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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珉字微信名字】“民”、“冰”地名和古代西藏缅甸语的“天”RMU

时间:2023-02-16 08:26:26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摘要]汉文史对“民”、“冰”地名的记录比较快,连续。但是实际上,“民”“本”很可能不是源自汉语的地名,而是古代西藏缅甸语mu/rmu或DMU,即“天”的翻译词。对汉文史迹进行了系统的梳理,批评了学界对“民民”“冰”地名记录的民民”“冰”地名词源、知网方面的研究,并提出了新的见解。[关键词]地名;岷山藏语缅甸语“天空”rMu

《荀子子道》年的《山》、《禹贡》年的《民山》、《史记》人的《禹贡》被刊登为《文山》后的汉文事实。这个想法是清代康熙以后才确立的。但是真正认识到“民”“本”只是音用字,对词源的考证是20世纪80年代以后才开始的。本文对汉文史迹进行了系统的梳理,批评了学界对“民”“冰”地名记录的民“冰”地名词源、知网方面的研究,并提出了新的见解。一、汉文史中“民”“冰”的提名。

“民”和“冰”作为地名君,在汉文史书中经常被提及。从《荀子》到“强产”,从《禹贡》到“民产”,从《史记》到《禹贡》到“文山”(333330 30000)

一、《旻民》《本》主音方面,如刘松培五的《夏本纪》、唐家璇的《汉书》、唐朝寿节的《地理志》、唐安思周举的《地理志》。《货殖传》使用反切法作为“不知道”(美宾班)发音,这需要读者掌握一定数量的汉字才能运用。汉字注音方法,除上述缺陷外,有时无法准确确认其发音。例如,汉语方言不同,发音不同,汉字古今发音不同。

第二,在“民”、“冰”提名来源方面,主要在历代支持和支书中提到,但叙述大多非常简略。唐吉甫《华阳国志》年:《文山,即民山岛》(P811),南宋王祥《水经注》中,《以上所列唐宋支志中关于“民民”、“冰”地名命名的叙述词不详。

第三,比起“敏民”、“冰”地名的发音和名字,那个知网的记录看起来要丰富得多。从史书到支持,再到地方志,几乎都涉及到民、冰的志愿,其中民山的记录非常严重。敏山网络的记录大致分为以下几类。一种认为民山在县甘肃境内,如《括地志》年《临岛郡临岛县有民山》(P820);《元和郡县图志》话:“民主康乐县南伊利有民山”(P996);《史记索隐》说:“陕西民主渭北有岷山,江从其下通过。”第二,我认为民山现在在四川阿坝州境内。例如,《太平寰宇记》说:“蜀国文部的山,河出其船。”(P975)。《舆地纪胜》载有“本山郡冰山”(P823)。《方舆胜览》说:“文山是民山,南面是青城山百里,天空晴朗,仰望成都。”三、今天,阮青城山被认为是岷山第一峰,这是唐朝杜光庭在《蜀中名胜记》中说的“岷山年薪千里不断,青城是第一峰”(P4065)。第四,民山认为,北汽甘肃民贤绵延千里。例如《史记集解》是“民山是民主康乐县南伊利、蜀伊千里,都是民山”(P223);林锐《史记索隐》说:“江从羊毛岭出来,经过监听灌溉,灌溉到一千多里。”事实上,《民山》地上记载的汉文史书还有很多,不再一一列举。但这些记录都有共同的特点。也就是说,一个人很多情况下,古籍里没有加任何说明,所以很容易混淆。《史记正义》、《汉书》等都发生过这种情况。

历代汉文史书除了对“民”、“末”地名的一般叙述外,还有校对、注释、整理等告示工作。其中,由于清代的考证,成果最为突出。高禹佐《史记正义》、阎若镇《史记集解》、何伟《元和郡县图志》、陈惠达《舆地纪胜》、王明成《隋书地理志》区是Mining阎罗信在岷山毛州文山县南部,即

