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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写感恩老师的句子】用朴实、敦厚和正直,筑就学生心中的丰碑——追思吴才根老师

时间:2023-02-21 11:35:51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吴在根老师是1977年恢复高考后进入高校教团的,首先是宁波师范专科学校,该学校在80年代初升级为宁波师范大学,90年代合并为宁波大学。

惊闻吴才根老师于10月1日驾祥云西去,霎那间,脑海中四十多年前东胜路美好而具有传奇色彩的求学生涯,宛如又褪去了一抹炫丽的光亮……

吴才根老师遗像

我是在完成了《小大由之,这幢教学楼是1977高考后锻造我们成才的熔炉》追忆文章后,托吴才根老师的妹妹、我三十八年前中学同事吴秀丽老师转达我们迟到了40多年的谢意时,才猝闻吴才根老师已逝世的噩耗的。我的文章,比吴老师驾祥云西去,迟了23天。

呜呼,如果我能提早数月写此文,让吴老师生前看到四十多年前的学生们至今仍在惦记他,聊添几分人生欣慰,那该多好——但愿吴老师在天堂能听到我们的心声。

我们是在非常时期以非常的方式迈入东胜路这所非常大学的,吴老师也是在非常时期以非常的方式在非常的大学里成为我们非常的老师的。正因为这种''非常'',才更值得我们像怀念其他诸位老师一样,追思吴才根老师。很多人对大学时期老师的追思,侧重于学术造诣和学业关怀,而我们对吴才根老师追思的,除了这点,更重在他人格人品对东胜学子的影响和熏陶。

我们是1977届高考上榜后,命运由火到冰(因''左倾''政策干扰招录中被刷)、又由冰到火(国家纠''左''补录)的首届大学生,命运起伏使我们更懂得感恩。吴老师在我们命运否极泰来中,悄悄地出现,对我们循循地善诱和身体力行地感化,近三年的东胜路读书,他与我们亦师亦友。他虽是我们政治公共课的老师,接触的密度不如专业课老师,但在我们的心目中,他是老师,是兄长,他的人格与人品,堪为我们做人的楷模。对他的追思,我感到很难,任何靓丽浮夸的词句,我怕会成为对他留在我心中朴实敦厚而正直清纯的人格魅力的亵渎。

他刻录在我心中最厚重的第一笔,当属我们入学报到第一天自借卡车到车站接新生。记得1978年6月16日,一拨拨来自宁波市外的学生,背着铺盖行李走出汽车南站出口,看到一辆挂着''宁波师专新生接送车''的中卡停着,一位面容清朗气质不凡年近四十的男子站在车旁,微笑着向肩扛着铺盖来自乡村的学生招手,这车,这标志,这笑容,使来报到的我们心里暖暖的。男子热情地帮同学们在车上安置好行李,就位坐妥,再三关照安全事项,然后才坐进驾驶室,稳稳驱动卡车……,

新生报到这一天,他一趟又一趟,往返于学校与宁波各汽车站之间,连停下来领受一句谢谢的时间都没有。当时的我们,总以为他仅仅是学校公派接学生的专职司机,汽车,也仅仅是公车,谁想到,这汽车,是吴老师以私人名义借来的,这司机,竟是我们的老师。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几个秘密,一个(司机是我们的老师)过了几天才揭晓,另一个(汽车是吴老师自己借来的)是四十几年后才''真相大白''。

报到后第N天(因记不清了)的政治课,铃声过后,挟着讲义进课堂的男老师,大家似曾相识,数秒钟后有人反应过来了:''驾驶员,那天接我们的驾驶员!''一阵轻轻的惊叫声,使很多同学看到的老师笑靥,与那天车站出口处驾驶员和善的脸庞对应重合——大家惊呆了,瞬间,教室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同学们,我叫吴才根,就是那天开车接你们的……'' 吴老师自我介绍说,''我担任你们的政治课。欢迎大家!''

