,如果你做的基本面分析是有效的,你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你就可以与市场的疯狂反向而行,即市场狂热看多时,你做空;市场悲观恐惧时,你做多。另外,你进场建仓后要坚定持有。最棘手、最要注意的就是后面两点,即“确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和“建仓后坚定持有”。来自世界各交易市场的统计数据、行情信息、报告资料,数量庞大,分析费力,做分析犹如在玩“立体的拼图游戏”,但罗杰斯具有高超的分析技巧和直觉、远见,并且能做出准确的长期预测,其精准度之高令人称奇。但极少有交易者能做到像罗杰斯这样。如果不具备准确分析、判断和预测的能力,那么“坚定持仓”的长处反而会变成致命的缺点。另外,即便你能非常精准地预测长期的经济趋势,但要做到坚定持仓不动仍然会有问题,特别当市场非常疯狂的时候,在你建仓之后,市场价格的运动方向依然未变,即与你建仓的方向相反,此时你会遭受亏损,如果要做到持仓不动,经济上需要有足够的财力支持,心理上需要有强大的承受力。

例如访谈中所讲到的例子,罗杰斯在675美元处做空黄金期货,然后在价格飙涨到875美元的四天里仍然持有空头头寸不动,其后黄金期货展开长期下跌,罗杰斯在此期间依然持仓不动,不为小钱所动,最终清仓后他赚到了很大的利润。我认为许多交易者是做不到的,无法像罗杰斯这样坚定持仓。即使你具有钢铁般的意志,这种意志足以复制罗杰斯这样的战绩,但是在高杠杆并且有保证金要求的期货市场,你可能并不具备不断追加保证金,逆市持仓而不被爆仓的资金实力,又或者你选择做空的精准程度还达不到罗杰斯的水准,因此仅有钢铁般的持仓意志是远远不够的。或许这一特殊方法应该贴上“小心,危险!”的警示标签。缺乏交易技能的市场参与者如果尝试用上述这种方法进行交易,都会酿成大祸,导致大亏。

(4)对于交易品种和交易时机要精挑细选,严格甄选。要等待适合交易的机会出现,捕捉正确的交易时机,找到适合的交易品种,绝不要为交易而交易。要学会持币等待,等到交易胜算确实很高的时候,再进场建仓。

(5)保持弹性,具有灵活性。对某一交易市场或某种交易类型怀有偏见,会对你形成限制,使你失去交易盈利的机会。某位交易者说“我绝不去做空”,那么这位交易者和既愿意做多又愿意做空的交易者相比,明显处于劣势,因为他会丧失做空盈利的机会。一位具有开放心态的交易者,他愿意审视及涉足更为广阔的交易领域,参与多种市场的交易,那么该交易者和某些只愿在一个市场进行交易的人相比,他的优势很明显,因为他交易盈利的机会会更多。

(6)绝不要遵循传统的智慧和普遍的看法。这条一定要牢记在心。当道指已经从1000点涨到了2600点,市场上每个人都确信“股票供不应求,股价还会再涨”,此时你千万不要遵循普遍的看法,千万不要再买进股票了。

(7)对于发生亏损的头寸,要知道何时应当清仓离场,何时应当持有到底。如果市场价格向不利于你的方向运动,而你认为你最初的分析、判断出现了错误,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正如罗杰斯所讲的,“最初产生的亏损就是最好、最小的亏损”,对于最初产生的亏损必须立刻止损。然而如果市场价格向不利于你的方向运动,但你确信你最初的分析、判断是正确无误的,是市场出了错,那么你就继续持仓不动,坐看市场的疯狂,等待市场的转向。对于后一种情况,即遭受亏损继续持仓不动的情况,要做一个提醒:只有完全知晓、理解交易所含风险的市场参与者才能采用这种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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