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种6卷)小32个,千精装本
1 《荷花淀》
《莲花传播》开山作
编纂后期
孙犁在《我的自传》说:
1936年暑假后,我去安新县东九镇的小学教书。初步了解白洋淀一带人民群众的生活。1937年冬天我参加了抗日事业。1944年,我去延安在鲁迅艺术文学院工作和学习。
一九四五年五月五日,延安《解放日报》副刊登载了副题为“白洋淀纪事之一”的《荷花淀》。这篇五千余字的短篇小说,以散文的笔调,诗化的语言,描绘了白洋淀的水乡风情和冀中人民的战斗生活。清新明丽,朴素自然,充满着乐观精神和浪漫气息,在革命文学中独树一帜,成为孙犁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无论从题材的新鲜,语言的新鲜,和表现方法的新鲜上,在当时的创作中显得别开生面”。
作者也曾在《关于〈荷花淀〉的写作》一文中回顾道:
这篇小说引起延安读者的注意,我想是因为同志们长年在西北高原工作,习惯于那里的大风沙的气候,忽然见到关于白洋淀水乡的描写,刮来的是带有荷花香味的风,于是情不自禁地感到新鲜吧。
《荷花淀》所写的,就是这一时代,我的家乡,家家户户的平常故事。
我在延安的窑洞里一盏油灯下,用自制的墨水和草纸写成这篇小说。我离开家乡、父母、妻子,已经八年了。我很想念他们,也很想念冀中。
一九四七年四月,作者第一本小说散文集《荷花淀》,作为周而复主编的“北方文丛”之一,由香港海洋书屋出版;
一九四九年,短篇小说集《芦花荡》,作为“群益文艺丛书” 之一,由上海群益出版社出版;
一九四九年八月,短篇小说集《嘱咐》,作为“大众文艺丛书”之一,由天下图书公司出版;
一九五〇年,短篇小说集《采蒲台》,由三联书店出版。
至此,代表作者早期创作风貌的所谓“荷花淀派”短篇小说——尽管作者并不承认有“派”——基本收进了这四种集子,而作者的早期创作亦告一段落。
孙犁“一九四九年进天津,在天津日报工作”。一九五〇年开始写作《风云初记》等中篇小说,“一九五六年,我身体开始不好,写作就少了”。之后,是“养病”十年,“运动”十年。一九七八年后开始晚期写作,结集于“劫后十种”。
本书即以这四种集子为基础重新编选校订,书名则沿用第一本作品集的名字——《荷花淀》,实为孙犁早期短篇小说精选集。
其实重新编选并无什么“标准”,大抵有着风物人情之美和语言意境之美,尤其是描写青年女性的篇目都选入了。在艰苦的战争年代,孙犁像个深情的旁观者,发现了抗战军民日常生活中的 “诗意”和乡村女性的 “美”,这恰是孙犁之为孙犁的特别之处。非要说“编选标准”的话,勉强可说是“审美”罢。
四种之外另收入一篇《琴和箫》,“在我现存的创作里,它是写作较早的一篇。但是,在后来我编的集子里,都没有这一篇……由康濯同志给我编辑的《白洋淀纪事》里,也没有收进去。”但作者“并没有忘记它”,“觉得它里面所流露的情调很是单纯,它所包含的激情,也比后来的一些作品丰盛。”(《〈秀露集〉后记》)
文后附录《关于〈荷花淀〉的写作》《关于〈荷花淀〉被删节复读者信》两篇文字,以供参考。
本书据四种初版本排印,适当参照一九五八年版《白洋淀纪事》,仅对少量明显错讹做了订正,异体字、象声词及作者习用字词,悉仍其旧。
值得一提的是,一九四七年,作者曾回到冀中,重访旧地,写下了一组饱含深情的纪实风格的散文,有些篇目可视为早期小说的“本事”,与同时期的小说创作虚实相发,互为表里,一九五〇年结集为《农村速写》单行本出版。这组文字已编入《耕堂散文》,同为“孙犁集”之一种,可参看。
“孙犁集”共五种:一、《荷花淀》,早期短篇小说精选集;二、《耕堂散文》,花城版“耕堂散文”增补及续编;三、《芸斋小说》,晚期短篇小说代表作;四、《耕堂读书记》,耕堂读书记全编;五、《书衣文录》,“书衣”随感录。