驾驶员?教员?非常时期非常班级非常第一课的开场白……

至于那天连卡车也是吴老师自己去借来的,这个''秘密''是在一个月前从吴老师夫人处才知道的,事隔了四十五年,才知道当初我们报到时所坐的卡车,是吴老师自告奋勇自己借来的。10月24日,我托吴才根老师的妹妹吴秀丽转达我的谢师之文,吴师母见文起情,托小姑吴秀丽转回一段怀念丈夫吴老师的文字,我才知道,四十五年前接我们报到的卡车,是吴老师私人借来的。这件事,吴老师在东胜路的师生相处中,根本没有提及,现在一旦知道了这个细节,不禁使我内心又无以名状地感动,更体会到当年吴老师对我们这届学生倾情之深厚。

近段时间又从吴老师妹妹处了解到,吴老师光荣在党58年,他原是1962年宁波效实中学成绩优异的高中毕业生,毕业考几何数学双满分,其它课门门冒尖,原是学校考清华北大的选手,吴老师自己的志愿是清华和交大,因当年台湾扬言反攻大陆,于是解放军的征兵早于高考,吴老师一腔热血,投笔从戎,成为军中一员,并在第二年入党,待他复员(部队裁撤)回来,高考因文革已停数年。吴老师再考大学梦碎,被分配于供电局工作(开车),日夜奋战在电力抢修的第一线,后有幸得到工农兵学员的推荐,入复旦大学,毕业后复回供电系统,继续从事汽车驾驶员,并协助企业的行政工作。

1977年高考恢复,宁波教育局重新组建启动停了多年的高师教育,市局领导动员他到宁波师专东胜路分部任教,他欣然响应。我敢推断吴老师当时的心态有三:一是对自己因时代特殊原因而无缘参加高考入大学深造一直遗憾着,现在好不容易恢复了高考,他愿意以成为第一届学子的老师,来弥补心中的遗憾;二是吴老师深知停止高考后的失学之苦,深刻同情恢复高考后有幸入学的这批学生,应召入教无疑是对当年我们用行动呵护,并对我们有强烈的寄托;三是目睹国家人才青黄不接,放弃电业系统的工作而入教育系统工作,其情怀类同于当年高中毕业投笔从戎。须知1977年受一直来''左倾''惯性影响,知识分子的社会(政治和经济)地位仍是很低的,教师的工资比不了资深的工人,吴老师在当时毅然决然地''跳槽'',如没有以上三种情怀,是不可能放弃当时既可以''领导一切''且待遇在工业系统王者地位的职业的。

东胜路近三年学习和生活,没有留意资料积累,以至追思他时才发现很少留下有纪念意义的照片,但没有照片,不能说明他留在我们记忆中的地位不重要,反之,回忆东胜岁月,脑子中最早涌出来的师长,吴才根老师总是在头几个,这也许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吧。他的上课,与其说是''授'',倒不如说是以兄长或人群中威望最高者的''中心发言'',语言近人,娓娓道来,仿佛兄为弟谕,循循殷切。

77年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上榜学生,很多是三十左右的老三届,有的已有家室,吴老师深知这届学生大多尝尽人间疾苦,心理上已经非常成熟,年龄又与自己比较接近,所以他上课多以兄长口吻,使我们倍感遇上知音。

哲学,政治经济学本身有晦涩难懂之处,他总能力戒艰涩,用宁波人通俗易懂的例子来诠释,从不用目前高校部分政治老师的''尖刻或激进''之语言,也不沿用当时流行的''歌颂性''语汇以悦时令,但平实语言中浸透着睿智,这是吴老师朴实敦厚人品折射成的课堂风格。

在讲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区别时,吴老师信手拈来一个很使人信服的例子:当时宁波师专三官堂正在大兴土木造校舍,砖头水泥大多由省里划拨,须到上百公里外去运输过来,而三官堂附近的砖厂,却由数十上百公里外的建筑单位来运了去。这一来一去的现实,师专学生人人眼熟,却从来没有人想过其不合理之处,因为长期的计划经济中的物资由国家管理部门划拨,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吴老师假设了一个新命题:远处的砖厂的砖,附近去用,我们三官堂学校附近砖厂造出的砖,我们三官堂校舍用?这样两厢省了大量的运输费,如何?

命题一提出,一时人人心里''格登''一下,敞亮了,但一下子又愤愤然起来:是啊,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这样呢?

