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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个微信名字叫君哥好听吗】少年文说主义的幻想漂流

时间:2023-04-10 10:55:55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起码,他可以令人信服地说,他是个演员了。更重要的是,他在这里收获了一帮兄弟,一帮和他一样中二、热血的人。

导演伊峥拒绝了《人物》的采访邀请,但关于他的讲述出现在诸多演员口中。王鹤棣告诉吕小佳,围读剧本的时候,导演就把所有重场戏的分镜头全都画了出来,还配上了非常精准的音乐,给演员看。他当时就被那种认真、热情震动了。李熹子在剧中饰演北幽王,他说,伊峥导演粗剪完东方青苍跳入水中去救小兰花那场戏,兴奋地发给他们看,「我跟你们说,太牛逼了,剪这一段我燃了两天,两天两夜没怎么睡……」

林柏叡也对伊峥的「燃」印象深刻。开机大概一礼拜时,王鹤棣演了一场霜盐钉在身上、剧烈疼痛的戏,演完,伊峥说,来,全场所有人放下手中的工作,一起为棣棣鼓掌。林柏叡拍了三四年的戏,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片场。

在这个完全架空的古偶世界里,一帮年轻人投入了真实的热情。剧集用了大量特效,但很多景,包括东方青苍的王宫,是真实的。第一天进组,李熹子就感受到了那种气场。从王座到下面的雕像,大楼梯,长廊,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旁边就是女主角小兰花的司命殿,飞船一样地摆在那儿。他们相信,自己就是东方青苍,就是觞阙,至今,他们还用剧里的名字称呼彼此。

林柏叡说,看到王鹤棣因为《遇龙》的评论低落时,兄弟们也不多说,「哎呀,不要想了,打球去啊!」打了几天篮球之后,王鹤棣因为别的工作,离开了横店几天,回来后,他们又一块去打篮球,他感受到,王鹤棣「没事了」。

出道五年来,最大的跌宕,在王鹤棣那里似乎就这样平淡地过去了。

但外界的喧嚣超过他和他的团队的预期。《苍兰诀》开播之前,吕小佳给公司宣传的KPI只有一个:让大家接受王鹤棣的演技有进步。没想到的是,《苍兰诀》的热播把他不断拱上热搜。最多的一天,在中午12点之前,他已经上了13个热搜,在前10里占了7个:王鹤棣工作室连夜招聘、王鹤棣涨粉近百万……「以前大家干的事是想着上热搜,现在想的是怎么少上热搜。」王鹤棣说,那段时间,他每天早上都被电话叫醒,工作人员要跟他沟通宣传的事情。他以前参加综艺节目的片段被挖掘出来,广泛传播。在机场,他被粉丝包围了;他出去吃了碗兰州拉面,如此平常的事,被拍了。

夏天过去,《苍兰诀》也结束了,少年王鹤棣突然成了「流量」,奇幻漂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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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的天分

这个八月,每一个试图从王鹤棣身上寻找「东方青苍」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割裂。在《苍兰诀》里,王鹤棣扮演的东方青苍是三界第一大强者,为了变强不惜「拔情绝爱」。但现实生活中的王鹤棣,就像一只「猴子」,是朋友里上蹿下跳、咋咋呼呼的存在。

制片人王柔媗说,在片场,王鹤棣经常追逐打闹,有一次把她的羽绒服帽子都给揪掉了。他们一起去录《快乐大本营》,有个道具是小孩的玩具车,成年人坐上去会完全覆盖它,王鹤棣「可算找到玩具了」,他坐上小车,一会儿转到这儿,一会儿转到那儿,所有人都很无奈,但你会发觉,「他有一个自己能够快乐的世界」。

好友李熹子熟知王鹤棣这种没心没肺的快乐。他曾经和王鹤棣在阿那亚度假,在超市里,他们看到了水枪,王鹤棣举着水枪比划,问他,帅不帅?在任何地方耍帅,这是王鹤棣的风格。他们买下了两把水枪,之后再次出门,李熹子把自己打扮得「有模有样」,计划拍些美美的照片。刚走到门口,王鹤棣的水枪正对着他,滋了他一脸。他们还曾一起去开卡丁车,开到第三圈,李熹子累了,王鹤棣还在一圈又一圈地飙。李熹子让他慢点,注意安全,话音未落,王鹤棣已经飙到他前面。

那是一种全然投入的、认真的快乐,李熹子总结,「他射箭的时候,真的会把自己当后羿。」

演员林柏叡也提到了这种快乐。拍《苍兰诀》时,他和王鹤棣正坐着等戏,突然,王鹤棣说,我要拔你腿毛。语气非常坚定。林柏叡说,那猜拳。果然,林柏叡输了,王鹤棣立刻跑去向场务要了一片大力胶,刺啦一下,林柏叡一半的腿毛没了。林柏叡要再来一局,但王鹤棣说什么都不玩了。