汶山(P872);胡渭认为,岷山“北起于溢乐,实跨古雍州之境,而南则讫于青城,绵地千余里,与太行伯仲”(PP.375-376);秦蕙田的观点与胡渭同(卷二百四《嘉礼七十七·体国经野》);王鸣盛则认为,前人所记岷山之方位多有舛误,首源于裴骃《史记集解》将《汉书·地理志》中“岷山在蜀郡湔氐道西徼外”的“西徼外”三字删除,此已有误。而郭璞注《山海经》又将岷山移至广阳县(即汉汶江县),此乃大误。后蔡沈《书集传》又把汉蜀郡湔氐道与茂州汶山等同,此乃误之又误。这些记述不仅让岷山地望有误,还容易让人将江源位置搞错(P602)。

清代出现的不少地方志中有对“岷”“汶”地名比较详细的考述,如《四川通志》、《道光茂州志》、《汶志记略》、《保县志》、《岷江上源考》等。值得重视的是,《四川通志》对岷江源进行考察时,还采用了经纬度测绘法,对岷山方位的描述比过去传统的记述大为准确。但清代这些对“岷”、“汶”地名的整理与考释,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辗转抄录、以讹传讹等问题。如胡渭《禹贡锥指》与秦蕙田《五礼通考》中总结的历代文献所载岷山有四处,即在松潘卫、成都府之茂州、成都府之灌县、陕西岷州卫,其行文如出一辙,甚至连最后关键总结语“大抵岷山北起于溢乐,实跨古雍州之境,而南则讫于青城,绵地千余里,与太行伯仲”(PP.375-376)几乎只字不差。

纵观历代汉文史籍中记载的“岷”“汶”地名,有以下几个常见的问题值得注意:第一,对这些地名的具体地理位置和所辖区域记载颇具争议。正如任乃强先生在《华阳国志校补图注》中指出:“然自《元和志》以来言沿革地理者,皆谓汉汶江县是今茂县,而旧汶川县为绵虒,此大误也”。根据他的观点,今汶川县境内的绵虒,在汉代以前应该是位于今茂县境内。第二,汉文史籍虽用汉字记载了“岷”“汶”等山水、郡县地名,并进行了部分基础的读音、地望考证,但缺少了地名研究最为重要的一点,即对地名的语源、含义与命名理据的分析。究其原因,“岷”“汶”地名虽用汉字进行了记录,但实非汉语地名,而是藏缅语源地名(即古羌藏语地名),故以汉文字义或词意无法对其进行解读。

二、“岷”“汶”地名的语源考辨

汉文史籍对“岷”“汶”地名群的记载历史较早,但对其语源的探究至清代始出现,考证直到20世纪80年代才开始。目前,学界对“岷”“汶”地名语源的考证结果有如下三种:

1.“岷”“汶”为汉语地名

认为汉文史籍中记载的“岷”“汶”地名,乃是汉语地名,且与“昆仑”相关。一种观点以邓少琴、温少峰为代表,认为“岷之读音为‘昆仑’之合读”(P114);“昆仑一辞由复音变为单音,而为岷,写作‘

’,卜辞之‘尞’谓可以当岷山之岷,益谓岷即昆仑也”(P119)。另一种观点在邓、温二位先生“昆仑”合读若“岷”的基础之上,认为岷山是现实之山,而昆仑是以岷山为原型虚构的神话之山,岷山之岷取义于珉(如玉的美石),全因此山盛产如玉之石。

但是,对比“岷”与“昆仑”的上古拟音不难发现,昆仑由复音变为单音,合读为“岷”,其语音变化的语言学支持是不够的。而“岷”取义于“珉”,其根据是《山海经·中山经》载岷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白珉”(P132)。虽然这种观点不失为“岷”地名考察的一种思路,也符合一般的地名命名理据与原则,但仅以《山海经·中山经》的记载就做出以上推论,便显得武断。因为汉文史籍对岷山的记载较早、也较为纷繁,在推论时有必要考察岷山当时之地望,岷山及其周围世居着什么样的族群等问题,再按照地名“名从主人”的命名原则,才能做出令人信服的推论。