张 胜
二〇一七年五月十五日
2《耕堂散文》两册
孙犁散文英华
编后记
“耕堂”是孙犁使用最广泛、最为读者熟知的堂号之一。
孙犁自称为“日记断片”的《书衣文录》之“续藏书”条云:“近日,余在书皮上乱书之堂号、斋名有:晚秀庐、双芙蓉馆、晚娱书屋、娱老书室、梦露草堂等等。均属附会风雅,百无聊赖之举动。”(一九七五年三月二十七日)除此之外,他自撰的堂号、斋名还有瓶斋、秀露书屋、善闇室、幻华室、存华堂、老荒书屋、悲观堂、澹定室等。“纵耕”的笔名,出现于目前发现最早的一则“书衣文录”上(一九五六年春),后来又有“纵耕堂”。一九七九年三月二十三日在《晋书·七》书皮上书“昨夜雪而无风。雪压树枝甚厚重,亦奇景也”,首次署“耕堂”。这大约是“耕堂”最早出现的时间。
孙犁使用的堂号、斋名,在一定程度上折射了他的心境。有来自于乡村、水淀意象的“秀露书屋”“存华堂”,也有流露自伤、彷徨的“善闇室”“悲观堂”,还有寄情抒怀的“双芙蓉馆”“芸斋”等。《澹定集》后记中说:“凡是文人用什么词句作为格言,作为斋名,作为别号,他的个性,他的素质,他的习惯,大概都是和他要借以修身进德的这个词句,正相反的。他希望做到这样,但在很大程度上,不一定做得到。当然有一个格言,悬诸座右,比没有一个格言,总会好一些,因为这究竟是中国人的一种习惯,多少还带有一些文化教养的性质。”
《耕堂散文》一书,精选了孙犁各时期的散文,作为“花城文库”之一种,一九八二年十月由花城出版社出版。本书沿用这一书名,在内容上做了扩充,如将作者后来陆续发表的《乡里旧闻》悉数补入,最后一辑增加了同为怀念故人的《悼念田间》《关于丁玲》。《耕堂散文续编》则辑录了作者中后期散文,以内容题材分为若干辑,系列文章如《芸斋琐谈》《文事琐谈》,按照写作时间或作者自定的顺序收集在一起。
作者早年为文,语言习惯和某些字词用法与当下标准不尽一致,如“发现”在某些文章中写作“发见”。为了保留原初的信息,尊重作者习惯及文本的经典性,意义完全相同的同一字、词,在一篇之内保持统一,全书不强求一致。
李建新
二〇一七年四月九日
3《芸斋小说》
后期短篇小说代表作
编后记
芸斋小说是孙犁先生晚年最重要的作品之一,一九九〇年一月首次由人民日报出版社结集出版。孙犁本人也很看重这部作品,其《文虑——文事琐谈之二》一文中有:
……近年来了客人,我总是先送他一本《风云初记》,然后再送他一本《芸斋小说》。我说:“请你看看,我的生活,全在这两本书里,从中你可以了解我的过去和现在。包括我的思想和感情。可以看到我的兴衰、成败,及其因果。”
吴泰昌《“〈芸斋小说〉是被逼出来的”》一文称,《收获》杂志的萧岱、李小林委托他向孙犁约稿,因有传说孙犁继一九五七年出版《铁木前传》之后,又写了《后传》,希望《后传》能给《收获》发表。证之孙犁,孙犁明确回答是讹传,自己根本没有写《后传》。《收获》又提出要他的一组短散文,孙犁说,《收获》是有影响的大型文学刊物,几篇短散文,分量似乎较轻,于是给了《收获》一组五篇芸斋小说。这五篇中,最早的《鸡缸》写于一九八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若以写于一九九一年七月二十二日、后来收入《曲终集》的《无题》算作终篇,则芸斋小说的写作历时十年。
芸斋小说当是孙犁经过较长时间酝酿,才决定动笔写作的。他在一九八二年十二月四日致信韩映山时提及芸斋小说的写作:
我近来写了三篇小说,是写我在“文化大革命”中遭遇的。本来是不想写这些东西了,但有时想,我如不写,别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细节。为后世计,我还是写一点吧!