林柏叡在电话里大笑,「太好笑了这个人!」王鹤棣总是想赢,哪怕这种赢在外界看来太微不足道。因为都喜欢篮球,喜欢hiphop,在《苍兰诀》剧组,王鹤棣和林柏叡很快成了朋友,片场化妆时,他们就在游戏里单挑,谁要是输了,一整天都揪着心,想找对方赢回来。有时候收工早,他们赶紧上车卸妆,拿着衣服就去球场。在篮球场上,王鹤棣「总是喜欢自己来」。即使两个人是同队,王鹤棣也喜欢自己投球,「别人守他守得很死。就要证明给对方看的那种欲望,就很强烈。」

电视剧《苍兰诀》工作照

在一个综艺里,王鹤棣曾经把自己化妆成一个西瓜头,也是为了要赢。NBA篮球巨星詹姆斯、孙悟空和《海贼王》里的路飞,构成了这个少年的精神世界。这三个人,都指向了同样的热血且中二。快乐与中二在王鹤棣身上是浑然一体的。

有时,这种快乐甚至能使他冲破表面的限制,收获意想不到的友谊。

在演艺圈,演员王传君显得有点孤僻,综艺《五十公里桃花坞》的导演池源第一次见到王传君,担心他太有个性,群居的时候会刺伤别人或者被大家疏远。来参加节目前,王传君也打算自己待着,赖在那儿不动,看看大海,顾顾菜地。但第二天,他就开始被王鹤棣叫着一块玩。

王传君发现自己陷入「老父亲的惯性」里。王鹤棣老拽着他打篮球,特别像在家里,女儿拉着他要他读绘本的样子。「我女儿一直爸爸、爸爸,他就是君哥、君哥,两个调是一样的。」他有一种自己在带儿子的感觉。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拒绝过王鹤棣。

有一天,下起大雨,大家都在屋里待着,王鹤棣提出出去玩,王传君和武大靖答应了。在狂风暴雨中,三个人玩飞盘,踢足球。

池源在监控房看到了这一幕,一开始感觉「匪夷所思」、「莫名其妙」,但导演组赶紧把被雨淋湿的摄像头擦干净,记录下来,这段画面成为了节目的意外之喜。在跟《人物》的通话里,池源评价王鹤棣,「以一己之力让整个节目的方向变得特别的荒诞」。必须要非常「傻」、非常小孩儿的心境,才能做到。

王传君回想那次雨中飞盘,「荒唐到你觉得只有在那儿才有机会干这件事,你的意识可能还在跟你说,天哪,别闹了,湿哒哒的,太难受了,万一感冒了……但你的内心忍不住说,我也想去试一下那种感觉,然后我就出去了,感受很好。」王传君说,「我有很多快乐,全是因为这个人。」

王传君在节目里总是顶着油头,不顾T恤前的几滩汗渍,埋头耕耘着地里的一蔬一菜,常常跑到镜头外面去。他看起来非常松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他还是会回到人群。他认为,王鹤棣才是那个真正自在的人,有一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自由。

比如,王鹤棣想冲浪就跑去冲浪了,「王八蛋冲一次浪要200贡献值,我们要吭哧吭哧为了这个贡献值去干好多活。」他笑着抱怨。有一次,王传君和武大靖把贡献值卡藏起来,王鹤棣怎么都找不到,「给他急得呦」,完了自己出主意,直接刷脸冲浪吧,王传君和武大靖只好又把卡给他。回来之后,王鹤棣拉着王传君说,哇,好爽,真的好爽,哥,我们今天吃什么?之前的「急」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你说他多自在。他不会在乎你们怎么看的。」

这种程度的自我「刚刚好」,真实,不招人烦,反而让人觉得放松。这让他在《桃花坞》交到了另一位朋友,李雪琴。他们是用一种传统的方式结交的:喝过一次酒,「互相见过对方的丑态」,就熟了。李雪琴只比王鹤棣大三岁,但她说自己从小早熟,心事重,被大家称为「27岁的肉体,40岁的灵魂」。她喜欢王鹤棣身上「年轻的氛围感」,因为王鹤棣从不苦大仇深,「他说话的劲儿,就能让人觉得,我先不用那么苦了」。

李雪琴经常发emo朋友圈,半夜的时候更新得特别勤。她说,人难受的时候发朋友圈,不一定是要解决问题,而是希望有人可以关注自己。那些emo,可能别人看到就刷过去了,但王鹤棣看到了,会当回事,特意过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啥事了?次数多了,王鹤棣也能准确分辨什么时候她是无病呻吟,什么时候是真闹心。李雪琴觉得,王鹤棣有敏感、细腻的那一面。