2.“岷”“汶”为藏缅语地名

第一,纵观汉籍,康熙皇帝大概是第一个明确将“岷”记录为非汉语地名的人。康熙言称:“今三藏之地俱归版籍,山川原委皆可案图以稽,乃知所谓‘岷山导江’者,江水泛滥中国之始,禹从此水而导之,江之源实不在是也。江源发于科尔坤山之东南,有三泉流出(一自匝巴颜哈拉岭流出,名七七拉噶纳;一自麻穆巴颜哈拉岭流出,名麻穆七七拉噶纳;一自巴颜吐呼母巴颜哈拉岭流出,名古科克巴哈七七拉嘎纳),合而东南流,土人名‘岷捏撮’。‘岷捏撮’者,译言岷江也,是为岷江之源。南流至岷纳克地,名鸦龙江,又南流至占对宣抚司,会打冲河,入于金沙江。”(P597)显然,康熙提到的“岷江”是指雅砻江,并非发源于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岷江。康熙的这段记叙,也算不上对“岷”的研究,但明确了“岷”非汉语地名这一思路,其资料价值不容置疑。根据康熙的描述,“岷捏撮”是雅砻江nyag chu之上流,应该在今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境内,大概范围应在今石渠、甘孜县一带;“岷纳克”大概在今新龙、道孚、雅江一带。以上区域位于青藏高原东部,自古以来是藏缅语民族的核心区域之一,亦在康熙皇帝所谓“三藏”之地范围内,更是木雅人(mi nyag也被写为弥药)分布之域。因此,康熙帝笔下的“岷捏撮”,有可能是mi nyag chu的译写,可写成“木雅河”;岷纳克亦是mi nyag kha,意为木雅河岸。既然“岷捏撮”乃雅砻江之上源,而非岷江上源,康熙皇帝为何将“岷捏撮”译为“岷江”?其原因大概有二:一方面是因为音近,即将木雅(mi nyag)记音成“岷捏”,“撮”在藏语里为水、江、河之意,随即译成“岷江”;另一方面是因为当时已经出现了“江源金沙”与“江源岷江”之争,康熙皇帝虽认同江源非岷江,却还是受到古经籍中“岷江”为长江正源之说的影响,遂用折中之法,将“岷捏撮”译为“岷江”以合经籍之载。

第二,明确提出“岷”“汶”地名为藏缅语源的文章有两篇,即《论岷山得名与羌、夷的关系》与《岷、汶音名考——兼论汉文史籍中m母的羌藏语地名》。郭声波教授在《论岷山得名与羌、夷的关系》中认为:“岷”虽为汉字,但其音义均非汉语,只是译音用字;“岷”(包括“曼”、“绵”、“汶”、“蒙”、“牦”、“駹”等)是岷山,为土著羌夷的自称,亦是其族名,本义是“人”,“岷山”即“岷(曼、绵、汶、牦、駹)人之山”;至于“岷、曼、绵、汶、蒙、牦、駹”相互之间的语音差别,为译者或被译者的方言差异。郭声波的这一研究思路比过去进了一大步。

