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以中国人为主角的纪录片《含泪活着》轰动了整个日本。
不仅在票房压力下同时段上映的《阿凡达》,还让数百万日本人记住了中国人的名字——正常票,以及在日本非法打工15年的黑户。
身份也是非法的那种男人,当年日本人认为他是“国民偶像”。
据说他的故事使数百万迷茫的日本人重新找回了生活的信念和勇气。
民众甚至主动向政府请愿,要求免除他非法滞留应判处的刑期,让他回国。
那么,正常票这个中国男人到底做了什么让日本人如此尊敬他呢?还有什么原因要在日本停留15年?
带着借来的42万日元去日本追逐梦想
1954年,郑尚彪在上海的一个工人家庭从小接受良好的教育。
16岁时,郑尚彪积极响应国家的号召,插队到安徽省奥夏县,成为知青。
怀着建设祖国的决心,首脑票无怨无悔地在奥哈县度过了11年。
这些年来,他不仅积极参与了农村建设,还完成了自己的人生大事——,并与上海知青陈诚结婚。
正常票陈振成结婚照片
结婚不久,两人得到了回上海的机会。
时隔11年,27岁的郑尚彪终于带着妻子回到了失散已久的上海,迎接了自己珍贵的女儿郑硕。
我以为家人能在家乡生活的幸福是圆满的,但很快,正常票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上海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农村度过了十多年的他已经与现代社会隔绝很久了。
大学入学考试,学历,技能.最后,为了维持生计,正常票只能去工厂食堂做帮手。
看着妻子和女儿跟着自己度过艰难的日子,正常人一直心不在焉。
他一直认为,要学习技术,考大学,找更好的工作,给妻子过上更富有、更体面的生活,可惜当时的大学根本不收他那么大的考生。
当正常票一筹莫展时,一家报纸的消息彻底改变了他的命运。
1989年,郑尚彪在一家报纸上看到了日本高中的招生简介。
正好那几年内地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出国留学热潮,正常表上的好朋友也给我发了信,说明在日本发展的种种好处。
看到这些信息,一直怀有大学梦想的郑尚彪再也按捺不住了,立即开始准备日本计划。
其中最大的难关是——钱!
高达42万日元的留学费用,折合3万多人民币,是夫妻15年不吃就能赚到的巨款!
但是为了孩子,为了这个家,郑尚彪和陈星成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攒下这笔钱。
于是夫妻俩整整度过了两个月,聚在一起租了亲朋好友,终于攒下了出国的费用。
1989年6月12日,在上海虹桥机场,正常票流着眼泪告别了妻子和女儿,坐上了飞往日本的飞机。
出发日本
当时,正常票对这次日本旅行充满了憧憬和期待。
他从没想过几个月就从“留学生”沦落为日本最底层的“黑户”。
背负债务而来的留学梦想,竟然是“骗局”
一到目的地,就意识到正常票不好。
与想象中的学校不同,他们申请的新学院是北海道阿汉初的分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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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50年代,这里曾以盛产煤矿著称,但1970年之后随着矿山关闭,小镇人口急剧减少,年轻人纷纷奔向城市。
为了吸引新鲜人口,政府将原来的矿工宿舍翻新成宿舍、建造学校,主要招收来自中国的留学生。
阿寒町宿舍
但阿寒町政府忽略了一点:当时的中国留学生几乎都是举债前来,他们到国外后必须尽快半工半读偿还债务,而阿寒町,是个连本地人都找不到工作的地方。
心心念念的“留学梦”一朝破碎,丁尚彪却根本来不及绝望,他必须想办法尽快还清债务。
于是,在提交转校申请之后,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丁尚彪出逃了!
不会日语,不熟悉地形,独自摸黑走了好几个小时,丁尚彪坐上了“逃往”东京的电车。
深夜出逃
到东京之后,无依无靠的丁尚彪处境更加艰难。
他的转校申请接连被拒,留学签证过期,彻底沦落为非法滞留的“黑户”,随时可能被遣送回国。
然而此时的丁尚彪,已经没有退路了。
回国,意味着前功尽弃,全家人都要拼尽余生偿还他赴日的债务,女儿的前程也可能因此被毁。
而留在日本,或许还能看到一线生机。
于是,为了还债,为了将来能送女儿出国受教育,丁尚彪决定留在日本,拼尽全力打工赚钱。
没有合法的身份,也没有学历和技能,丁尚彪只能捡最脏最累的活干,后厨帮工、清洁工、车间工人……
他一天可以打三份工,每天早上5点起床,坐电车去郊外的工厂开工,白天的工作一结束,立马赶往池袋的饭店做晚间小时工,12点多才收工。
每天回家的时候,末班电车都已经收工,丁尚彪就沿着轨道慢慢走回他的出租屋。
为了节省开支,丁尚彪租的房子很小,只能容下一张单人床和一间小小的厨房。
没有浴室,只能用塑料袋在厨房围成一个简易的浴桶。
这样的日子,丁尚彪一过就是八年。
虽然很苦,但收入可观,一天赚的钱是他在上海十个月工资的总和,所以他越发勤恳,从未因劳累的生活喊过一声苦。
真正让他觉得苦的,是对家人的思念。
八年间,未曾与妻女见过一面。
他能看到的,只有一张女儿10岁的照片。
如今八年过去,丁晽也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他却错过了女儿的整个青春。
丁尚彪当然疯狂想念啊,每次在电话里听到妻女的声音,他都恨不得马上飞回中国。
但作为“黑户”,一旦回国就再也不能入境日本。
为了让成绩优异的女儿不被钱所拖累,丁尚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轻易放弃!