《桃花坞》的导演池源也记得,一次录制,宋丹丹提到自己被网友说「令人窒息」,王鹤棣突然跑到宋丹丹面前,掐着自己的脖子,说「我要窒息了」,「一下把尴尬的场面破解了」。还有一次,有人情绪不好,王鹤棣拎了一瓶啤酒过去,「他能感受到别人的状态,他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别人,这个让我觉得他既是一个傻直男,但是内心又特别的细腻和敏感」。

他也并非只知快乐。《桃花坞》有一个超时空对话的环节,这是一场行为艺术,所有人穿着白色的衣服,围在海边,轮流走上白色天梯,和某一个人进行超越时空的对话。其余的人在下边用耳机听着。

录制之前,大家都在互相问,你写了吗,你写了吗?然后,「大家就不怎么聊这个了,好像就怕刨了自己的活」。让王传君惊讶的是,天天疯玩的王鹤棣居然在屋里偷偷地写稿子。下雨了,王鹤棣的稿子不见了,他特别着急,原来是被雨浸湿了,贴在了墙上。

夕阳里,反戴着红色棒球帽的王鹤棣一步步走向那个天梯。在他之前,大家在跟未来的自己对话,在跟妈妈、外婆对话,很多人都掉了眼泪。

站在天梯上,王鹤棣咳了一下,拿起稿子,对着话筒张口了:哈喽啊,路飞。

耳机里听到这一句,王传君张嘴大笑了三声。果然是王鹤棣。

而在天梯上,王鹤棣对着眼前的宽阔海域说,「希望我自己也可以在自己的航海路上,能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人……」他冲着话筒大喊着:「永远热血,永远真诚,永远热爱。」

在这些时刻,王鹤棣是一个能让人看透的人,没有太多的企图心,言行合一,王传君说,「他就是很放得开。对他来说那是工作,他不会觉得在什么平台上他要输出一个什么东西,也说不了漂亮的话,他就是特别中二地,在那儿做个笨蛋帅哥。」

但后来看节目,王传君看到了另一面的王鹤棣。在其他人与家人对话的时候,王鹤棣拔掉了耳机,节目问他原因,很难得的,王鹤棣的眼眶红了,但又「死憋着在那儿」。他说,亲情是他不愿意在节目里触及的话题,他一个人花了很长时间消化。他没有说的是,出道的这五年,他的外婆和爷爷相继离开。外婆去世的时候,因为在拍《流星花园》,他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在一眼望见的中二、热血之外,在这样一个短暂缝隙里,人们得以窥见王鹤棣的另外一面。池源说,「他就用这种乐观的外表去让别人觉得他很快乐,其实他的不快乐,他只会让自己知道。他只是掩饰得很好,假装乐观,他不想让别人对他担心。他自己消解了。」

李雪琴觉得,王鹤棣有一种纯粹的天真,跟王鹤棣当朋友,有一个好处是,你觉得好笑的,他都能觉得好笑。不管你说什么,王鹤棣一定会捧场,跟你一起点头、大笑。「你跟这种人做朋友,你会非常快乐。」快乐好像是简单的,不需要动脑筋的,尤其对李雪琴这种读过太多书、容易悲观的人来说。但这两年,李雪琴开始觉得,快乐比悲伤高级。「悲伤很容易,快乐很难。但他快乐,所以我觉得他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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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青年

导演杨阳在为《将夜2》男主角宁缺选角的时候,希望可以找一个硬朗的小生,一个演员,而不只是一个「漂亮的脸蛋」。宁缺出身苦寒,不优越,身上有一种「靠拼命才能够争取自己活路」的气质,这是王鹤棣身上有的潜质。那时候王鹤棣还算是新人,杨阳说,「我觉得他的本色很纯朴,跟宁缺很相似。」

王鹤棣从不隐藏他的小城出身:四川乐山,一个普通的、在上世纪90年代下岗的家庭,开炸串店维生。他想喝瓶可乐,要在家里穿串儿来换。

在这里,美貌不是必须的,但几乎是从幼儿园开始,王鹤棣就知道自己好看,他喜欢照镜子,研究自己哪儿更美,有一阵子介意自己「大小眼」,听惯了夸赞,从小,爸妈就说他「自恋」,他也很自得,「我喜欢自己的全部。」

这样的美貌是命运的偏爱,但当时,他还不知它有多大的力量。每到寒暑假,他就守在自家串店,这里像是小城版「深夜食堂」,他从小就能看到许多烟火气的人间故事。一个店里,有人庆祝生日,有人请客吃饭,也有伤心、疲惫的人,来这儿只是为了填饱肚子。热闹与落魄在炸串店共存。还有醉酒的、赖账的、唱歌赚钱的、要饭的……那时候,即使身上只有1块5,他也会给对方5毛。