孙犁写于一九八四年四月十四日的《读小说札记》中说:
我晚年所作小说,多用真人真事,真见闻,真感情。平铺直叙,从无意编故事,造情节。但我这种小说,却是纪事,不是小说。强加小说之名,为的是避免无谓纠纷。
芸斋小说即是如此。在这一系列文章中,作者写了亲人、朋友、婚姻和所接触到的种种人与事,以人、事折射自己所经历的时代。与作者早期的作品相比,芸斋小说外在的“诗意”几乎退却,内里的“真”更加凸显。这些作品,标志着作者的文体创新,也是其创作思想的深化。
人民日报出版社出版的《芸斋小说》收小说三十篇,另有代后记《谈镜花水月》一篇。小说选自《尺泽集》者五篇,另有一篇此集内未列在“芸斋小说”标题之下的《亡人逸事》;选自《远道集》五篇;选自《老荒集》五篇,及一篇在集中原列为“乡里旧闻”的《玉华婶》;选自《无为集》九篇;选自《如云集》四篇。后来收入《曲终集》的《心脏病》《忆梅读〈易〉》《无题》,是在《芸斋小说》出版之后写就,故初版时未收,此次一并补入。
本书据人民日报出版社版《芸斋小说》及百花文艺出版社《曲终集》初版本排印,参校《尺泽集》《远道集》等书初版本。文末标注的写作日期,根据作者习惯统一为中文数字纪年月日;个别字词,现行词典列为异体字或异形词,并非错字别字,故悉仍其旧。
李建新
二〇一七年三月二十日
4《耕堂读书记》
最新增补修订本
编后记
孙犁先生在《〈无为集〉后记》中说:“我的一生,是最没有远见和计划的。浑浑噩噩,听天由命而生存。自幼胸无大志,读书写作,不过为了谋求衣食。后来竟怀笔从戎,奔走争战之地;本来乡土观念很重,却一别数十载,且年老不归;生长农家,与牛马羊犬、高粱麦豆为伴侣,现在却身处大都市,日接繁嚣,无处躲避;本厌官场应酬,目前却不得不天天与那些闲散官儿,文艺官儿,过路官儿,交接揖让,听其言词,观其举止。”
孙犁的一生中,无论顺遂还是波折,一直耽于书。即使在战争岁月,读书也是行军打仗、工作、写作之外的重要内容。如一九四二年五月所作《战争和田园》,谈及读汉赋的感受:“乍看之下,真是声势浩大,包括宇宙,一排列山字旁的文字,一排列草字头,又一排列木字旁的,使你如同逛公园、动物园和植物园。于是又一排列丝字旁的,你就又进了绸缎店。”后来的“读书记”与之一脉相承。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孙犁生病养病,后经历“文革”,小说创作中辍,读书、理书成为他生活中唯一的内容和精神支柱。至八十年代,与书有关的文章,成为孙犁散文中的一个重要类别。他自己对读书记有明确的认识:“在古时,读书记,或藏书题跋,都属于目录学。……无论公私藏书,著录之时,都对书籍的内容,作者的身世,加以简单介绍,题于卷首或卷尾,这就是所谓提要、题跋。把此等文字,辑为一书,就是我们现在谈的读书记了。”(《谈读书记》)
孙犁所作读书记,显然又有别于旧时学者此类文字。来新夏先生《重读〈耕堂读书记〉》一文中说:“《耕堂读书记》是我认真读过的孙犁作品,我非常惊讶,即使一些专攻文史的学者,是否读过他读的这些书,也是值得思量的。现在,重读这本书,更能加深对他的认识。……他对旧籍不仅只是浏览一过,而且按传统主流治学方法——目录学的方法去钻研,每读一书,辄成一录,不过他的书录既遵循刘向父子‘撮其指要,论其指归’的遗规,又经过‘细细咀嚼品味而有所创新发展’,成为旧学新知邃密而深沉的结合。孙犁收录在《耕堂读书记》中的每一篇文字,都非泛泛之笔,而是他在几十年探求传统文化的深层理解。他的突破是将文学创作中的‘意在诗外’移植为学术随笔中的‘意在书外’。”