分隔在世界的不同角落,一家三口各自过活
1997年,女儿丁晽成功考上美国纽约州立大学,即将赴美留学。
听到这个消息,丁尚彪喜极而泣,他知道自己八年的付出没有白费。
也庆幸自己当年没实现的梦想,女儿如今却完成的这么好!
为了让女儿在美国走得更远,实现她当医生的梦想,丁尚彪决定继续留在日本。
他更加努力地工作赚钱,上午跑建筑工地,下午去商场做保洁,晚上去后厨打杂……
即便丁晽表示自己可以在美国半工半读,他依然坚持自己的决定。
而此时,留在中国的妻子陈忻星却绷不住了。
这些年来,她的辛酸不比丁尚彪少。
忍受着和丈夫离别的痛苦,一边打工还债,一边为女儿留学存钱。
她平时生活十分节俭,从来不舍得为自己买新衣服,好吃好喝的都第一时间留给女儿,自己平时经常靠泡面对付三餐。
为了不影响女儿,为了全家的希望,她把这些心酸苦劝全都隐忍下来。
女儿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她骄傲自豪地同时,也不禁潸然泪下。
因为在与丈夫分别八年之后,她又要迎来与女儿的离别。
机场送别的那天,陈忻星哭得泣不成声。
陈忻星机场送别女儿
她想到八年前,同样在这个机场,她送走了丈夫丁尚彪,而这一次,她又送走了女儿丁晽。
从此这一家三口,丈夫在日本,妻子在上海,女儿在美国。
大家都各居一方,孤独地完成各自的使命!
15年间,与妻女仅有2次匆匆相见
从1989年到2004年,丁尚彪在日本呆了整整15年。
这15年间,他只见过妻女两次。
一次是丁晽赴美留学时,趁着在日本转机逗留的十几个小时,两人匆匆见了一面。
因为没有合法的身份,丁尚彪甚至不能去机场接女儿,只能约在地铁见面。
一别八年,父女第一次相见。
时隔8年父女相见
父亲发现,女儿变大姑娘了,差点认不出来。
女儿也发现,父亲变了,变得不再年轻,变沧桑了。
那天丁尚彪先是带丁晽参观了打工的饭店,然后在租屋里,父女俩吃完了八年来的第一顿聚餐,之后丁晽便要赶往机场。
短短十几个小时,相聚又离别。
在分别的地铁站里,强忍泪水的丁晽甚至不忍回头看站台上的父亲,只怕再看一眼,眼泪就要决堤。
而丁尚彪,只能默默流泪,目送女儿远去。
和女儿相聚之后,过了几年,妻子陈忻星获得了赴美探亲的签证。
同样是趁着转机的机会,丁尚彪又得以和阔别13年之久的妻子团聚。
为了这一次见面,多年没买衣服的陈忻星特意去做了新衣服,换了新发型,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丁尚彪也十分期待妻子的到来,他换了新的被褥,拿出了当年结婚时陈忻星亲手缝制的红枕套。
到了见面的那一天,这对13年未见的夫妻,在相对无言的微笑中,不自觉地同时留下了眼泪。
看着明显老去,牙齿都已经开始松动的丈夫,十几年的辛酸苦楚,在那一刻也全都烟消云散了。
难得的三天相聚,丁尚彪特意请假带妻子游玩东京,他们就像一对普通的恩爱夫妻,在东京过着悠闲浪漫的生活。
然而时光终究短暂,相聚之后总要迎来离别。
对两人来说,这次一别,再见面又不知是猴年马月。
在同样的地铁站,丁尚彪目送妻子离开。
分别的那一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留下满脸的泪水为对方送别。
15年的“黑户”生涯,震惊日本海关
2004年,丁晽在美国学成毕业,并成为了一名实习医生。
看到女儿在美国稳定下来,丁尚彪终于决定回国。
丁晽实习
但回国之前,丁尚彪还要解决自己的“黑户”难题。
他怀着愧疚的心情到东京入管局准备自首。
当时日本海关人员接过他的护照,先是大吃一惊,一个中国人,竟然在日本“黑”了15年。
但随后看到丁尚彪护照旁整整一摞纳税单时,惊讶瞬间变成敬意!
一个黑户,竟然整整15年都在按时交税,没有偷交漏交一分钱,没有一条犯罪记录,这简直比很多日本人都清白!
当得知丁尚彪在日本打工的原因之后,海关人员完全被这位伟大的父亲折服了。
他们随即决定盖章放行,并向丁尚彪敬礼表达崇高的敬意。
2004年6月28日,丁尚彪终于踏进了日本机场,这个他15年都不敢靠近的地方。
来时,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归时,历经风霜,不悔当初。
这个伟大的男人,靠着15年的努力,终于扭转了整个家庭的命运。
回上海之后,丁尚彪给家人购置了两套房产之后,又开始马不停蹄地找工作。
2009年,丁晽在美国结婚,并给丁尚彪和陈忻星办了移民,定居美国。
这个历经磨难的三口之家,终于算是苦尽甘来,迎来了真正的一家团聚!
后续
2006年,这部拍了10年的纪录片在日本上映。
在连续3年有3万人自杀的日本,丁尚彪的故事,简直就像是一针强心剂,振奋了无数低迷的日本人,他们把丁尚彪视作人生的路灯。
甚至有人因他的故事,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只因这个平凡男人与命运抗争的经历,可以照亮所有平凡却努力的灵魂。
毕竟每个人的生命里,都可能会有那么一段艰难的日子,如果度过那些难关呢?
丁尚彪用亲身经历向大众证实了:即使前路混沌,但只要你不放弃,只要你努力拼搏,苦涩的人生终将变得美好和辽阔。
这就是丁尚彪的人生哲学——对坎坷的命运不为之感叹,对无情的岁月不为之怨恨,对自己的人生无怨无悔。
含泪活着,人间终会变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