吴老师因势利导:''同学们,这就是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的区别……''

记得吴老师给我们讲了政治经济学的价值规律,有一次我和同乡同学袁金安在周六回家的路上,一路看到遍地都是农民在种植桔子苗。袁金安感叹说,你看吧,农民种了太多的桔子苗,违背了吴老师讲的价值规律,几年后会过剩的。果不其然,若干年后,桔子过剩,大批的桔子苗被当成柴禾割掉……

吴老师的好多课,都是以讨论方式开始的,有一次讲哲学课的''实践在认识论中是第一性的''时,他邀请了市委宣传部的同志,与学生一起,以坐谈讨论方式,把哲学的授课与时政评论结合起来。当时全国刚开始围绕上海《文汇报》登载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开展讨论,吴老师以专业的敏感性,第一时间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导到当时政治舆情的最前沿。

对吴老师的政治课,我获益匪浅。很多哲理,例如矛盾的普遍性和特殊性关系,事物发展偶然性和必然性的关系,量质互变规律,我都能应用于工作和生活,化解障碍或困难。例,二十多年前我已经拥有了摩托车,数年后车旧了,去修车铺修理。修车师傅尽了力,但在换某个零件时操作有些许失误,结果导致车不能用了,但修车师傅的用意是好的。这种情况在一般人看来,是向修车者索赔的一次机会,但在我看来,不应这样,因为摩托车旧了,量(旧因素)的积累必会有质(报废)的飞跃,坏了不能再开是必然的,但什么时候什么原因坏得不能开,具有偶然性。必然性寓于偶然性之中,某些偶然性表现了必然性。修车师傅的换零件,就是表现为必然性的偶然。懂得这个哲理,我就不追究修车者的责任——哲学是聪明学,其中的哲理应用得当,真的能使人开窍,消除很多人际矛盾,使社会和谐起来。

正是因为对吴老师讲的课感兴趣,师专毕业后的第四年,我报考了浙师大的政教本科,继续进修。

1980年毕业后,我与吴老师只在同学聚会时见过两面,也没有机会细聊,所以对他了解也不多了。但一件事不得不说,吴老师平生看不惯人际为利益而蝇营苟且,尤其是学术和职称,因之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18年前,身为高校教师的他,是以讲师的职称退休的——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吴老师是带着职称的忧愤退休的。

据悉,吴才根老师虽是工农兵学员,但七十年代入学时,复旦政治经济学系并非一般的被推荐者就能入,吴老师是在众多的被推荐者中经过严格笔试和答辩才被选中入学的。吴老师在校珍惜机会,重扬效实优等生之学风,潜心研读,其结果与当时的工农兵学员自然不能同日而语。毕业后,在中国教育的拨乱反正后,他又复返复旦硕士生班,得蒋学模、伍柏龄等名师指导,不但专业知识扎实,且始终处于当年的学科前沿。

虽然宁波高师教育一路由师专到师院,再由师院并入宁波大学,发展快速,但毕竟是在百废待兴的国家大环境中,一路荜路蓝蒌。吴老师在学校发展中,负重前行,领衔开创性任务,组建学科教研室并开设热门课程和讲座,在论文登上复旦校刋和国家重点学术期刋的同时,参与国家级或省市级教材编写、指导地方经济发展的研究,在学校交给的诸多空白区,搭建出高校应有的学科架构,他参与编撰的教材,到现在仍在采用。但不知什么原因,当年被破格保送评审高级职称的他,却结果杳然(疑被人取代)——但吴老师仍无怨无悔。

按常规符合申报条件了,吴老师却直至退休只报过一次教授职称申评,期间因不屑为争职称而弯腰揖人,也看不惯部分人走这样的路而形成的圈子,屡为弱者鯁直执言,因而又被以''工农兵学员''为由被刷——吴老师痛恨这种风气,发誓从此后再不申报,认为:''高校教师以教好书为本,徒有职称难以服人'' 。

所以,后来尽管他的论文屡见于国内重点大学学报或国内重点期刋,按理早已多次具备申评教授资格,但吴老师言出必行,坚持与不正之风抗争的意气,真的一直不再申报高级职称,但他仍忍辱负重,一如既往地热心着学校工作,褒励后辈,协助地方经济研究和决策,直到退休,终成了个使人匪夷所思的''有铮骨的退休讲师'',守住了精神上的一方净土。——吴老师尽管是讲师任上退休,且连应得的待遇都被缩水打折,但这''讲师''已非彼讲师,而是以自己优质的人格、人品和硬骨头铸成的。在我们东胜学子的眼里,吴老师''坚守''的''讲师'',是座贮藏着金矿的高山,山巅高高飘扬着正直清纯的人格旗帜,使人倍加敬仰。

——吴老师,天堂不讲究职称,您从此尽管无忧无虑!

我常想,一位大学老师,只要在与学生有限的相处期,用自己朴实、敦厚和正直,对学生产生深远影响,使学生受用一辈子,且透过学生,间接地影响学生的学生,辈辈传下去,这就是师恩,这就是丰碑。我们的吴才根老师,是永远立在学生心里的一座丰碑!

罗维开

2022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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