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观察者网络专栏作家大雁]
《纽约时报》大陆引起公愤的文章,让我印象深刻。作者原理讲西安,我脑子里想起台湾。
不惜一切代价执行中国零新冠病毒政策的百万大军。来源:《纽约时报》
平庸之恶啊?那是台湾日常。
此概念出自于犹太人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批判无脑追随权威的集体邪恶。说到集体邪恶,在台湾的公投派对上,4百万“平庸之恶”跳得可欢。“皇上”昨天说东,4百万平庸之恶就东,今天说“东就是西”,他们就跟着祷念“东即西”,昨是今非不要紧,逻辑错乱无所谓,“皇上”开心最重要。
西安防疫状况我只知道个梗概,袁莉可能也差不多。在网路上搜集一些小民怨怼,搭配几桩不幸事件,然后倒入威权主义的模子里,炮制一篇“防疫地狱”的简洁文章,根据我的经验,耗时不须4小时。
政治哲学家、作家和纳粹大屠杀幸存者犹太人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批判无脑追随权威的集体邪恶。来源:维基百科
按《纽约时报》每单字0.55美元的稿酬,这篇文章目测大约500-550美元吧。不必出门采访,不必核实资料,更不需要了解中国防疫措施背后的专业考量,只需在两种相反意见的数个微博概览一下,将民怨与反民怨的讯息打包好,上个蝴蝶结缎带,价值一台iPad mini 64GB的稿费就轻松入袋,还能找零。
如果这一篇批判的是台湾防疫,那就很贴切了,我会按赞。
去年防疫出现破口,指挥官陈时中被立委质疑决策说法反复,陈大人反呛:“我就承认我讲错了,我不能讲错一句话吗?”你看,连认错都自带天大的官威。
艾希曼不过是个普通人,他的动机来自“追求个人发展(personal advancement)的非凡勤奋” ......汉娜·阿伦特如此痛批纳粹大屠杀的组织者之一阿道夫·艾希曼,袁莉说明,这就是平庸之恶。咦?不就是在讲陈时中吗?
疫情初期,台湾禁止口罩出口,绝不捐赠大陆,禁止对岸旅客入境,严防死守,连滞留武汉的台胞都不准回来,其中还包含泪涟涟求归的孕妇与儿童,有些人只是去旅游就有家不能回了。其他国家旅客可以入境,就大陆不行。然后就是各种歧视言论充斥于媒体与网络。
2020年1月24日,台湾下令禁止口罩出口,图为蔡英文参观口罩工厂。来源:BBC
“我敢说世界怎么跟得上台湾啦”,陈时中志得意满,因为台湾民众配合度高,而且官方拒绝普筛,大家除了口罩还要戴“眼罩”,自然天下太平。即便专家们苦口婆心,官方借口一堆,不筛就是不筛。有地方政府与学术单位合作万人筛检,陈大人还震怒要求政风单位彻查,当贪官污吏处理。
当时台湾媒体对陈时中的各种阿谀奉承,肉麻到惊悚程度,然后执政党与他的4百万平庸之恶,将台湾吹捧成地球防疫的冠军堡垒,西方也被唬得一愣一愣,争相讨教。因为民主制度完全经受不住疫情考验,整个西方歪七扭八,台湾的“亮眼”表现,被欧美视为“民主救赎”。
这是现代版的平庸之恶,集体无脑追随的不是纳粹,而是“民主”……不,纳粹也是“民主”。
然后,疫情出现破口,民众才发现自满于确诊近零的执政当道,没准备疫苗,破口还来自于地方政府理应加强管理的防疫旅馆,以及防疫指挥官在隔离天数上为机师放水的错误决策。
死亡案例激增,执政党却迟迟弄不到疫苗,蓝营执政县市与民间团体坐不住了,纷纷自告奋用要向外找管道购买疫苗。地方首长被恫吓不准自行采购,民间团体按程序申请想自购捐赠,则是被层层卡关,郭台铭出手被当成“想选总统”。
更令民众愤怒的是,这一切阻挡,不只是为了“皇上”与官府的面子,更是为了给半生不熟的本土疫苗开道,让民众没得选,只能选择背后利益结构盘根错节的高端疫苗。
国台办表态要免费支援德国复必泰疫苗,陈时中冷嘲“他们没在打的,我们有一点兴趣,他们在打的,我们不敢用”,暗指复必泰连大陆都不打,而对岸的本土疫苗,台湾不屑。
相对于民间与对岸的捐赠行动受阻,日本送了几批“他们不敢打”的AZ,美国丢了一点点莫德纳残余,民进党与它的四百万平庸之恶则大肆歌功颂德,谄媚美日之余,还不忘标榜自己的英明领导。然而,疫苗还是不够。
最终,民进党不得不放行民间捐赠的复必泰疫苗,解决了问题。而那种“不得不”,表现在对“复必泰”中文标签的嫌恶。同时,高端也在拒不透露审查委员名单的黑箱作业里被放行了。