一个晚上,很晚了,一对老夫妻突然出现在店里,要了一碗面条。正是炸串店热火朝天的时候,大人们顾不上这一碗面条,只有刚上小学三年级的王鹤棣注意着他们。他看到老夫妻就坐在那儿,桌上没有任何食物。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蛋炒饭比面条快,他上前去问,爷爷奶奶,如果你们饿的话,改成吃蛋炒饭可以吗?他去炒热了一碗蛋炒饭,给他们盛了过去。

童年的王鹤棣

成为演员之后,这些故事作为某种痕迹留存在他身上,成为了他关于表演的启蒙。王鹤棣没有受过科班的表演教育,朋友贺开朗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他认为王鹤棣在炸串店的经历,其实很像学校里观察人物的课程。王鹤棣从小被动地见识了各种人,炸串店给了他很多关于世界的认知,王鹤棣说,他是「用一颗小朋友最干净、最干净的心去看待这些所有的问题的」。

9月初的北京郊区,《人物》的采访在傍晚开始,王鹤棣结束了拍摄,换上了自己的白T恤和牛仔裤,松弛下来。热意散去了,他吃着饼干,嘴角留着饼干屑,熟门熟路地回到一个小城少年的状态里。很少有明星愿意把自己作为普通人的过往讲得那么细,但王鹤棣不拒绝任何问题,他的话语里有一种轻快的坦诚,好像对什么都无所顾虑。

小城生活于他而言是种滋养。开炸串店之前,他的父母在长征制药厂工作,当地人称为长药社区,这是一个浓缩版的城市,几乎能满足生活的全部所需,人在其中出生、工作与生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简单、紧密,他回忆起放学回家那一路,要打上一路的招呼,闻得到每家每户做饭的香味。

童年好友振宇比王鹤棣小一岁,家就住在隔壁栋。他们是社区里远近闻名的「放养」野孩子。不放养的孩子是出不了家门的,要么在练琴要么在学习,但王鹤棣即使被父母送去城里念书,每天晚上回家还是要和振宇混在一起,他们有六七个人,乐山话叫「兄弟伙」,因为打篮球厉害,家里有炸串店可以请大家喝饮料,王鹤棣成了老大,他们打篮球,滑滑板,偶尔打打架。「兄弟伙」们很有原则——不欺负小的。大孩子来抢篮球,抢卡片,他们就扔石子、吐口水。王鹤棣是冲在前面的那一个,他不是小心翼翼的性格。

等到天完全黑了,篮筐也看不见了,王鹤棣和振宇一个一个把大家挨着送回家。大院里有不少坡,他们滑着滑板从坡上冲下来,大吼大叫。

少年长大了,长药社区也没落了。他逐渐感受到小城安逸,也闭塞。「我就觉得自己好像不属于那儿,好像我是会离开这儿的。」

如果不离开,未来是可见的:一个炸串店的继承人。每天熬到凌晨一两点关门,睡到中午,吃个午饭,开始备菜,一穿就是一下午,客人来了,开始忙碌,又熬到了凌晨一两点。第二天醒来,午饭,穿串,晚饭,干活,睡觉,周而复始。一个循环。

那时王鹤棣初中毕业,如果继续在乐山上学,只能去个职校。他知道那会是比之前的玩闹更夸张的生活。他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时,成都的一所航空学校给他发来了招生的消息。14岁,王鹤棣摆脱了循环,也摆脱了小城生活,一个人去成都念书。

不可否认王鹤棣生命中的某些运气,在他想要改变的时候,会有机遇来到他的面前,五年后去往长沙也是如此——《超次元偶像》的PD在微博上发现了他,给他私信,他以为是骗子,但一千多块钱的机票已经买好了,他想,那就去看看。那时,他以为成为明星就是快乐地上综艺玩游戏,还能挣很多钱。

后来王鹤棣跟李雪琴第一次喝酒,「互诉衷肠」,说的就是14岁离开家的故事。他们是在相同年纪离开家乡的:李雪琴初中毕业,离开老家铁岭,一个人去本溪念高中。

李雪琴感觉,他们其实是一个世界的人。那是一个属于小城青年的世界。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遇到形形色色的人,身上都带着一种「市井感」,有很强的生活气息,亲缘关系也特别重。来到大城市,李雪琴发现,很多人管自己的姑姑、叔叔、舅舅叫亲戚,但她一直认为,这不叫「亲戚」,这叫「家人」。她和王鹤棣之间最大的共同点是,「都非常想让父母、家人过得好。有些时候在取舍上都会以家人为重,特别希望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

