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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豌豆射手头像】刑事警察x软软可爱的女人

时间:2023-03-06 10:24:43 阅读: 评论: 作者:佚名

初秋,刺史。

列车马上要进站了,顾靠在车窗上打瞌睡,冷得被手机铃声吵醒,广播同时响起。

“各位,列车要到达加西站了。在鹿城站下车的旅客请准备好自己的行李后下车。”

桉树坐着揉眼睛。她的眼角是圆的,瞳孔是黑的,透明的,只有人类像误闯的鹿一样糊涂,纯洁无害。

她接了电话,眼睛往窗外看。“哥哥,到站了!”" "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江南水乡,几个小时后到了这个北方城市,据说四季分明,冬天下雪,气候干燥,雨季没有延续。

几个月前,亲哥哥区政府调来工作,从西南边境调往加西市刑警区,在这个城市安置房。

父母离婚了,兄妹跟着父亲跟着母亲,但现在一切都稳定了。第一件事是带她上高中。

“我这边有个暂时脱不开身的案子。地址会发给你,请直接打车。不要心疼钱。”

老桉树在行李架上收拾行李,人群向外走去,笑不出来。“放心,我自己也能做到!”" "

-

加西亚市公安局,一楼走廊尽头。

电话那边老人的语气柔和。“之前你一消失,几年过去了,家里整天提心吊胆,现在工作稳定了。不是应该考虑一辈子的大事吗?”

“你爷爷定了婚约,以前在外地工作,从没告诉过你,现在告诉你,我有心理准备。”

“几年后,小女孩再大一点,我们订婚怎么样?”

“奶奶,请取消婚约。”接到电话的男人站起身来,穿着冰冷肃穆的警服,声音很好听,但眼眶下垂了一半,态度好像不太端正。(电话。)

在电话那边顿了顿,一直跟着好的诱惑。“听说女孩子像瓷娃娃一样可爱,或许你一见到人就喜欢?

演讲以总结事件波澜的面貌并不惊讶。"没有这种可能性。"

“你看你,现在老大也不小,老李上个月抱了第二个重孙。”

过了十几分钟电话才挂断。

手机屏幕暗了,演讲解锁,打开了同事春节对话框。

两人是警察学校的同学,冒着生命危险的熟人。

[演讲:你家还有客房]

[演讲:最近不想住在家里]

[顾正:阁楼,请选择其他房间!【成语】

就在这时,听到哭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警官,我要举报你!”" "

女孩子哭着不呼吸,说话没有断断续续的逻辑,女警安抚了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她抬头看见坐在对面的男警察。

他头发短,五官深,嘴唇平整,长着过于英俊、冰冷、凉爽的脸。睫毛又长又密,他抿嘴唇的时候,嘴角浮现出淡淡的梨涡。

她呆呆地看了看,直到他黑眉扬眼,才红着脸开口说话。“我今天在加西市火车站遇到了人口贩子。”

大学开学了,申报者今天从家里坐高铁来的。出门的时候和老太太说话,当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老太太围着中年男人说举报人是他媳妇,怎么能跑这么多天不回家呢。

路过路人,听到他们这么说,粉脑补血的8分家庭伦理大戏谁也不想插手别人的家务事。

"当他们要把我拖进货车的时候,我砸烂了摊主的手机。这样才能引起人们的注意。”

报警人做完笔录在大厅门口徘徊,没有离开,转过身去,刚才冷面警官换了便装,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黑色裤子,双手抄在裤兜里下楼。)。

个子高,白,肩膀挺直,不穿警服,简直像20出头的警校生一样,少年的气息丝毫不违和。

“康警官,能给我加些微信吗?”

女人脸颊有点红,真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申博能遇到这样极品帅哥。刑事调查长得像白面书生,这样一看,不知道回去坐船要多长时间。

演讲垂下眼睛,她凝视着他的睫毛,呆呆地拿着球杆(QR)弦球,染红了。"只要有线索就能联系上你。"

“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女生的眼里充满了惊讶。

“110。”江燕低下头,错误地走过身体。

黑色SUV从公安局大院出来,刑事调查组的小伙子们在忙碌中聚集了一大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演讲,还有一起来的高会,到底是什么背景?”