但这一观点也存在两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其一,“岷”之本义为“人”,这一结论需商榷。正如郭声波自己所言:“是否能用近现代茂汶羌语词义解释古‘大岷山’地区羌、夷语言的词义,也就是需要证明现代茂汶羌族是否就是古大岷山地区夷、羌系后裔的问题。”之后,郭文引《隋书·苏孝慈传》中“冉尨羌作乱”的记录,以说明秦汉之駹(牦)人就是生活在岷江上游的羌人;又转引李膺《益州记》中“滋茂池”的记录,认为“滋茂”与羌族自称日麦同,随即得出“‘滋茂’乃东晋南朝龙门山区羌人的族名和自称,且此‘茂’人上可承秦汉‘大岷山’之‘牦牛羌’,下可接今之茂汶羌族”的结论。实际上,想要通过汉文史籍的记载,来证明今天的茂汶羌族是古羌夷后裔颇为困难。如将汉文史籍中凡是记载为“某某羌”的人群都视为与今茂汶的羌族有承袭关系,这显然不符合历史事实。同时,用今天茂汶羌族的羌语来解释古代地名,其根本问题不在于茂汶羌族是否为古“大岷山”羌夷后裔,而是包括茂汶羌族所使用的羌语在内的部分现代藏缅语,人(mi)的词汇是否在近2000年前的古藏缅语中也发音为mi,需要进一步考证,因为任何语言都是不断变化的。相比之下,如果以同属于藏缅语,且在公元7世纪就有文字记载的古藏文来释“岷”,其说服力更强。因为一千三百多年前开始记录藏缅语的古藏文(古藏语为古藏缅语中最早有文字的一支)理论上更接近古代诸藏缅语。根据敦煌古藏文文献及位于拉萨大昭寺前的唐蕃会盟碑藏语碑文,“人”这一词汇早期应写为myi,发音为nyi。直到公元9世纪上半叶赤祖德赞(khri lde gtsug rtsan)时期进行了第二次藏文改革之后,myi写为mi,其发音可能才变为mi。所以,用mi来解释先秦及秦汉间的记音汉字“岷”,缺乏说服力。此外,茂汶地区在近现代被认定为羌族,且自称尔玛或日麦的地区包括茂县、理县东南与南部、汶川北部与西北、西南部分地区,其范围明显小于郭声波笔下的“大岷山”地区。

其二,郭声波引《荀子》、《禹贡》中有关岷山的记载,说明岷山范围在今甘川两省;引《禹贡》“沱潜既道”、《山海经》“岷山之首,曰女几之山……洛水出焉,东注于江”(P132)之载,以说明龙门山为岷山之脉;引《水经注》“瑕阳人自秦道岷山青衣水来归”(P822),说明邛崃山、夹金山和大相岭为岷山之域。最后总结“岷山(包括‘曼山’等)系先秦秦汉间中原人对古蜀国西部山区,即今岷山—龙门山、邛崃—夹金—大相岭的通称”。我们认为这个推论也有待商榷。先秦和秦汉间的中原人,对岷山的记录是来自对藏缅语的译音,再加上对“徼外”的想象,不同书籍的记述都只是针对某一区域,并没有系统地认识岷山是规模巨大的且按一定方向延伸的一组山脉。梳理汉文文献对“岷”“汶”的记载可知,将岷山作为一组山脉来认识的最早记录大概出现在任豫《益州记》中,至唐《括地志》记“岷山从岷州溢乐县连绵至蜀二千里”(P223)之后,引用这种观点的汉籍才逐渐增多。

