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乡村之眼/李兴甲

已经到了小雪节气，但是鲁南的天气出奇的暖和，没有春天一样温暖下雪的迹象，这是科学家们说的暖冬吗？

可能是城市节奏快的原因。即使下雪，城市里也抓不到雪。在城市里很难欣赏雪景。

惟有在乡村，才可寻觅到雪的影子。作家余秋雨说：“在这喧嚣的凡尘，我们都需要有适合自己的地方来安放灵魂。也许是一座安静的宅院，也许是一本无字经书。只要是心之所往，便是驿站。”我发现，我的驿站不在城市，而是乡村。于是，我更加怀念起乡村下雪的日子来。乡村的雪和城市里的雪是不同的。城市里的雪下得比较匆忙，去得也比较快，头天刚下过，过夜便看不到雪的踪迹，还没有和雪有个亲密接触，她便像个羞涩的少女，害羞似的跑得无影无踪。现在城市里的小孩子对雪基本上没有多少概念，没有对雪那种发自内心的惊喜。

也许是在高楼大厦里禁锢的久了，也许是城市霓虹灯的闪烁让我醉眼迷离，我的心灵好想寻找一个静谧之所，不被这俗世打扰，不禁回想起在农村老家下雪的日子来。

下雪了，黛色的苍穹散下片片花瓣，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雪，悠悠地飘着，将天地渲染成白茫茫的一片。柳絮一般的雪，芦花一般的雪，轻烟一般的雪，流转，追逐，来时纤尘不染，落时点尘不惊。一朵朵六角小花，玲珑剔透，无一重样。粉雕玉琢，可是，哪一位艺术家能设计出如此精巧的纹路？哪一位雕刻大师能雕出如此细致的工艺品？与其说是大自然的杰作，我宁愿相信是天宫里某位仙子的眼泪！

初下雪时，往往雪片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轻飘，那朵小云变成了一片白色的浓云，慢慢地升了起来，扩大起来，渐渐遮满了天空。陡然间，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此时，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四周像拉起了白色的帐篷，大地立刻变得银装素裹，一片银白，一片洁净，而雪花如柳絮，如棉花，如鹅毛，如蒲公英从天空飘飘洒洒。雪花纷飞，人们好像来到了一个幽雅恬静的境界，来到了一个晶莹透剔的童话般的世界。松的那清香，雪的那纯净，给人一种凉莹莹的抚慰。一切都在过滤，一切都在升华，变得纯洁而又美好。

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霎时间，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雪，盖满了屋顶，压断了树枝，隐没了种种物体的外表，阻塞了道路与交通，漫天飞舞的雪片，使天地溶成了白色的一体。雪给大地穿上了洁白的盛装。天上，地上，到处是雪。白色的大地，白色的房屋，白色的树林。落光了叶子的柳树上，挂满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儿；冬夏常青的松树和柏树，堆满了蓬松松、沉甸甸的雪球。雪犹如一位仙子在尽情地挥舞着衣袖，在飘飘洒洒的弹奏中，天、地、河、山，清纯洁净，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骤雪初霁，冬日里的太阳似乎拉近了与人的距离，显得格外地清晰，格外地耀眼。但阳光的温度却好像被冰雪冷却过似的，怎么也热不起来了。那绵绵的白雪装点着世界，琼枝玉叶，粉装玉砌，皓然一色，真是一派瑞雪丰年的喜人景象。这时的乡村格外美丽、静谧。清晨，拉开窗帘，令我吃了一惊：好一个粉妆玉砌、冰雕玉琢、银装素裹的世界，到处一片白，细看那雪：毛茸茸、亮晶晶，飘到地上还发着耀目而细碎的光，使你要眯起眼才能欣赏这壮丽的雪景。几声鸡叫声、狗吠声打破了乡村的宁静，早上很冷，出来的人不多，只有零零星星的脚印，没有踩过的地方完整的像一块地毯；又像一片银色的沙滩，反射着朝阳的光辉。村庄里的树枝杈都稀稀疏疏的，乘不了多少雪；村外有一处果林，枝杈上零散地挂着一些雪绒，雪都堆积在了树下，像铺了一层厚厚的棉被，柔柔的，软软的，让我不忍心践踏。

乡村的雪，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它步履蹒跚，历尽沧桑，但依然不改对大自然的爱恋，看，越冬的麦苗身上，是它盖上的棉被，繁叶落尽的树下，是它执意培上的冬肥，害虫肆虐的田间，是它施上的杀虫剂，它使松柏更青翠，使寒梅更芬芳，使天更高、地更远，人们更坚强，它把自己最美好的东西奉献给了这个世界，对于自己，没有丝毫保留，当春天的脚步逐渐走近的时候，它又是那样断然离去，把希望与祝愿留给了下一个季节。

（本文被中国作家网重点推荐）

壹点号 尼山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