“不谈空降刑事分离,这是当时盛厅特别问候的人士。”

“据说这位朋友前几年在西南边境禁毒一线,你听说过前几年监管的711惊天大案吗?我好像是上级的保护政策,把大功臣塞给了我们。”

“有些人穿着蓝色内衬,一辈子混不到白色内衬一样,有些人在警察学校毕业前三年就刷了别人一辈子都刷不到的履历。"

-

火车站南街的区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行李箱站在旁边重新加载地图,确认了路线。

从侧面来看,她的脸颊肉里充满胶原蛋白,背带裙子和漫画T完全是温柔好欺负的中学生。

「小女孩,一个人吗?”老妇人笑眯眯地走过来,“你要去哪里?“”

老桉树手机信号不好,看着屏幕皱眉头。"洲际家园。"" "

“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奶奶也去了那里。”老桉树转过身,直接抓住了手腕。"一起,拼车还很便宜。"

地图缓冲后,站街的公交车可以直达,老桉树弯曲嘴唇。“不,我到前面坐公交车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刚才慈祥的老妇人瞬间变了,堆在满是皱纹的脸颊上。她想把手拿开,但老妇人抓得更紧,手背在她的指甲上画了红色的痕迹。

几声闷气后,天一下子黑了。

车站南街行人稀少,行色匆匆,怕下一刻下大雨。

「请放进去。

开我……”冷意顺着毛孔扩散,顾桉脊背发凉,她挣开妇人的手要走,骂骂咧咧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小小年纪不学好,从家里偷了钱出来玩?你还有没有良心?”
  肥胖的秃顶男人拦在她面前,劣质烟草味道猛然逼近,“有什么事儿回家说,妈,别在这儿跟她废话。”
  “我不认识你们,请你们松手……”
  行李箱倒地发出闷响,顾桉被人拖拽拉扯,极度恐惧让她腿脚发软,心脏快要撞破胸腔,原本软糯的声音带了哭腔,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老妇人立刻换了一副抹眼泪的可怜相,“我家孩子偷了钱出来玩,被我们遇到还不服管教,这养孩子真是罪过啊!罪过!”
  马路对面停着黑色面包车,车门大开,如同恶魔张开血盆大口,下个瞬间就要将她吞食入腹。
  华灯初上,绵密雨滴落下,周遭雾蒙蒙。
  路上行人稀少,黄灯几秒之后变了红灯,像是电影里的画面。而这时她抬眼,看见路对面的年轻男人。
  他没打伞,瘦高,很白,眉眼浓重如水墨,黑色冲锋衣领口紧抵着下颚。
  视线蓦地对上,绿灯亮,他长腿一迈,往她这边走来。心跳和他脚步声重叠一起,每一帧画面都像是死里逃生的慢动作。
  擦身而过的瞬间,刚才死死钳制着她手腕的手蓦地松开。
  人贩子面容扭曲手腕被反手拧在身后,狗急跳墙从夹克内兜拿出什么,男人直接在他膝窝狠踹一脚直接将人摁在地上。
  他侧脸清俊,鼻梁挺秀如剑刃。
  漆黑眉眼充满冰冷压迫感,额前碎发已经被雨打湿。
  顾桉手止不住发抖,强定心神拨出的110报警电话刚刚接听,对面的声音亲切:“您好,荆市报警中心为您服务……”
  人贩子的脸因为痛苦扭曲,恶狠狠看向她时更显狰狞,大脑经历过强烈恐惧彻底宕机,顾桉嘴里字词毫无逻辑连不成句子:“我、我这儿,人贩子……车站南街……”
  看见什么,顾桉眼睛睁大,彻底失语。
  泛着冷调金属光泽的手铐,干脆利落锁在人贩子手腕,与此同时,她听见他的声音,低沉好听的声线,带着清晰冷意。
  “警察。”
  -
  荆市公安局,顾桉做完笔录,对面警察递过纸笔:“如果确认无误,请签字。”
  顾桉接过来,乖得像个一年级小朋友,一笔一画写下自己名字,手指关节因为用力泛白,对面警官还说了些什么,她大脑却空白一片。
  “小姑娘,你可以走了,以后可得长个心眼儿。”
  顾桉站起身,如果不是正好遇见路过的警察,她现在又会是怎样的处境?
  冷意从骨头缝儿里渗出,她声音小小的、还有些抖:“请问刚才那位警官呢?”
  “哦,你说江砚啊?忙去了吧。”
  还没有和他说声谢谢呢……
  “那您方便给我个联系方式吗?”
  又是一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
  当初江砚入职,荆市公安系统就跟着颤了三颤,这哥们儿过往清白履历神秘、省厅特意打过招呼不说,偏偏人家还生了一张能吊打娱乐圈小生的冰山脸。
  调来荆市这短短几个月,追过他的包括但不限于家里有矿的富二代、系统内部公认警花、省厅领导大舅子家的外甥女,以及人民群众热心介绍的几十个适龄女青年……
  然而时至今日无一近的了身,行走的制冷机器一个,传言性冷淡。
  “这种暴躁小哥哥,就只有脸好看而已。”警察小哥有些于心不忍地看她一眼,“你知道今天有小姑娘问他要电话,他怎么说的吗。”
  顾桉懵懂,乖巧摇头。
  “他说,可以打妖妖灵。”
  顾桉笑得眼睛弯弯,小虎牙冒出可爱的尖儿:“那麻烦您替我说声谢谢呀!”
  走出大厅路过宣传栏,她看到什么,蓦然停住脚步。
  宣传栏里那张冷淡的寸照,和亲哥顾桢的照片并列。
  照片中的人一身警察常服,英俊挺拔,五官线条冷硬,偏偏抿起的唇角一侧有一点浅浅的梨涡,而眉宇干净,直直看过来,让人无端想起暴雨洗过的湛湛青空。
  右下角黑色宋体备注:刑侦支队,江砚。