我们同意郭声波教授“岷”“汶”并非汉语语源地名的判断,认为“岷”“汶”乃藏缅语源地名。在全面系统地梳理了汉文史籍对岷山(汶山)、岷江(汶江)的相关记载后,认为“岷(包括汶、茂、毛、墨、摩、蒙、温、绵、瓦等)”是古藏语(或称藏缅语、古羌藏语)“穆”(可写为mu、rmu或dmu)的译音,其意为“天”。如《后汉书·西南夷列传》中载白狼王唐菆等慕华归义,作诗三章,即后来被称为《白狼歌》者,诗中将“天”用汉字记音为“冒”,亦即mu、rmu或dmu。《白狼歌》的语属被诸多学者研究过,虽然观点众多,但几乎一致认为是藏缅语无疑。敦煌藏文写本P·T·1286中记载的穆赤赞普(mu khri btsan po)的穆(mu),即是天之意;敦煌藏文写本中出现的穆dmu族人,也是天或天神的意思(PP.84-102)。被认为是松赞干布(srong btsan sgam po,约617-650年)遗训的《柱间史》(bkav chems ka khol ma)中多处记载了smu thag、dmu thag,均为天绳之意。藏文史籍《五部遗教》(bkav thang sde lnga)也载有dmu thag(P115);《西藏王统记》(rgyal rabs gsal bavi me long)中亦有rmu thag(天绳)(PP.55-56);《贤者喜宴》(chos byung mkhas pavi dgav ston)中除了rmu thag、rmu skas天梯)(PP.160-161)之外,还有“穆嘉阔杰”(rmu rgyal kho rje)(P152)等与“穆(rmu)”相关的记载。藏文史籍中出现的mu、rmu、dmu亦或是变体smu,都是天或天神之意。另,成书于1190年的《番汉合时掌中珠》中也将西夏文的“天( )”用汉字记音为“没”(P7,P81,P83)(拟音为mə或者my)。我们认为,“穆”(mu、rmu或dmu)应为藏语(或藏缅语、古羌藏语)中表示天的固有词汇,不过古典与现代藏语中不常用。至于前缀r-、d-或s-,是因为“藏—缅语前缀在原始藏缅语时期曾是可分离的,而且起过很大的作用。”(P109)现代藏缅语民族语言中大多保留了mu或mu的变体来称呼“天”,如古藏语中为rmu或dmu、古典藏语书面语中为gnam、羌语为mu(曲谷地区)、普米语为my³⁵、独龙语为 、阿昌语为mau³¹、彝语mu³³(喜德地区)、纳西语为 。(P1)因此,岷山之名,本义是天山,亦可引申为神山,应是源于藏缅语民族对高高在上的天、对高耸入云的山的膜拜与崇敬(直到现在生活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的藏缅语民族还保留着对天、对山的崇拜)。而汉文史籍中记载的分布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的“汶、茂、温、摩、毛、绵、墨、瓦”等地名,实乃对“穆”(mu、rmu或dmu)不同方言的汉字译写。当然,也不排除有些是汉儒们对“岷”字的异写。

另外,《阿坝文化史》中提及,“岷”乃藏文“穆”,来源于难得其详的古象雄时期的“穆”(rmu、dmu)王朝,臆测“穆”王朝的势力曾达到岷山山脉一带。包括今天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境内的“毛儿盖”,“嘉莫墨尔多”地名中的“毛”、“墨”,都是藏文“穆”字,不同地方和不同时期的读音差别,汉文转写时就写成了“岷”“毛”“墨”。(P41)

3.“岷”“汶”为蒙古语地名

持这一观点的主要是蒙古学者金刚先生,他在其论文《蒙古族源于岷水考》中说:岷江(汶江)(miwen-keoŋ)即“蒙江”(moŋ-keoŋ),或“蒙乞袁”(moŋ-kiɔn),均是“蒙古”(moŋ-gɔl)的异译之词,可以理解为“猛虎”之义。其依据有三,一为《后汉书·仪礼志》中载:“颛顼有三子,生而亡去为疫鬼,一居江水,是虎”;二是汶川之地名“绵虒”之虒,与《乌古斯可汗传说》所载食肉猛兽(kiat)、《高昌馆杂字》中所载(kat)均可对音,且释为独角兽或麒麟,麒麟即是虎狮神化之物;三是作者引汉籍中载岷山别名“铁豹岭”,说明岷(蒙)之名的确源于虎豹之称。此外,作者认为“绵虒”才是岷山的全称,是岷虒(汶虒)的异译,岷江是则属于变体。蒙古族乞颜氏(Kian)与古代“羌”(獇、 )(kiaŋ)人同源,且古代“乞颜”(kian)氏蒙古人分支“羌”(kiaŋ)人之裔至今留居于此(岷江上游汶川绵虒地区)。之后,作者还力证女娲乃蒙古族女祖,伏羲乃蒙古族男祖。

金刚先生对“岷”“汶”地名的观点,可谓所有“岷”“汶”语源研究成果中最为大胆猜想和疏于证明的一项,其中存在的问题显而易见:第一,对音是该文研究的主要方法,但对音必须要注意语音的古今异读。同时,地名的研究不能只对音,还需要根据史料等支撑材料分析地名所指之地望及区域内的族群,之后才能推断其可能的语源。第二,对汉文文献的引用,需要加以甄别,不能望文生义,如汉籍中载岷山别称“铁豹岭”,当是藏语地名“迭部(the bo)”汉字译音的异写,而非虎豹。“绵虒”也当是藏缅语的译音,“虒”仅是记音,并非汉字“虒”表达的似虎有角的一种兽。第三,对古藏缅语与阿尔泰语(蒙古语一般被认为是阿尔泰语的一支)在中古尤其是蒙元帝国前的分布研究等缺乏必要的了解。我们知道,目前尚没有文献能证明蒙古语在13世纪前存在于本文所讨论的“岷”“汶”地名所在的缅藏语主导地区。