孙犁“文革”后出版的集子“耕堂劫后十种”中,《耕堂读书记》占据相当大的分量。百花文艺出版社一九八九年首次结集为单行本。二〇〇八年,在百花版的基础上,我曾与谭宗远先生合编过一部《耕堂读书记》,增补的文章单成一册“续编”,由大象出版社出版。“星汉文章”今次将同时出版《书衣文录》,经慎重考虑,删去了题跋类文章,正续编合为一帙。《耕堂题跋》等在形式上更贴近《书衣文录》,故请刘宗武先生编入彼书。
本书对旧版中的明显错讹做了订正。作者习惯使用的个别异形词,不宜按照当下对待新文本的方式处理,故仍存旧貌。这样做,既是对爱惜文字的孙犁的尊重,也是为了读者体味当时的语境,感受时代的痕迹。
罗少强
二〇一七年五月十一日
5《书衣文录》
“书衣”上的日记断片
编后记
一
孙犁一生,酷爱读书;尤其是他“惜书如命”,有口皆碑,无与伦比。
他的《书箴》这样说:“我之于书,爱护备至,污者净之,折者平之,阅前沐手,阅后安置,温公惜书,不过如斯。”他是言行如一的。
他爱护书籍,从小时候就学会了给书包书皮,即用牛皮纸给书包装一张保护书的皮——孙犁叫它“书皮”,以防止被污染、被撕毁、被破损;即使读过几遍,书籍还能完好如新。
我国古代,书——好的书,常常有题跋、识语等等。这是藏书家、鉴定家直接写于所藏之书的首尾。所写的内容,不外乎书的得失及其来龙去脉,和个人的读书心得,拟研讨的问题等。后世之人,可以根据书的序、题跋、识语等,了解该书的成书过程、写作缘起,以及其流传过程和被修改、增删等情况。对更古的书,还要辨别其真伪,被篡改否。书籍是文化的载体,珍惜书籍就是对祖国文化的尊重。
对于古代读书人的这一传统,孙犁给它作了改造、更新和发展。即他从不把字直接地写在好端端的书上,而是写于书皮上;他不仅写了“题跋、识语”,还写上了个人的心路历程、国家大事、社会生活、日常见闻,以及气象物候等,可以说包罗万象,无比丰赡。虽然是片言只语、一鳞半爪,却是窥一斑而见全豹,尝一脔而知全镬之味。由此,他独创了一种新的写作样式——“书衣文录”。
“文革”初期,孙犁的藏书被查抄走了。他是书籍大户,他的书曾被运了好几汽车。一九七二年,书籍发还了,但许多书籍,被捆绑、折腾、抛掷,弄得破损不堪,他看了非常痛心。于是,他到处收集废旧的牛皮纸,如向报社摄影组的同志索取用过的大信封;也有的同志干脆把旧的牛皮纸塞入他的办公室抽屉里;还有的同志买了成捆的纸给他送到家里。他自己也让家里人买过纸,再有看到包装水果的纸可利用,立即倒出水果,裁纸包装书籍。总之,在造反派们都忙于斗批改、打砸抢的日子,他却专心致志、全力以赴,像妇女做针线活一样,一本一本把破烂、污损的书籍包装上一件外衣。
孙犁在很长时间,包装旧书,他说完全是“消磨时日,排遣积郁”——这样的话,在“书衣文录”中,多次出现。但是,他在题写书名、作者、卷数于书衣之上,同时“偶有感触,虑其不伤大雅者,亦附记之”,“内心有不得不抒发者”,也不时地流露出来。这样,他在书衣上所写下的文字,“实彼数年间之日记断片”,“藉存数年间之心情行迹”。这些东西,都是他在“身处非时”,以特殊形式发出的呼声。也是他的“蝉鸣寒树,虫吟秋草,足音为空谷之响,蚯蚓作泥土之歌”。他的“书衣文”,随手而写,不拘一格,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日常生活,思想感情,所见所闻,所思所感,无所不包。