宣传栏里的照片,眉眼冷峻,五官清晰,如果不是穿着警服,倒更像个清冷贵公子。
  而旁边,吊着一边嘴角笑、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的那个,是她亲哥,顾桢。
  所以,这里是哥哥上班的地方,而遇到的警官是哥哥同事?
  顾桉暗暗下决心,等哥哥回来,一定要让他帮忙,好好谢谢人家。
  出了公安局大门,她叫了出租车,“师傅,到洲际佳苑。”
  出租车一路向东行驶,她扒着车窗往外看,经过荆市一中校门口,正是放学时间,学生们穿着蓝白校服成片往外走。再过两个十字路口,出租车在洲际佳苑门口停下。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绿树,小区公园里是刚放学的幼儿园小朋友,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生活气息极其浓重。
  顾桉下车,买了杯甜甜的奶茶给自己压惊。
  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时,绿色软件冒出红色小圈圈。
  顾桢的微信静静躺在手机,时间正是她遇到意外时:
  【我哥们特殊情况临时借住,时间不久,你到的话按门铃就行。】
  【那货虽然皮相绝佳但是性格暴躁,你住阁楼,没事儿别往他跟前凑。】
  怎么这么多暴躁又好看的警察叔叔。
  今天马上就要遇见第二个。
  小区太大,顾桉饶了好几圈,等她找到11号楼1101,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她吸溜了一口珍珠,按响门铃。
  甜腻香浓的奶茶冲淡恐惧,嘴里的珍珠软糯Q弹,还没咽下去,门从里边打开。
  开门的人个子很高,她一米六的身高,看他时需要仰着脑袋。
  他穿着宽白色短袖和黑色及膝运动短裤,人清瘦挺拔,脸又白净,低头时黑色碎发有些乱,落在眉宇,像个大学生。
  清俊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不耐。
  顾桉把嘴里的珍珠囫囵咽下去,眼睛彻底瞪圆了。
  竟然是他呀!
  从她仰视的角度,还能看到他下颌的红色划痕,是今天和犯罪嫌疑人近身肉搏受的伤。
  “找谁。”江砚开口,声音有些刚睡醒的哑,还带几分鼻音。
  连日熬夜头脑混沌,来顾桢这儿挑了个房间刚刚睡着。这会儿被人冷不丁吵起来,眼睛还没完全对焦,只觉得是个矮得要命的人类幼崽。
  人类幼崽坐在行李箱上,长发绑了个小揪揪在头顶,眼神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她嘴里咬着奶茶吸管,奶茶放在背带裙前兜,身上背着菠萝斜挎包,像个倒放的豌豆射手——
  豌豆射手突突突吐豌豆,她绷着一张小脸,突突突吸奶茶里的珍珠。
  “你好呀!”人类幼崽静止几秒后,咽下嘴里的珍珠,从行李箱上下来,笑出尖尖的小虎牙,“今天谢谢你啦!”
  “你是顾桢的?”江砚抿唇,嘴角梨涡浅浅,那张冷酷俊脸莫名透出少年气。
  “妹妹,”人类幼崽声音脆生生,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他,“我叫顾桉。”
  两人站在门口,一个像审查犯人,一个像回答老师问题的幼儿园小朋友。
  顾桉兜里的奶茶已经喝光,抿着嘴角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有只冷白修长的手从她身侧拎起行李箱,很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拂过鼻腔。
  “请进。”

