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白衣天使问我。“为什么对父母的感情这么深厚?”“我抿着笑,中间的味道只有我一个人能尝到。
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确在缘分,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我那已近中年的父母第一眼见到我就特别地投缘,对我爱不释手,如获至宝。无论从身份上还是感情上,都毫无保留地接纳了我,似乎我就是他们寻找半生却苦苦未得的宝贝。終得一见,似曾相识,命运就是这般不解而奇妙。
我的父母都是那种中国最典型的地道农民,他们勤劳,质朴,善良,厚道。对我更是掌上明珠般地捧着,含在嘴怕化了。放在手上怕掉了。小时候的我。满面红光,胖嘟嘟的,那是我娘把我喂养的,每次做饭,她便在煮粥的锅里放一个鼓鼓的小米包,我的饭碗里总是米包打开的稠饭;我爹一有空就用各种各样的笑话哄我,把我逗得像个开心果一样,整天嘻嘻哈哈,笑声不断。我的到来给这个原本沉寂单调的家增添了无穷的乐趣和期待,我像一个小太阳,温暖了这个曾经寒凉无奈的角落。就这样我们三个人相濡以沫,相依为命。却也其乐融融,幸福满足。
我的童年可以说是极其宠溺而又孤独的。家里只有一台黑白电视,那是我的专利,是我闲暇时所有精神食粮的来源。一只花猫,就是我的伙伴,每次上学前,我都会抻一下猫耳朵,咬一下猫尾巴,表示告别。直到现在,我脸上还遗憾地留有猫朋友给我的礼物——两道抓痕。有一次,我在学校受了委屈,放学一到家,看见我娘坐在灶前烧火,我就一头扑向娘的怀里放声大哭。我娘很爱怜地抚摸着我的头连问:“怎么了?”,那一刻,我把所有的委:屈都释放到娘的怀里,感觉整个世界都不重要了。
慢慢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自己的家庭跟别的小孩儿的家庭大相径庭,我有着和别人完全不同的家庭条件。我没有手足之情,父母和我年龄差距太大,好多心里话都无从诉说。于是我变得内向,沉默寡言了。心态也开始冰封,僵硬了。
那年夏天,我爹因干活摔伤在家卧床。正值麦天,我和娘拿着镰刀去地里割麦子。夏日炎炎,那时的我根本没干过什么活儿,更吃不了这种苦。不一会儿就乏了,开始捣乱了。我娘气得大喊:“你把麦子弄散了!”我那时娇生惯养,根本听不进娘的话,继续蛮干。我娘大怒:“回去吧你,别来了!”我还是不管不顾瞎折腾。我娘急得喊道:“要是你爹能干,要你干嘛?回去吧!”我始终不听。最后我娘见镇不住我,便无奈地蹲在地上,好像很怕我看见,可我分明看见她眼里流下了眼泪,她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用手抹了一下脸颊。我顿时有些气愤:“我只是懒惰,你至于吗?我那无能的娘啊!”可转念一想,我居然把娘给气哭了,我从未见娘这样伤心过。她盛怒之下完全可以动手打我,可她没有。她用她人性中的慈祥,善良,最大程度的包容,容忍着我,她只是用眼泪在流露着她的无助和无奈,她好可怜啊……我杵在那里,呆若木鸡。看着我娘继续用干枯的双手颤巍巍地扎着麦捆,我的鼻子也开始酸了,是我的顽劣让娘伤心了,我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我心里开始升起了一丝悔意。是娘用她的柔弱和无助撬开了我的恻隐之心——人性中的同情和怜悯,也让我明白了做人应该有责任和担当。
后来,我高中毕业了。很多同学都凭借着优良的家庭条件纷纷选择了通向自己美好未来的人生捷径。而我却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黯然神伤。每每想到以后只能在家务农,脸朝黄土背朝天,干着极不情愿的活计,过着极不喜欢的生活。没有前途,没有出路,只有一生的辛苦,时不时地心中会泛起一阵阵涟漪。我也曾向父母大声质问:“为什么我不能像别人一样,为什么我就得在家种地呀?”每次我爹都会像犯了罪一样,低头叹息,我娘总是带着哭腔说:“我们没材料,给不了你想要的……”有一天晚上,我发疯似的打开大门门锁,想夺门而去,摆脱这种家庭的羁绊。我爹用力地按住门闩,我娘死死地拽住我的衣服,问我要干嘛,我不肯罢手哭着奋力向外挣扎,急得我娘痛哭流涕:“我的妮子呀,你要急死我吗?”我爹劝我道:“你看你娘对你那么亲,你舍得你娘哭吗?”,我顿时愣住了,停手了。无可奈何呀!这件事儿我一直刻骨铭心 ,是我娘那声嘶力竭的悲哀与苦楚,又一次震撼了我的心灵,触动了我内心的不忍,征服了我冲动的欲望。我感觉自己那么残忍,他们含辛茹苦地养大了我,用羸弱的身体支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给了我一份温暖稳定的生活,而我却要求他们为我的前途铺路,甚至想弃他们于不顾。这是何等的泯灭良知啊!现如今 我才是他们生活的支柱和依靠啊!自己没本事,有什么资格老去向父母索取呢?我终于醒悟了,面对现实吧,早自己该走的路,过自己该过的生活吧!不要再为难不易的父母了!
转眼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看到别的闺女都重金聘礼去享受那种水到渠成的幸都。而我,只是一个被束缚的灰姑娘,我对父母的依恋和不舍远远超越了任何形式的分离。所以我的婚姻是以父母为圆心,以这个人的人品为半径 ,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我的择偶,挑战的是世俗与偏见,验证的是人心与诚实。这其中的况味是常人无法领略的。真可谓,好心苦,好辛苦。但苦尽甘来,我终于收获了属于自己的独特的幸福。
眼下,老人要赡养,孩子要培养,可能力有限,日子很难,生活很苦。再苦再难,砥砺前行。再多压力,负重前行。人到中年,没有成就,不言后悔,往后岁月,旋转自己,雕刻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