而带着勇气去外面的世界,在孤独里,他们也需要建立新的关系,依赖朋友,也对朋友仗义。很多接受《人物》采访的人都提到了王鹤棣的重情义。湖南卫视的监制夏青在9月初去探了王鹤棣的班。那是一个助力新人创业的节目,当天直播,嘉宾要在镜头前坐6个小时。节目临时给王鹤棣发去了邀约,夏青没想到,王鹤棣答应得很爽快。这个节目的制作人陈歆宇和夏青一样,都给过他上大型综艺的机会,「他说因为陈导当初看得起他,哪怕是当天往返,他都要来」。

李雪琴说,很多人到了大城市之后,都很想剥离掉自己来自小县城的那部分人生,让自己更好地融入新生活,但她和王鹤棣都不是这样的人。王柔媗说,很多人会把朋友分成「过去的」和「现在的」,但王鹤棣从不这么区分,对他而言,二者并不割裂。振宇后来成了摄影师,而王鹤棣曾专门邀请他为自己拍照片。王柔媗问过王鹤棣,如果你不做演员了,会怎么办?王鹤棣没有迟疑:那就回乐山啊,跟我那帮兄弟伙在一起。他说,我照样能在乐山过得很快乐。

夏青去探班那次,王鹤棣提到了老家的炸串店最近来了很多客人,爸爸很忙。夏青问,打算让爸爸歇会儿,把店关了吗?他说,那是他们做了一辈子的事情。夏青又说,炸串店的招牌有点丑,打算换吗?王鹤棣说,爸爸喜欢就好。「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家人为出发点,他不在乎这些。」

《人物》请王鹤棣向妈妈转达了采访需求,但妈妈说,生意忙,拒绝了。吕小佳见过他的亲人,有一年王鹤棣生日,她把他的爸妈从乐山接来,走路的时候,妈妈总要挽着他。吕小佳能感受到,王鹤棣在一个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所以他有爱人的能力」。就算如今离开了家乡,他也让自己拥有着紧密的、全面的关系,给自己构建了一个完整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里,他获得爱,也能够给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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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毛边

王柔媗第一次见到王鹤棣,是为了给现代剧《理智派生活》找男主角。她去摄影棚见王鹤棣,远远一看,他穿着LV的衣服,头发梳得油光水滑,在拍杂志封面。她当下就想找个理由溜了,她很明确,不拍偶像剧,她需要一个接地气的演员。

她没走成。在咖啡馆,他们还是见了一面。王鹤棣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一件老头汗衫,一条肥肥的裤子和一双夹脚拖。发型全乱了,东炸一块西炸一块,他聊了很多小时候在乐山的生活。她很少看到一个演员在制片人面前展露这样的原生态。

「用普通人来演普通人,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王柔媗见过一些从小就演戏的人,「头顶有光」,长期浸在剧组,演员的身份多过生活里的其他身份。但王鹤棣,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作为普通人的王鹤棣,在他的心里是根深蒂固的,是需要保护的。」

在娱乐圈,很多人都显得紧绷、如履薄冰、害怕犯错。王鹤棣不同。他并不怯于展露自己的毛边。这也使得比起精心打造的人设,他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让人感到亲近。

最初,这种毛边可能是一种无意识的莽撞和无知无畏。19岁,王鹤棣参加选秀节目《超次元偶像》。李熹子是在那档节目里认识他的,在机场,他们第一次见面,「互相没看上对方」,正值春夏之交,李熹子还穿着风衣,王鹤棣已经穿上了短袖。他们逐渐熟悉起来,后来,他们索性住进一个房间。嘉宾来了,大部分人去跟嘉宾打招呼,介绍自己,但他俩躲在房间,一人躺在一张床上,要出去吗?别了,躺着吧。王鹤棣说。直到导演把他们赶出来。

录到第一期的一半,他们才知道节目不是「好看的小男生一起玩」,而是要淘汰。李熹子「收回来的心全部一下揪住了」。他问王鹤棣,如果我被淘汰了,你怎么办?王鹤棣回答:那我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比赛之中,几乎没有才艺可言的王鹤棣毫无优势,到了淘汰的边缘。何炅用自己的经验保住了他,他说,王鹤棣有一张观众会喜欢的脸。

美貌的力量显现了。虽然节目的另一位主持人何冰对王鹤棣很不满意,节目组还是没有淘汰他,但是要给他戴上一个面具。等他什么时候拿到当期第一名,才可以摘下面具。

面具拿到王鹤棣面前,他气得一把摔在了地上。

李熹子坐在一旁,哭了起来,他替王鹤棣不值。而后,何炅安抚了王鹤棣,王鹤棣道了歉,留在节目里。李熹子和另一个选手贺开朗为了帮王鹤棣拿到单期第一名,努力彩排,第三期节目,他们的表演效果不错,但在快公布成绩的时候,遭到了其他选手的质疑,王鹤棣冲上前去,现场乱成一团。何炅生气了,取消了当期第一名的成绩。