云朵,而床就在窗户边,棉被枕头蓬松柔软散发着阳光的馨香。
  小时候,爸妈离婚前,她看动画片,指着动画片里的阁楼告诉顾桢,顾桢我喜欢这样的房子,能抱着星星月亮一起睡觉!
  她给顾桢发微信报平安,等消息间隙,去楼下药店买消炎药和创可贴。
  江砚沾了枕头刚睡着,门铃再次响起。
  门打开,站着刚到他胸口位置的小姑娘,她仰着小脸看他,有些懊恼:“不好意思呀,我还没有钥匙……”
  声音软软糯糯,还有些奶,可怜兮兮的小虎牙冒了个尖儿。
  江砚无端想起警犬基地刚出生的德牧幼崽。
  “嗯。”
  眼角眉梢的烦躁悉数敛起,江砚冷着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刚要转身回房间,就被小姑娘扯住短袖下摆。
  他垂眸,她立刻松手。她眼睛圆瞳仁大,眼尾温柔下垂,仰头看人的时候更显乖巧无辜。
  “还有事?”
  人类幼崽抿了抿唇角,然后细白的手指指着自己嘴角和下颌的位置,给他比划,“你这里,和这里都擦伤了。”
  她把手里的东西举高到他面前,抿着嘴角小心翼翼看他。
  是消炎药,和带着黄澄澄海绵宝宝的创可贴。
  “得抹药,不然会好得很慢。”
  表皮擦伤而已。
  他们当警察的哪有这么多讲究。
  “不必。”
  他话出口,小姑娘刚才还弯弯的唇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
  委屈的样子,莫名其妙和记忆深处的小小身影重合。
  那年在南方,也是个绑着揪揪的小团子。
  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小话痨一个,小嘴叭叭叭不知道停下:
  “哥哥,你受伤了吗?”
  “哥哥,你还疼吗?”
  “哥哥,我的糖可以分你一个,就只能分一个……”
  他被吵得不耐烦,皱眉看她:“你好吵。”
  成功一秒吓呆捧着糖罐来献宝的小团子。
  小团子一秒凝固,就在他以为她要哭的时候,她眨了眨眼,笑得眼睛弯弯,因为开始换牙还有些漏风,又丑又可爱:“原来!你会缩话!”
  他被气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板着小脸倒背着手,口齿不清拼给他:“gu-an-guan。”
  一直到他离开,都不知道,这个“guan”字,到底是哪一个。
  -
  晚上七点,阁楼门被人敲响。
  顾桉哒哒哒跑去开门,江砚站在门口,“今晚队里聚餐,顾桢让我带你一起。”
  “噢!好的!”顾桉抬头,面前大帅哥肤白貌美,只不过下颌位置露出海绵宝宝小脑袋,竟然显出一种奇异的反差萌。
  她和海绵宝宝大眼瞪小眼片刻,忍不住抿起嘴角笑。
  江砚轻咳了声,“楼下等你。”
  荆市入秋后,昼夜温差极大。
  白天还是短袖背带裙,顾桉晚上就套了长袖卫衣。
  她偷偷瞄了一眼开车的江砚,侧脸白皙,鼻梁很高。
  一路无言,直到黑色SUV路过一家火锅店,江砚打了方向盘。
  他倒车停车,一手闲散搭在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她座椅后面。
  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仿佛白玉雕刻而成,就在她脸侧,下巴微抬,距离太近又或者是他皮肤太白,她似乎能看到他青色的胡茬。
  “待会有队里几个哥们儿。”他似乎是因为哥哥的关系,要帮忙照顾她,所以语气生硬着尝试和她交流,“顾桢九点多到。”
  顾桉点头,鼻腔都是他身上那种薄荷混了青柠的味道,落在耳边的声线带着清晰冷意。然而说话时呼吸又是热的,会若有似无扫到她耳廓。
  她坐在副驾驶,一动不敢动,心跳却突然开始不规律。
  就怕稍微一偏头,碰到他的脸……
  他先她一步解开安全带下车,又绕到她这一侧帮她开了车门。
  人没有穿警服,在家穿的白色短袖外面随意套了件黑色飞行夹克,黑色长裤下长腿笔直,只有挺直的肩背保留着几分职业特征。
  雨断断续续下着,他腿长步子又大,顾桉捞起卫衣帽子扣在脑袋上,生怕跟丢。
  刑侦支队的小伙子们执行完任务直接到了火锅店,奔波劳累一天,终于能坐下来吃口热饭,一边在心里嘟囔着饭菜快点上,一边祈祷着电话不要响起、今晚能睡个囫囵觉。
  “要饿死了。”
  “江砚怎么还没来?打个电话问问到哪儿了?”
  “来了。”
  “女朋友?这也忒小了点儿吧。”
  众人就看着他们那个号称“辖区少女的梦”、“处级干部理想型姑爷”的冷面警官,背后跟了一个小姑娘。
  发顶大概刚到江砚肩膀,卫衣帽子扣在脑袋上,只露出白皙柔软的脸颊,像朵行走的棉花糖。
  “哟,这小姑娘谁啊?”
  “传说中的性冷淡开窍了?!”
  “这不今天报案的那个吗。”
  “今天报案的哪个?要电话结果要到妖妖灵然后哭着跑掉的那个?”
  “不是,这是另一个。”
  “看这年龄差……怕不是什么童养媳之类的吧?”
  “你哥的同事。”江砚微微低头,顾桉“噢”了一声笑笑,在陌生环境里,小虎牙都含蓄紧张起来。
  他又向同事们介绍她,“顾桢妹妹。”
  “顾桢竟然有这么可爱一妹妹?”
  “今年多大了?”
  “跟顾桢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江砚低头,小姑娘乖乖巧巧打完招呼就变得拘谨,低头时睫毛密密垂下来,嘴唇抿成一条线。
  “先吃饭。”
  江砚开口,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走,尤其是看见江砚下颌角、那个画着海绵宝宝和气场完全不符的创可贴,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怎么了这是,被哪个姑娘啃了!”
  “这么萌的创可贴,怕不是女孩子贴的吧?”
  队里一群大小伙子聚在一起,嘴上没个遮拦,顾桉的脸,几乎一秒就烧了起来,而且还有越来越烫的趋势。
  而下一秒,被他轻轻扯到身前。
  他身上的青柠味道淡而好闻,铺天盖地环绕下来。
  视线沿着黑色夹克领口向上,顾桉直愣愣和他对视,才发现,他不光有梨涡,还有一双过分漂亮澄净的眼。
  瞳孔清透,是纯粹的黑,眼角尖锐下坠,双眼皮从眼角至眼尾缓缓开阔,弧度精致得令人瞠目。
  滚烫的温度从脸颊到耳廓,心跳也变得不规律变得越来越清晰。
  就在这时,他修长手指隔着卫衣帽子捂住她耳朵,周遭喧嚣彻底屏蔽。
  那张脸还是冷,眼角眉梢都是不耐,只是因为距离太近,他唇角每道弧度都很清晰,顾桉读出他唇语。
  很低又很轻的声音似乎从头顶落下来:
  “小朋友在,嘴干净些。”