三、“岷”“汶”地名的地望考察

对“岷”“汶”地望的考察,主要集中于对“岷山(汶山)”的地望考察上。从《荀子》开始,汉文历代文献对岷山地望的记载大致可以分为三种观点,一是认为岷山在今甘肃境内,二是认为岷山在今四川阿坝州境内(松潘、茂县、汶川),三是认为岷山从甘肃岷县起绵亘千里至四川(在第一部分中有涉及,此不赘述)。其中,以清代嘉庆《汶志记略》中引董生的叙述最为详尽。董生认为:“岷有东西二山,江以内为东岷,自西夷鼻郎架绵亘千余里,入川为松之雪兰、茂之铁豹、汶川之玉垒、灌之雪岩、彭之丹景、什之蓥华、绵之武都九龙、安之天台、石泉之石鼓,随地异名,总名之曰崌山;江以外为西岷,出皂以西,众山延蔓诸番千里未极,入内地者有青城、峨眉、蔡、蒙、临邛、瓦山,总名曰崃山”。(P93)随后,董生又言:“西岷南下出峡结为衡,东岷之脉历过九江,至于敷浅源而止。”(P93)这一观点在1924年《松潘县志》和1944年《汶川县志》等书中都还在被引用叙述。不过,1944年的《汶川县志》中还援引了1931年《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岷山源自巴彦哈拉山,止于峨眉的观点。实际上,董生笔下的岷山,只是将包括《山海经》、《禹贡》、《汉书》等在内的历代史书、地志等史籍中记载的岷山地望相关的资料搜集罗列,并按照地理方位将这些资料串联在一起,其叙述和结论难免牵强。如西岷南下出峡结为衡,不管这里的衡山是指今湖南衡山,还是《禹贡》《山海经》中的衡山,顾颉刚先生认为这两书中的衡山应在今河南南召县南(P35),都与实际情形不合。

除汉文史籍对岷山地望有记述外,现当代以来国内各界也对岷山地望进行了不同的解读。

第一,对某一经籍中记载的岷山地望进行讨论。其一,对《禹贡》“岷山导江”之岷山的讨论。以顾颉刚先生为代表,认为《禹贡》中的岷山实际上是《汉书·地理志》中的嶓冢山,《汉书·地理志》中的西汉水(嘉陵江上游)乃是《禹贡》中的江源,而汉人知江源不在此,遂以今岷江为江源,将岷山移至松潘,将陇西岷山改为嶓冢山。后人不明,将松潘岷山误认为是导山、导江的岷山。(P35)其二,围绕《山海经》中昆仑与岷山的记载,提出昆仑即岷山的观点。蒙文通先生在《略论〈山海经〉的写作时代及其产生地域》中认为,《山海经》中所载的海内昆仑,就是四川西北的岷山;“崌”山亦是岷山,因为“崌”乃汉代“㟭”字之讹,岷山亦即蒙山(P166)。邓少琴先生在《巴蜀史稿》中称:“巴颜喀拉山即古之昆仑山也。岷山为昆仑之一支,昆仑合读为岷也。山为岷山,水为岷水,古称江水”(P114)。之后,该观点得到如徐学书、贾雯鹤等不少学者的支持。虽然这一观点对我们明晰汉籍中与岷山相关的记载有所裨益,但其结论仍需进一步讨论。此外,还有观点认为,《山海经·西山经·西次三经》中的峚山就是岷山,不仅因为峚(mi)与岷(min)发音相近,还因为岷山和峚山地望相当,且峚山特产丹木就是岷山药材当归(PP.169-170)。