虽然在形式上,不是杂文,也不是随笔,甚至不成文,但却蕴含着深邃的思想和真挚的感情,而且语言轻松活泼,不乏睿言隽语。例如,对“文革”的批判:“红帽与黑帽齐飞,赞歌与咒骂迭唱。严霜所加,百花凋零,网罗所向,群鸟声噤。”(“今日文化”一九七五年三月)“未闻有当天下太平之时,在上者忽然想入非非,迫使人民退入愚昧疯狂状态。号称革命,自革已成之业,使道德沦丧,法制解体,人欲横流,祸患无穷,如‘文化大革命’所为者。”(《五种遗规》一九八〇年三月)
“书衣文录”已是研究孙犁晚年思想发展变化,最主要的、不可或缺的资料。
二
现在收集到的“书衣文录”,最早的写于一九五六年、一九六五年,寥寥几则。大量的是写于一九七二年到一九七六年,即“文革”的后五年,其中一九七五年写的最多,有一百多则;“文革”结束后,他依然延续着写了下来,迄于一九九五年再次患病。
“书衣文录”的写作,孙犁最初并未想到公开发表,也不想把它藏之名山,只是改革开放之初,“思想解放之期,文路广开,大江之外,不弃涓细”。在报刊编辑纷纷向他约稿时,他才“略加整理,以书为目,汇集发表”。最早发表《耕堂书衣文录》的是《天津师院学报》(一九七九年第一期)、《长城》文学丛刊(一九七九年第二期)、《长春》(一九七九年第十、十一期合刊号)、《河北大学学报》(一九八〇年第一期)、《芙蓉文学丛刊》(一九八〇年第一期)、《柳泉》文学丛刊(一九八〇年第一期),都是一些知名度不是很高,也不是广为流传的大型刊物。以上,大都是写于“文革”期间的;此后,陆续在各地报刊上发表的,有许多是新写作的。
“书衣文录”第一次收入单行的集子,是一九八一年六月出版的《耕堂杂录》(河北人民出版社),随后,当年八月,出版了《孙犁文集》(共五册,百花文艺出版社),亦收入了同样的内容。再后,随时发表的就随时收入了孙犁当年出版的散文集子,计有《陋巷集》《无为集》《如云集》等。一九九二年出版了《孙犁文集》(珍藏本,共八册,百花文艺出版社),续编三收入以后发表的“书衣文录”。一九九五年,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出版的《孙犁散文》(三册)亦收入了“书衣文录”。二〇〇四年出版的《孙犁全集》(人民文学出版社)和二〇一三年的《孙犁文集》(补订版,共十册,百花文艺出版社),共十册,都收入“书衣文录”,但都没有更多的内容。
《书衣文录》的第一个单行本,是一九九八年征得病中的孙犁同意,由刘宗武编选,山东画报出版社出版。二〇一三年,纪念孙犁诞辰一百周年,作了部分修订、补充后,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再次出版。
我对孙犁的“书衣文录”情有独钟,始终有强烈的兴趣和真诚的爱好。我喜欢他是性情中人,敢于流露自己的真情实感,说的都是真诚、实在的话,毫不做作,毫不装腔作势,以哗众取宠。从其中,我发现了他的生日,前后四次,与津门的年轻朋友为他祝寿(有一副寿联,很多人与孙犁在其前合影);我曾请他把在“书衣文录”中的“书箴”写成斗方,裱装起来,置之案头,时时默诵,铭记于心。我还为他的“书衣文录”拍下书影。那是在他一九九三年大病之后,康复得很好,一九九四年夏,我给他拍了十一幅“书衣文录”的书影,有三则没有发表,第一次编单行本时就收入书中。在他去世之后,我随着电视台拍纪录片时又乘机拍到一些“书衣文录”的书影。我一直期待着看到“书衣文录”的全貌。