小朋友在。
  嘴干净些。
  江砚语气冷得起码零下十度以下,还在开玩笑的大小伙子们瞬间噤声。
  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被江砚隔着卫衣捂住耳朵。现在安安静静杵在那儿,眼神懵懵懂懂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像只一不小心栽进猎人陷阱的小兔子。
  “妹妹,不好意思啊,你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对对,他们嘴上没有把门的,饿了吧?吃饭吃饭!”
  耳边的手放下,热热闹闹的声音一起涌入,刚才蓦然过快的心跳慢慢平复。
  今天去公安局时接警的小哥也在,他拉开身边椅子:“来哥这儿坐!”
  顾桉犹豫要不要坐过去,回头看身侧的人。
  目光相撞瞬间,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前所未有的感觉。
  江砚那双漂亮眼睛平静无澜,却下个瞬间帮她抽开椅子,下巴轻扬示意她坐下,而后自己坐到她旁边。
  他腿长,空间似乎有些逼仄,冷白修长的手指把一次性筷子掰开,确认没有木刺,才放到她面前碟子。
  顾桉为避免再次成为全场焦点,小小声道谢。
  江砚“嗯”了声,冰冷声线因压低显得柔软:“有忌口吗。”
  “没有!”顾桉摇头,绷着一张小娃娃脸一字一顿:“我啥都吃!”
  空气有一瞬间凝滞,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接警小哥问:“听口音,妹妹不是南方人?”
  “我是呀,可我同桌是东北那旮的,”顾桉挠了下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笑,“结果一不小心给我带跑偏了。”
  糯米团似的萌妹子,软糯的南方语调,很神奇地掺杂了一点苞米棒子味儿,刑侦支队众人被萌得肝儿颤,兄弟的妹妹那就是自己的妹妹,热情道:“来,尝尝这个油焖大虾!”
  比掌心还要大的海虾,裹了一层金灿灿的料汁。
  顾桉庆幸低头吃饭的时候没有人再关注她,专心致志剥虾。
  “这创可贴的来历还没交代呢,肯定是小姑娘贴的吧?怎么,真有情况?”
  顾桉脸颊旁边像被人点了明火,“蹭”地一下烧起来。走神瞬间虾头上尖锐的虾枪照着手指直直刺下去,几秒后清晰痛感从指尖传来。
  她悄悄拿纸巾囫囵擦着手指,破了皮,没有流血。
  “皮痒直说。”江砚撩了下眼皮,冰山脸又冷了几分,垂眸看见顾桉手指,眉心微不可查皱起。
  那张小娃娃脸因为不安微微绷起,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睫毛乖巧驯顺地垂着,小口小口吃着面前食物,像只懵懂的仓鼠崽,极力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手指划伤,顾桉放弃油焖大虾。
  心里想着,顾桢快点来,饭局快点结束。
  身边的人一晚上没动过筷子,就在这会儿,他取了一次性手套戴上。
  然后,有去过壳的虾肉落到她面前碟子里。
  带着漂亮纹路,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到美味。
  视线上移,是江砚的手。
  隔着那层塑料纸,都能看出手指瘦直,骨节分明但并不突出,在灯下完全就是冷白肤色。
  手背有突出的青筋,但依旧看起来干干净净。
  她咬着虾肉,悄悄看他。
  他取了消毒湿巾慢条斯理擦着手指,眉眼低垂听同事说话,偶尔发表下意见,也就几个字,是她听不太懂的案件信息。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阅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九点多,包厢门被推开。男人个高腿长,身高一八五往上,寸头,面部线条凌厉。
  “顾桢,你终于来了啊。”刚才还在插科打诨、嘴上说着“顾桢再不来就把东西全吃光散伙”的人,才真正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顾桉,胖了。”顾桢在她另一边坐下,毫不留情地揪起她脸颊软肉。
  顾桉咽下嘴里的食物,杏眼圆睁。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还有她身边的人……
  他竟然先说她胖了!
  她顾桉!不要面子的嘛!
  莫名其妙的懊恼情绪蔓延,顾桉揉揉被揪疼的脸,蹙着小眉头:“我只是脸圆,我不胖的!”
  -
  第二天,顾桢请了一个小时假,送顾桉去荆市一中报道。
  高二七班班主任叫罗北,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地中海,戴着副框架眼镜,人很和气。
  “我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同学叫江柠,性格很开朗,这样,安排你和她同桌,你有不会的问题就多多和她请教。”
  顾桉到了班里,简要自我介绍,班里男生悄无声息来了一波躁动,安排座位的时候,更是有人主动要求要和她同桌。
  “你们这些男生,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呢,”有个齐耳短发圆眼睛的小姑娘举手,“老师,让顾桉坐我旁边吧!”