在整个过程里,陈时中唯一的功能就是耍嘴皮,尽情地操弄修辞,好让4百万平庸之恶跟着当道歪曲事实,粉饰太平,反击在野,护航高端,争功诿过,并隐瞒真实疫情。任何正常人在台湾走过这段历程,都能深切体验什么是“草菅人命”,什么是“集体理盲”,什么是“平庸之恶”。
但,那又如何呢?平庸之恶继续在此后的公投、罢免与补选里,碾压一切,继续作恶。
如果你觉得袁莉这篇文章太恶毒,那是因为没见过台湾对大陆的“全诋毁”文献,相比之下,《纽约时报》的恶意还算守住最起码的底线,诋毁还顾上逻辑完整,台湾的平庸之恶是连逻辑都不必顾虑。
“不叫武汉肺炎,那叫中国肺炎不是更糟?”陈时中是这么玩逻辑的。
但也可以这么说,逻辑完整的诋毁,杀伤力更强,让中国人骂中国,是西方反华媒体的主流操作,也是认知作战里的核心动力,毕竟,懂你才能骂到骨子里。由谁开枪,也是“诋毁逻辑”的一部份。
袁莉这篇文章里谈到的“平庸之恶”,据她所称是引述大陆网民之语,这是“中国人让中国人骂中国”的双重恶意,而且她还将中国知识分子全数拉下水,与个别网民一同“震惊”于大陆的“威权主义防疫”。
袁莉这篇文章写道:“平庸之恶”是中国知识分子经常在西安这样的时刻提出的概念。来源:《纽约时报》
对于敌营的认知作战,企图“讲道理”反击,那就输了,国民党就输在这里,公投与补选就是最新的例证。多数民众都不愿吃“莱猪”,为什么连25%的票数都凑不到?因为吃莱猪才能“抗中保台”。很神奇吧,但认知作战就是这么一回事。
最大化“平庸之恶”,就是认知作战的诀窍,纳粹是如此,台湾当道是如此,西方反华阵营亦是如此,袁莉,正是平庸之恶里的一员,《纽约时报》,则是平庸之恶的高级舞台。
诋毁文,毫无例外都有一项特征,就是只讲现象,不解释原因。
无论哪一种防疫模式,都会有民众不满,认知作战就是在特定方向上,选择性汇整不满情绪,再无限上纲到总体政策,政治体制与社会样态。当然,第一线地方政府在防疫上的失误,是主要的杠杆支点。
民众要看的重点是,社会是否针对防疫失误做了理性探讨,失误的官、民组织是否有认错的态度,政府是否对失职的官府相关人员、单位与造成乱象的个别企业、医院,做出适当惩处,以避免发生二度失误。
前述批判的台湾防疫乱象,就是以上皆非,而且当权者还与其侧翼组织、公知、媒体变本加厉地压制检讨声浪,整个社会失去纠错功能,这就是纯度百分百的“平庸之恶”。
《纽约时报》的套路,就是以小喻大,靶先画好再射箭,挑选出对“预设结论”有利的现象证据,佐以情感笔触,将个别小民的怨怼无限放大——有时甚至扭曲——借此操弄状况外读者的认知,在如此反复操作下,再离谱的观点最终也都能形成“三人成虎”效应。
西方主流媒体的偏见套路之所以能顺利兜售,除了享有国际声誉可供其傲慢之外,关键之处永远在于情感的操弄,而它们所攻击的国度里,绝不乏用同样手法套利的组织与个人。透过敌营里的反骨持续以日记、短句形式偏颇写实,滥情表意,他们便有源源不绝的素材,二次加工编造攻击舆论。
台湾必须在病毒和政治之间做出选择。来源:BBC
这种认知作战,有时还能在敌营中催赶出过激追打反骨以致错杀自己人的加乘效应,在激情下制造意外的混乱。通常,颜色革命就是这么产生的。
玩认知作战的肇事者还会预先指控,是对方在搞认知作战,将一切恶意合理化,为所有罪行除罪。
只要落入了这种陷阱,是非曲直就消失了,甚至意识形态也属次要,只剩下赤裸裸的敌我。
因此,国民党就算改而主张“台独”,也赢不了民进党,以4百万平庸之恶作为基础,它说你是“假台独”就好;中国就算将体制改为西式民主,也不会被西方认可,基于平庸之恶的肥沃土壤,它说你是“假民主”即可,无脑景从者,绝不会少。
这不是说,我们得放弃讲道理,而是必须意识到,在只剩下敌我的擂台上,讲理的作用有限。应对之道,是将凯撒的还给凯撒,拆穿认知作战套路,并将“平庸之恶”的帽子悉数奉还;将上帝的归给上帝,持续在防疫工作上纠错,做好自己。
死亡数的对比已然说明了一切,不需要讲什么大道理。过激的认知作战,会造成反效果,袁莉这篇,也惹恼不少因政府防疫无能而充满怨怼的美国人。
至于作者袁莉,套句陈大人时中的油腔:自己选的国籍,后果自己承担。因为福奇说,恐怕每个美国人都会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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