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57年,可能是因为天性怕水,齐桓公江伯在妻子蔡某游轮上故意摇晃船,一气之下送回娘家。
然而,这位蔡氏夫人却并没有认真反省自己吓唬老公的不对,而是在家人的支持下,转头便改嫁给了一位楚国贵族。或许齐桓公与这位蔡氏之间的夫妻感情早已名存实亡,但是作为春秋时代的第一位霸主,齐桓公又岂能忍受这样的屈辱。为此,他迅速调集鲁、宋、陈、卫、郑、许、曹七国盟军,先破蔡、后伐楚。由上千辆兵车组成的机动部队浩浩荡荡地便朝着汉江的方向杀奔而去。
当时执掌楚国的成王熊恽,自恃有大别山脉和汉江为天然屏障,并不畏惧齐军的兵锋。甚至还主动派出使者挑衅说:“君处北海,寡人处南海,唯是风马牛不相及也。不虞君之涉吾地也,何故?”这句话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 “风”字在古代有 “兽类雌雄相诱”之意,是以有暗讽齐桓公是为了追回妻子蔡氏,而如发情的牛马一般到处乱窜。
眼见主君因私德有亏而吃瘪,齐相管仲只能抬出周天子的名头,抛出了两个历史遗留问题来压制对方。管仲首先责楚国作为周王朝名义上的藩属,却常年没有按照惯例向王室进贡,即所谓 “楚贡包茅不入,王祭不具,是以来责”。楚国使者显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多做纠缠,便大度地表示:“不入,寡君之罪也,敢不共给。”
齐桓公像。齐桓公为春秋时代第一位霸主
但是管仲提出的第二个问题,却揭开了周、楚之间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昭王南征不复,是以来问。”楚国使者随即便不客气地回答道:“昭王之不复,君其问诸水滨。”言下之意可以理解为,如果你们齐人真想要用此事来借题发挥的话,还请自己 (打)到汉水去问吧!
为什么楚人对于 “昭王南征”一事如此激动?这一点恐怕还要从周、楚之间历史交往开始说起:
虽然在 《史记·楚世家》之中,司马迁将楚国先祖攀附为黄帝后裔,更称其家族在三皇五帝之中的帝喾统治时期,曾数度担任司掌军事及祭祀活动的 “祝融”之职。然而这些看似光鲜的历史,却无法改变楚国先祖在夏、商两朝的不得志。引用司马迁的说法,便是 “其后中微,或在中国,或在蛮夷,弗能纪其世”。
看似 “根红苗正”的楚国先祖之所以如此倒霉,很大程度上还源于其的夏商之际的 “站队”失误。按照楚人自己所编写的谱系图,与之同宗的所谓“祝融八姓”(亦称 “陆终六子”)之中,较为兴盛的 “老大”己姓所建立的昆吾国和后起之秀的 “老三”彭氏所建立的彭国皆为商王朝所灭。
讽刺的是,因与忠于夏王朝而倒在商王朝的开国君主成汤战车之前的昆吾相比,彭国却是一度甘于为商人所驱使,先后为受商王外壬、河亶甲征讨东夷部落中的邳人和妩人。但却仍难逃鸟尽弓藏的下场,最终被商王武丁当成中兴殷商的垫脚石。
彭国的灭亡或许有着更为复杂的历史背景。但对于 “祝融八姓”的其他子孙来看,强大却毫无信义可言的商王朝显然不值得他们效忠。同样,在商王朝的眼中,“祝融八姓”亦是除之而后快的隐患。是以,在 《诗经·商颂》之中才有了以 “奋伐荆楚”为主题的 《殷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