  顾桉坐下来才知道,这个新同桌,正是班主任说的江柠。
  她收拾书的间隙,江柠帮她把第一节课要用的数学课本抽出来,转过脸问:“你为什么转学啊,不管是考试大纲还是试题,差别都挺大吧?”
  顾桉弯起唇角,“我哥工作调到这儿啦。”
  “在哪儿,离学校远吗?”江柠看着萌妹子油然而生一股保护欲,“现在学校宿舍好像已经满了,不能再安排住校。”
  “不远,就在荆市公安局。”顾桉把书收拾好,接过江柠递过来的数学课本和习题册,“谢谢你!”
  “我小叔叔也在荆市公安局!”江柠瞪大了眼睛,“但是他就是个魔鬼,高考完那个暑假给我辅导数学,我平均每天哭十次的……”
  顾桉呆住。
  “学神的智商跟我们凡人太不一样了,让他讲个题直接由步骤一跳到步骤五,”江柠撇撇嘴,“听不懂他就想摔笔,还说我脖子上架了个球,半点思考能力没有……”
  想起被魔鬼支配的暑假,江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难怪一直到现在都娶不到媳妇儿,谁会想不开嫁给一个玉面煞神?不过,他能凭借卖相上乘骗到无知少女也说不定。
  幸亏家里有先见之明,给他订了婚约。
  江柠想起那个未曾谋面还跟他有婚约的小婶婶,摇了摇头,可怜,贼可怜。
  顾桉戳戳发呆的同桌,笑出小虎牙,欢欢喜喜的:“说不定我哥哥认识你小叔叔。”
  “肯定认识,跟你说,我小叔叔虽然魔鬼,但是长得可好看了,是他们局警草。”
  顾桉莫名其妙地,从心底蹦出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让她脸颊有些发烫。
  ——这位传说中的“警草”,会比江砚还好看吗?
  -
  已经开学一个月,荆市一中又是市重点高中,教学进度明显比之前学校快,顾桉明显感觉吃力。
  各科老师不约而同对这个新同学十分好奇,每次提问大家都低下头装模作样的时候,就会点一下她。
  放学铃声响起时,顾桉已经像个被拔了气门芯的球,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
  随堂小测的数学试卷一片叉号,触目惊心。
  顾桉鼓着腮大力呼了口气,额前小刘海乱飞。
  顾桉到家时,家里没人。
  一直到九点,她数学错题改到一半,顾桢和江砚才回来。
  她哒哒哒跑过去:“又加班了吗?”
  “嗯。”顾桢把黑色外套往玄关挂,“今天在学校还行?”
  “那可不!”顾桉余光瞥见江砚下颌的创可贴已经不见,但是伤口隐隐有发炎趋势。
  “那行,”顾桢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下去,“我出去跑个步,饿了冰箱有速冻水饺。”
  顾桉从小药箱翻出昨天买的药,敲响江砚房门。像个被叫到办公室挨批的小学生,手指紧紧捏着纸壳外包装,心中没来由的紧张忐忑。
  门打开,清冽的沐浴露味道铺面而来。他穿短袖白T,黑色及膝运动短裤,头发半干,搭在眉宇,眼睛更显黑沉。
  “江砚……”顾桉蹭了下鼻尖,不知道该叫警官还是哥哥,最后抿了下唇,“你伤口有些发炎,如果不想贴创可贴,抹点药才能好得快。”
  “谢谢。”江砚声线冷淡毫不在意,却见小姑娘像是完成了很重大的任务,在他接过药之后彻底松了口气。
  笑意从她唇角蔓延到软软的脸颊,连眼睛都变成两道月牙儿,和卧蚕相呼应。
  她倒背着手往后退了两步,歪着脑袋看着他笑:“那晚安啦!”
  “嗯。”
  小心翼翼的神情,满心欢喜的眉眼,都太像他以前凶过的人。
  那个他短暂停留、转身离开时,吧嗒吧嗒掉眼泪的小团子。
  顾桉把错掉的数学题从头到尾又认真写了一遍,困难重重。最后泄了气,趴在客厅餐桌等顾桢回来。
  江砚出了房间倒水,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小姑娘脑袋抵在课本,像朵自闭的小蘑菇。
  水杯落在餐桌,发出清脆响声。
  顾桉抬头,脑袋上翘着一朵小呆毛,发芽儿了似的。
  江砚懒洋洋撩了下眼皮:“怎么了。”
  顾桉搓搓脸让自己清醒,小眉毛皱成波浪线:“这个题彻底给我整蒙圈儿啦。”
  他弯腰看她面前的习题,左手搭在她身后椅子背,右手无意识撑在桌子上。
  她整个人被清冽的薄荷味道环绕,好像一不小心就能靠近他怀里。
  顾桉不自觉屏住呼吸。右肩位置,他侧脸冷漠专注,鼻梁又直又挺,因为距离太近,她甚至能看清他长而浓密的睫毛。
  他修长手指在试题上点了下,“求导这里就开始错了。”
  顾桉老实巴交点头,圆眼睛都是迷茫。
  “还不明白?”他声线冷淡还带着点儿懒,但是音色干净偏少年,清泉一样。
  顾桉像个怕挨批评的小朋友,嘴角瘪着,紧张兮兮看他。
  如果被江柠看到江大少爷发善心,给人讲最基本的数学定理却不气急败坏摔笔,现在很可能会怀疑自家小叔叔被人魂穿。
  江砚抽了把椅子坐下,姿势闲散自在,灯光兜头而下,衬得他轮廓更加清俊。
  如果忽略那层拒人千里的气场,他的眼睛其实生得极其温柔多情——眼窝深,瞳孔温润发亮,安静看人的时候,温柔得能将人无声溺毙。
  “高中生。”
  “嗯?”
  “会了?”他冷白手指轻敲习题册。
  顾桉摇头。
  江砚微微侧开,距离骤然拉近。
  这样近的距离,能看到他瞳孔深处的自己,他睫毛长而温柔,比女孩子的还要漂亮。
  她呆呆看着他,脑袋里所有的数学公式,在云雾缭绕中手牵手起舞,渐渐混为一团理不清的毛线团。
  而他拿签字笔一端轻戳她额头,清冷声线带了无奈:“看书,不要看我。”

