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1724-1804)的墓碑上写着:“为我服务的人,灿烂的星光,道德律令,在我心中!”这句话总结了康德对科学和哲学的思考,他思想的最终归宿是寻求两者的统一性。
康德不仅是一位伟大的哲学家,也一位杰出的科学家,在1770年之前主要从事自然科学研究。1744年发表了《论对活力的正确评价》一文,首次把笛卡尔力学引入莱布尼茨的单子论,调合了两者的矛盾。1754年发表了论文《地球绕轴自转问题研究》,对“宇宙不变论”大胆提出怀疑。1755年,康德在《宇宙发展史概论》(又译《自然通史和天体理论》)一书中创新性地阐释了行星运行轨道的共面性、近圆性、同向性等特点,后经拉普拉斯(Pierre-Simon Laplace,1749—1827)等人的完善,形成了“康德—拉普拉斯星云说”(康德的学说侧重于哲理表达,而拉普拉斯则从数学和力学上进行论述)。这一理论否定了牛顿神秘的“第一推动力”,首次提出了宇宙万物都有产生、发展和灭亡的普遍规律,在形而上学僵化的自然观上打开了第一个缺口,这是自哥白尼以来天文学领域取得的最大进步。仿照阿基米德“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的口吻,康德豪迈地指出,“给我物质,我就能创造整个宇宙。”
康德的哲学思想可以分为四个时期:1740年到1769年为前批判时期;1770年到1780年是沉默时期;1781年到1795年是批判时期;从1796年直到1804年去世是后批判时期。代利刚认为,康德对于科学和哲学关系的研究在不同时期可以区分出三种观点:哲学为自然科学、数学奠定了基础;从自然科学中推演出了哲学;哲学为自然科学、数学奠定基础,同时从数学和自然科学推演出哲学。前批判时期是自然科学、数学向世界图景、人的认识能力的单向推演;沉默时期则以先天认识能力为科学奠定基础;批判时期是科学形象和人的先天认识结构双向推演;后批判时期科学和哲学是相统一的。
因为数学和几何学是牛顿力学的基础,康德在前批判时期试图用牛顿力学来改造形而上学,以使该领域获得确定性。1764年发表的《关于自然神学与道德的原则之明晰性研究》中,康德认为只要形而上学学习数学、几何学的方法就能找到自身的确定性,“一旦分析帮助我们达到被清晰地和详尽地理解了的概念,综合就可以像在数学中那样把复合的认识置于简单的认识之下”。在总结当时最新自然科学成果(牛顿力学、拉瓦锡化学和欧拉的数学等)的基础上,在调和唯理论与经验论的尝试中,康德竭力挽救陷入危机的形而上学,并首次明确了科学和哲学的界限。
1781年5月《纯粹理性批判》出版,康德进入了批判时期。他试图回答:我们能知道什么?答案是:我们只能知道自然科学让我们认识到的东西,哲学除了能帮助我们澄清使知识成为可能的必要条件,就没有更多的用处了。实质上,这意味着康德颠倒了柏拉图以来西方哲学的传统问题。
康德认为,自然科学理论中的基本命题应当是先天综合判断,一方面能够不断扩大我们的已有知识,具有综合的特征;另一方面它所建立的事物、概念之间的联系又是必然的,不同于经验的综合。在《纯粹理性批判》的“先验感性论”中,康德回答了先天综合判断在数学上如何可能的问题。在“先验分析论”中,继而回答了先天综合判断在自然科学上如何可能的问题。最后康德得出结论,凡是科学知识必然包括感性经验材料和普遍必然性的形式。实践理性是对哲学的人文理解,使哲学成为真正的智慧之学,不仅追求科学知识,还探求尽善尽美。理性为自然界立法,为人自身立法。
1794年之后,康德仍在对自己的理论进行修正和完善,遗憾的是尚未最终形成体系,康德就去世了。留下的大量手稿较为凌乱,但其中心论题是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基础如何向物理学转移。纵观康德的一生,其贯穿的主题就是解决自然科学、数学和哲学之间的矛盾。1740年到1769年的前批判时期,他深受老师和环境的影响,试图以牛顿力学等方面的知识解决一些形而上学问题;1770年到1780年的沉默时期,试图应对休谟问题对自然科学和数学的挑战;1781年到1795年的批判时期,专注于自然科学、数学和形而上学的关系问题;从1796年直到1804年去世的后批判时期依然关注自然科学的最新成果,继续努力寻求统一自然科学、数学和形而上学的途径。从某种意义上说,“灿烂星空”和“道德律令”代表着康德追求的纯粹理性和实践理性。康德开创了主体哲学时代、理性批判时代和科学哲学时代。他的科学研究充满着哲学的洞见,他的哲学研究有科学研究的积淀。
(作者单位:中原工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