从导演那里得知王鹤棣是当期第一名时,李熹子「又崩溃了」。他冲到王鹤棣面前,甩了他两耳光,我们没日没夜地熬,都是因为你,跟你说过不要过激……他以为王鹤棣会还手,但王鹤棣头歪着,戴着面具,一句话也没说。

李熹子跑开了,过了一会儿,王鹤棣走过来,撞了他一下,说,你吃饭吗?吃完饭,两人就和好了。

「现在回想一下很非主流,就一个人仰望天空,想到那些事就很生气。」五年后,坐在公司的沙发上,李熹子跟《人物》说起在《超次元》的那三个月,记忆犹新。「他是我到现在唯一一个在利益上我觉得没有私心的朋友。因为《超次元》对于我们来说经历太多事情,一路上都是我俩真枪实弹地扛过来的。」

作为比王鹤棣早两年进入圈子里的人,李熹子总是「像老母亲一样揪着他」。《超次元》时期,一趟航班上,他一定要挨着王鹤棣坐。上了飞机,王鹤棣马上睡着了,「他这个没心没肺的」,头有时往李熹子肩上偏,有时就会往旁边的女生那儿偏,李熹子时刻保持清醒,王鹤棣稍微偏一下,就一下把他拽回来。

但在节目录制到第七八期的时候,李熹子意识到,即使作为节目里唯一一个素人,王鹤棣也完全可以应对,「他真的能知道,在面对重要的选择时,他应该做什么事情,而他的方式都是对的。」

2017年,吕小佳正在为柴智屏挑选内地版《流星花园》的演员,当时她是这部戏的制片人。《超次元偶像》节目组给她发来资料,她一眼看到了王鹤棣的照片,他穿着天蓝色小西装,戴着飞行员墨镜,梳个小油头,在飞机前摆拍。「那张照片第一眼看很普通」,吕小佳说,但是,「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很帅」。

吕小佳说服柴智屏去上了一期《超次元偶像》,但从节目回来,柴智屏说,她没有挑中任何人。有前一版辉煌的《流星花园》打底,王鹤棣离她想象中的道明寺还很远。但吕小佳坚持认为,新的《流星花园》需要王鹤棣这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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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再次显现出力量。吕小佳分析过王鹤棣的脸,眼睛和鼻子最让吕小佳满意,眼睛很大,鼻子很挺,但鼻尖是圆的。整个脸有很多面,可以可爱,也可以霸道,可以正,也可以邪,它几乎可以毫无阻碍地匹配少女漫画中男主的形象。

她飞去长沙,见了王鹤棣一面,吕小佳告诉他,你可以进入我们F4的训练备选里。王鹤棣问,我能不能演道明寺?

你只想演道明寺吗?吕小佳问。那种莽撞又出现了。王鹤棣回答,「当然了,我要当老大。」

对很多人来说,2001年台湾版《流星花园》是青春的深刻记忆。也正因此,2018版《流星花园》试图讲述一个新的故事。当时,内地影视剧开始受到发行市场的影响,发行方认为,要拍一部00后看的《流星花园》,这使得这部剧的一些情节显得低幼。主角之间巨大的贫富差距在内地版无法呈现,也抹去了很多张力。

这部剧播出后,被广泛揶揄,这也部分决定了饰演道明寺的王鹤棣无法被打造成一个传统的、毫无瑕疵的偶像。此后,吕小佳和王鹤棣签了约,成为他的经纪人和老板,她决定,不刻意回避他的缺点,比如唱歌走调、普通话不标准、英语讲得蹩脚……通通不要遮羞。这与团队的考量有关,「谁会想要看一个没有缺点的人呢」。

这也与王鹤棣自己有关。在对娱乐圈无知无觉的19岁,他懂得某些本质的逻辑,他对吕小佳说,我是个有缺点的人,把我搞得太完美,就会被打垮,会翻车的。

他仍然不在乎演艺圈的繁文缛节。吕小佳告诉他,作为一个演员,你不能吃太辣,不能吃太咸,不能喝酒,你的每一根睫毛、头发,都是你的工具……王鹤棣的反应是,「他觉得我很荒谬」。但是,如果说谁是公司最听话的艺人,吕小佳会毫不犹豫地说,王鹤棣。「我跟他说过,自律带来自由。他就觉得我在胡言乱语,但其实他听进去了。后来他慢慢调整状态,如果第二天有工作,他真的会注意饮食保持状态。」他总是能挑最关键的话听。

他的交际也是听从自我的。拍完《将夜2》,王鹤棣一直和导演杨阳有联系,听说杨阳到了横店拍《梦华录》,他立刻给她发微信,带着水果去见她。杨阳说,这种联系是容易的,但连续好几年始终如一,是少有的。

如今,李熹子毫不担心王鹤棣能够应对「红」之后的生活,「我太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了,他永远不会去做让你出乎意料的事情,他心里特别清楚他要做的每一件事情,后果是什么,他很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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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但不扎眼