翌日,顾桉前脚教室,课代表们后脚就开始收作业。
  “顾桉,你的数学试卷。”
  “噢,好的!”
  她低头,海绵宝宝双肩包张开大口。
  数学试卷平整夹在课本,当她翻开课本,映入眼帘的就是那道导数题,题目旁边的注解,是不属于她的字迹。
  笔锋凌厉俊秀,是他一笔一画写下来的。
  昨天晚上,江砚就坐在她身边,用那双给枪上膛扣动扳机的手,从推导步骤到具体用法,给她写下一个再基本不过的导数定理。
  语调冷冰冰又懒洋洋,但是并没有嫌弃她笨,和江柠的魔鬼小叔叔天差地别。
  就像是个哪里不会点哪里的学习机!
  今天还想回去点!
  “打水吗?”江柠交完作业,拿着自己水杯起身,顾桉缓过神,拿着蓝色保温杯跟上,“好。”
  正是早上返校时间,走廊里人来人往,有女生三五一群倚在窗边说话。
  “你们听没听说,隔壁班有个女生叫姜萍,昨天晚上从家里出来就没回去,家长到处找不到人,已经报警了?”
  “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家长都已经急疯了,她们班班主任也跟着去找人了,同班同学被挨个叫去了解情况……”
  这个消息无异于往平静的高中生活里扔了个炮仗,消息火花一样四下炸开,短短一天时间里已经传了无数个版本:失踪、被害、被卖器官,又或者已经被拐卖到千里之外的大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恐慌如同乌云层层笼罩下来。临近放学时,班主任赶到教室召开紧急班会,不光是他,所有班主任都面色沉重:
  “大家一定要提高安全意识,这根弦一定要时时刻刻绷紧了,近期能不外出就不外出,外出一定要有家长陪同……”
  顾桉放学到家,把各科作业摆在书桌,选秀一样翻了数学作业的牌子。
  她双手合十许愿:学神保佑,每题我都会,下笔全都对!
  等她撸起袖子拿起笔,又拖着腮想:还是不要全都会了……如果全都会的话,还怎么让他给自己讲题呢?
  至于为什么想让人家给自己讲题……
  ……不可以吗?!
  她不过就是个求知若渴的!一心向学的!不求甚解的!小笨蛋而已呀!
  可是后来,时针分针每走过一圈,她的期待就被消磨掉一点点。
  直到收到顾桢短信:【今晚加班,我和你砚哥都不回来,记得锁门。】
  -
  翌日,清晨六点,尖锐的小黄人芭娜娜之歌响彻整个阁楼。
  顾桉闭着眼睛坐起来,闭着眼睛叠好被子,闭着眼睛摸到卫生间洗漱。
  长发随意扎了个揪揪,身上奶白色睡衣长袖长裤,满是黄澄澄的煎蛋图案,每一枚煎蛋的表情都在挤眉弄眼拒绝早起。
  她打着呵欠下楼,打算去厨房找点面包垫垫肚子,眼前仿佛还蒙着一层水雾,却因为看到什么,猛地停住脚步。
  昨天在她小脑袋瓜里时不时蹦跶的人,现在就站在琉璃台旁边——厨房是开放式的,没有明显分区,她站在台阶,他弯腰做饭的侧影一览无余。
  他一八七的身高摆在那,穿什么都清瘦挺拔,浅蓝色棉质衬衫不像警衬硬挺,是某种软绵绵的材质,阳光无障碍透过,劲瘦腰身映出浅浅轮廓。
  衬衫袖子挽起,手臂线条清晰利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白瓷刀,正在把番茄切片,放到刚刚烤好的面包片。
  顾桉第一反应是上楼换掉自己的睡衣,把头发仔仔细细扎好,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因为他已经端着三明治往餐桌旁边走,视线相撞微微颔首,声音冷淡慵懒,“早。”