第二,对汉文史籍中的岷山地望进行梳理与总结。如任乃强先生考汉晋之作后认为,常璩与晋世多人实称成都平原北面与岷江并行的山群为岷山,该山群偪行于岷江东岸,东北连松潘雪宝顶,西南终于灌县龙溪娘子岭(192)。郭声波教授据《山海经》、《禹贡》、《水经注》等汉籍之载,认为“先秦和秦汉间的中原人,对古蜀国西部之山皆称为岷山(即郭文中的‘大岷山’),即包括今岷山、龙门山、邛崃山、夹金山、大相岭之域。”实际上,先秦或是秦汉间人们对岷山的认识,应该没有郭教授认为的那么系统和广阔,最早的“岷(山)”当是生活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的藏缅语民族对自己视域范围内的一座或多座高山的称呼,源自藏缅语民族对天(mu、rmu或dmu)和高耸入天之高山的敬仰,后随着中原王朝版图在藏缅语地区的不断扩展,音译自藏缅语的mu、rmu或dmu(岷)山也不断被记录,并根据分布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不同区域的藏缅语民族对mu(rmu、dmu)的方言发音不同,分别用茂、汶、蒙、摩、墨、绵、温、毛、瓦等汉字持续记录下来。此外,徐学书也依汉籍记载,将历史文献中记载的岷山地望分为狭义和广义两种,狭义的岷山是指今岷山山脉中段,以茂县九顶山为主峰;广义的岷山指北起甘肃岷县、南止四川峨眉山、西南包括邛崃山脉的区域。

第三,现当代以来各类工具书对岷山地望的界定。翻阅各类词典及百科全书可知,对岷山地望的描述大相径庭,都认为岷山起自甘肃绵延至川,其主峰为松潘雪宝顶。不过,各类工具书在岷山止于何处稍有差别,且记述的详尽程度亦不相同。《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辞源》、《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国地理》中说得最为详细,认为岷山北起甘肃绵延至川,包括邛崃山和龙门山;而《辞海》、《中国名山大川辞典》、《新编文史地辞典》、《中国西部开发信息百科·四川卷》等书将岷山与邛崃山、龙门山并列列出加以解释,其岷山地望明显小于《辞源》等书记述的范围。另外,在一些学者或各地方编写的地方性辞典(P2)、名山大川揽胜等书中(PP.146-153),也有对岷山地望的界定,其范围与之前介绍的各书差别不大,此不一一列出。

实际上,对岷山地望所指,汉文史籍记载的不同多是对其范围的划分不同,故有岷山在临洮、在松潘、在茂州亦或是从甘至川的记载。而现当代以来对岷山地望的考证,除了针对某一经籍的研究之外,其他的研究结果均不脱离汉文史籍中记载的范围,其差别就是岷山南端止于何处,亦即包不包括邛崃山、龙门山。我们认为,岷山其地望,是一个历史地理概念,更是一个文化概念。“岷(山)、汶(山)”是汉字记音的藏缅语地名,它是源于藏缅语民族对“穆”(mu、rmu或dmu,天神之意,后引申为山神)的敬仰,是对绵延于青藏高原东部边缘高山的称呼,汉文史籍根据藏缅语不同时期方言的发音,以岷、汶、茂、摩、蒙、瓦、毛、眉、墨、温等汉字记录了下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岷山范围大致在今青藏高原东部边缘汉藏两大文化交汇地带的区域,即北起甘肃岷县南部,南至峨眉,包括邛崃山脉与龙门山脉,有光盖山、迭山、花尔盖山、古麻山、摩天岭、雪宝顶、九顶山、青城山、峨眉山、斯古拉(sku bla,四姑娘山)、鹧鸪山、蒙山、墨尔多山等山峰。

来源:《西北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2期

作者:宗喀·漾正冈布 蔡文君

选稿:何铂羽

编辑:徐萍

校对:周辰

审定:何雨桐

责任编辑:吴雪菲

(由于版面有限,文章注释内容请参照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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