新版《流星花园》播出后,王鹤棣被称为「史上最寒酸道明寺」。那时候李熹子是这样安慰他的——不怕被人骂,就怕没人理。李熹子说起自己的第一部戏,演一个小配角,跟在女主后面。「我说,你要想,你第一部戏就是道明寺,你是F4道明寺!」

他们一起面对演艺圈的跌宕。在一段不太顺遂的时光之后,李熹子想过,要不要离开?他觉得自己与这个行业格格不入。上综艺的时候,他不愿意用标签和人设来做自我介绍,他的话被剪掉了。他容易情绪化,会因为情绪低落就不去工作。一个好的工作机会到他面前,他第一反应是,我配吗?到了拍戏现场,因为太想把它做好,监视屏里会看到他紧张得左脸的肌肉在跳。在跟王鹤棣合作的《浮图缘》杀青后,导演告诉王鹤棣,「你帮我转达给你那个好朋友,他其实很OK,但就是想太多了。」

李熹子也来自小城:神农架,从上初中开始,他就坚信,自己以后绝对不会待在神农架。他先做了时尚编辑,后成为艺人的工作人员,又被经纪公司看中,成了艺人。他说,自己也有过像王鹤棣那样的时光,心里有股劲儿,能撒了泼地玩。但在竞争激烈的演艺圈待得越久,他愈发在自信与不自信之间浮沉。

这种内耗是一种时代病,但王鹤棣出道五年,没有被外界磨损。李熹子说,面对同一件事,他可能会钻进去,想这件事为什么会发生,想出八件事,而王鹤棣就是要干,干完了,累了,咱就放松,脑子里就这么一二三,完。

「他真的是很有能量的人,有时候我遇到不开心的事,他说有啥呢,对吧?他没觉得这些事能造成多大的困扰,有事就解决呗,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咱们就在那个环节上解决掉,下次再遇到,就能避开了,他就是这种。」

现在他们还是经常见面。外出工作回到北京,王鹤棣一定要告诉李熹子,他回来了。在更深层次的关系里,李熹子觉得,王鹤棣从那个一直问他要意见的人,变成了给他力量的人。「有时候没心没肺挺好的,一直是有棣棣的存在,我才会找回来一些自信,」李熹子说,「还是得朝气一些。」

这五年,李熹子觉得,王鹤棣好像还是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在《超次元偶像》的时候,王鹤棣道歉,站在台上,闭着眼睛,对着天,大喊:两位何老师,对不起!回忆起这个画面,李熹子笑了,他觉得,王鹤棣还是那个王鹤棣。

池源说,一般艺人的自我保护意识都很强,有什么任务,会先明确自己要说什么、准备什么,但王鹤棣完全没有这些,他不太考虑自己艺人的身份。今年年初,他成了《你好,星期六》的常驻嘉宾。他会把场面搞得像自己家。总导演付家鹏说,王鹤棣很像一杯气泡冰美式,总是很来劲,很提神。

《苍兰诀》热播的时候,池源去了一趟宋丹丹家,告诉她,棣棣最近可火了。宋丹丹给王鹤棣打了视频电话,叮嘱了一番。池源记得王鹤棣回答,丹姐放心,我绝对身心健康!

李雪琴用「耀眼但不扎眼」来形容王鹤棣,「他耀眼,他光芒四射,但是他让你感觉到是很舒适的,温暖的。他不会刺伤你,不扎眼睛。」

这样的朋友,「你很难去嫉妒他。你就一心希望他好,这个人他值得好。他讨人喜欢,你看他红了之后,这么顶,他也不会变或者怎么着,他依然那么热情,不端着。作为朋友你会坚信,他再怎么好,你俩距离再远,也不会对这段友情产生影响」,李雪琴说,「所以他得好,他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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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安静

离开《桃花坞》,王鹤棣经历了人生中最热闹的一个八月。《你好星期六》后台,李雪琴见到他,调侃道,哎哟,顶流来了。王鹤棣说,少来。

所谓「流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挺焦虑的,挺害怕的,挺害怕的。」王鹤棣说。

《苍兰诀》正火的时候,王鹤棣想过,以后是不是不能这么中二了,不能这么跳脱了,「我得像东方青苍一样端着点,这样大家才会喜欢我?」

很快他打消了这个念头,「我还是要做一个鲜活的我自己。东方青苍是我的角色,那个故事是在《苍兰诀》里面的,但是我自己的故事还有很多。」

9月的一个傍晚,吕小佳去王鹤棣的家,看见落地窗前,夕阳照了进来,王鹤棣套了件黑色背心,坐在懒人沙发上,发圈框住了垂发,低头看着手里的书。

吕小佳的第一反应是:你在演给我看吗?两个月前,录制完《桃花坞》,王鹤棣告诉吕小佳,他交到了王传君和李雪琴两个朋友。他还说,以后一定要好好看书。但全公司没人信,大家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但改变已经发生了。录《桃花坞》时,一次,王传君、王鹤棣和徐志胜一起回房间,王传君和徐志胜在看同一本书,路上他们闲聊起来,王鹤棣说不上话,「显得我很没文化」。回到房间,王传君给王鹤棣打开了一期《十三邀》,是许倬云的访谈。王鹤棣看了5分钟,几乎睡着。王传君在旁边不停地「渲染」:你耐心地听一听,你感受一下老人家的想法和智慧,「逼着他看了10分钟」,还是看不下去。