二〇一五年五月,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孙犁的《书衣文录》(手迹版),令人感奋,但我细阅之后,发现全书收入的并不完全。且不说已发表的“书衣文录”不是都有手迹——是不是它们都不复存在了,还是别有原因;即以我不久前拍摄的许多幅“书衣文录”书影(手迹)书中也没有。就我所知,孙犁在世时曾把有“书衣文录”的书送过人,例如,《天津杨柳青画社藏画集》一书,我是从石家庄孙犁大女儿孙小平家里拍到的。所以这个版本的手迹,不是很全的。不过,孙犁的藏书我也了解大概,再有也不会太多了。
我很想把已出过两次的《书衣文录》,据“手迹”补充、订正,以期给读者一个全新的版本。刚好“星汉文章”约我再编《书衣文录》,可谓正中下怀,不谋而合。
下面,把据“手迹”再编的《书衣文录》有关问题向读者交代一下:
一、凡有“手迹”的“书衣文录”(包括我拍摄的),以前没有发表,一律补入。有的仅仅是书名、包装日期,或××赠等,并无实际内容。因此,孙犁没有发表它。孙犁生前曾为自己的藏书编过一个书目,后来给了出版社的一位编者,可惜迄今不知去向。所以,有了这些书名约略可知孙犁还收藏了哪些书,为研究他晚年的思想变化提供参考。有“××赠”等字样,可见孙犁多么重视友情,受人之赠,念念不忘。
二、凡公开发表时删去的文字,一律补上;凡改动的文字,也按“手迹”改过来。我对照了一下,删去的或改动的,都无紧要的事,“无关宏旨”,也不伤作者原意。只是以前没有公开个别人的姓名,今已时过境迁,一切都随着时间消失了。有的文字,是发表时加上的,也都保留着。读者有兴趣不妨新旧版对照着看看,可知孙犁如何遣词用字。
三、今次编的《书衣文录》,从“手迹”本补入141则,从我拍摄的书影补入7则,共148则。
四、我是尽力“按写作年月”,编排“书衣文录”的顺序,以保持“日记断片”的风貌;极个别的地方,由于“手迹”不够完整、清晰,可能不够准确,希望得到新的资料,以便纠正。
五、与旧的相比,这是个最新的、比较完整的“书衣文录”版本,但不能说是万无一失的。或许还有极少“书衣文录”,有待发现,有待补充。
六、本书附上孙犁包装好的书籍并写上“书衣文录”的图片,可供爱书人学习、欣赏,学着孙犁那样爱护图书。
最后,孙犁已经去世十五年,我今天亦是耄耋之人了,前后曾为他选编了《书衣文录》《芸斋书简》(上、下及续编)和《乡里旧闻》等,以报答他对我的关怀和指导。限于我的能力和水平,书中有编选不当之处,敬祈读者和专家不吝批评指正。
刘宗武
丁酉年二月于津
孙犁(1913—2002)
原名孙树勋,河北安平人。一九三七年参加工作,先后任冀中抗战学院、华北联合大学、延安鲁迅艺术学院教员,晋察冀通讯社、晋察冀日报社编辑等;一九四九年后长期主持天津日报文艺副刊编辑工作。著有小说、散文集《白洋淀纪事》,长篇小说《风云初记》,散文集《书林秋草》《晚华集》《无为集》等多种。
主编:罗少强,出版人,现供职于人民出版社,曾任三联书店生活书店副总编辑,编订《耕堂读书记》(正续编,大象出版社)、《孙犁散文》(河南文艺出版社)、《孙犁小说》(河南文艺出版社),编辑孙郁《革命时代的士大夫——汪曾祺闲录》(三联书店)、孙晓玲《布衣:我的父亲孙犁》(三联书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