但是那天晚上,两人都准备睡了,王鹤棣突然说,哥,中午给我看那东西,你再让我看一下。夜里,王鹤棣一个人看完了那期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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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迹象或许是从这里开始的。后来,他们经常大半夜去海滩看星星。星星底下,聊的都是家人。还有一次掏心窝的谈话,在凌晨,没有PD,没有戴麦,安装的固定机位只捕捉到两个人在喝酒。王传君用一个举动形容那晚的氛围,「两个男人手牵手在那儿冲着沙滩上的影子拍照」。王传君希望王鹤棣可以安静下来一些,做这行,「能一个人沉下来待一会儿,是很养自己的事情」。

还记得那句吗?在《超次元偶像》里,王鹤棣对李熹子说,走,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回想当年,这其实是兄弟间的一句玩笑。那时,他还不知道做明星意味着什么,现在,他清晰地认知到了,「尤其是经历过这个月之后,更能清晰地认知到了」。

真的吗?你可能再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你要让渡很多权利。

「我觉得这些是我该的,好像就是一个『该』字,就是这份行业给你带来的,那你势必要付出对等的东西。就像做穿串儿的时候,也熬大夜,每天循环,没有觉睡,它付出的是这个。我们这个行业特殊一些,付出的会更多一些,但这就是我这个职业要去面对的。」王鹤棣说。

简单的中二少年要开始面对复杂,那家他被拍到的兰州拉面馆是他和朋友经常的据点,但被拍到之后,他再也不去了。他看得到工作人员在为他忙碌,「保不齐你会遇到什么,会被说成什么。我觉得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他说,「所以我不能太自我」。

这些,吕小佳跟他谈过,过去你做一件事只要考虑喜欢不喜欢,现在你要考虑到人情世故,考虑到粉丝,考虑到合作伙伴,考虑到平台,考虑如何平衡……「那怎么办呢?成长必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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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暗,《人物》对王鹤棣的采访也进入尾声。还有很多问题,他还在思考,他没有答案。

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在当下越发紧绷的娱乐圈,王鹤棣难得地保持了自己的本能与直觉,面对周遭,他仍旧带着懵懂的兴奋与好奇,显现出一种饱满的、元气淋漓的面貌。他提供了明星的一种新可能。也许他终将有所改变,但起码这一刻,他是真实的,也是珍贵的。

朋友们倒都是想得简单,他们希望王鹤棣能够快乐和松弛。兰州拉面的故事到了王传君这里,有了另外的解读。跟《人物》通完电话,他说要跟这位年轻的朋友打一个电话,这在他看来,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是没必要的,「他身上的东西压太多之后,他就长不出新的东西了。」

不管是作为一个演员,还是一个少年,「他应该继续自在地生活,才能让他自己长得更好」。

在近日的喧嚣与纠结尚未发生的时候,在桃花坞,又是一场暴雨,王传君坐在走廊的榻榻米上看雨。王鹤棣走过来,令人意外的是,他没有拉着王传君去做些什么,而是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眼前的天特别有意思,左边是大乌云、闪电,还下着雨,但是云走得特别快,右边的天空,太阳慢慢出来了,光照了下来。王鹤棣坐着,在那儿看了半小时天空。

到了吕小佳去王鹤棣家里的这一天,在落地窗前,手里这本王传君推荐的加缪的《局外人》,他已经读完了一大半。这一天下午,王鹤棣刚从长沙录完节目回京,用一晚上处理工作,第二天又要飞去上海参加一个活动,几乎没有能停下来的时候。安静是这个时代的奢侈品,对于他来说更甚。在最繁忙的时候,他在紧张与焦虑之间,为自己制造了一份安静。

安静下来,尝试理解更复杂的世界。这个夏天,对于王鹤棣来说,不自觉中,他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提起名利场的规则,提起楚门的世界,这个刚刚得其门而入的年轻人,像他热爱的孙悟空一样,对未来既懵懂又骄傲,他又开始挠耳朵,「那我尝试对抗对抗?」

(感谢张宸逍、梁巍对本文的帮助。实习生王映涵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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