  她就像是长在台阶上,脑袋上翘起的小呆毛迎风飞舞,足足缓了半分钟,才慢吞吞同手同脚下楼,“早上好呀……”
  江砚把碟子推到她面前,又倒了牛奶给她。
  其实她不喝牛奶,只喝酸奶。
  现在却觉得一定得喝。
  毕竟喝牛奶能长个子!
  “顾桢在专案组很忙。”坐在对面的人开口,声线因为熬夜有些哑,“最近不要独自外出。”
  顾桉咬着面包的动作一顿,两颊被食物塞得圆鼓鼓,像只静止的小仓鼠。
  小仓鼠呆滞一瞬,费劲地把食物咽下去,方才开口:“应该不会这么巧被、被我遇到坏人吧?我上学的那条路上人都还挺多的……”
  姜萍已经失踪三十多个小时。
  手臂不知不觉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砚那张脸俊美而漫不经心,半垂着眼抽出消毒湿巾仔细擦手,薄唇轻抿,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从家到荆市公安局,要经过荆市一中。
  如果,如果能让他顺路送自己上学就好了。
  可认识的短短几天,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麻烦他。
  顾桉小口小口吃着三明治,把“让他顺路送自己上学”的想法,就着牛奶一起吞进肚子。
  “你今天不上班吗?”间隙,她小小声问他。
  “一会儿就走。”他语气淡淡,好像给她讲题时,短暂出现的温柔都是错觉。
  “谢谢你的早饭!”顾桉利落收拾碗碟,起身去楼上换了校服,边走边把书包往肩上背,“那……我去上学啦。”
  “嗯。”
  她出门,攥紧小拳头。
  有什么可害怕的!
  光天化日的!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她哼着歌给自己壮胆,全然没有察觉,身后几十米开外有人。
  那人穿黑色冲锋衣外套和黑色长裤,竖起的领口挡住下颌,只露出平静漂亮的双眼和高挺鼻梁,身形挺拔如利剑。
  经过他身边的女生小小声说着“好帅”、“极品”这样的字眼,目光黏黏腻腻往他身上飘。
  他个子高,步伐却并不快。
  目光锁在前方某处,然后似乎,慢慢变得不像往常冷冽。
  矮个子蓝白校服的小姑娘哼着歌,目不斜视经过早早开业的奶茶店,走过去好远又倒背着手折回来:
  “老板,我要一杯奶茶!我还想要多一点珍珠。”
  她站在奶茶店外,踮着脚探头探脑,大眼睛里全是光,接过奶茶时笑弯了眼睛,咬着吸管吨吨吨吨……
  直到看着她走进一中校门,听见她甜甜和门卫大爷打招呼,又遇到某个自己熟悉的小屁孩、看着顾桉被那个小屁孩一把揽进怀里把脸捏扁揉圆……
  江砚自嘲地扯了下嘴角,拦下一辆过路出租车。
  “师傅。”
  “荆市公安局。”
  -
  下午放学回家,顾桉等到的依然是加班短信。
  第二天是周六,她比往常上学起得还早。
  玉米排骨汤,西红柿牛腩,杂粮饭,凉拌时蔬。
  炖排骨汤间隙,烤了一盘蛋挞,一盘纸杯蛋糕。
  临近中午,装饭盒的装饭盒,打包的打包。
  荆市公安局完全没有周末气氛,每个人都面色凝重步伐匆匆,在自己岗位随时待命。
  顾桢紧盯着显示器,从海量监控画面提炼线索。
  “顾哥,你妹妹来了!”帮顾桉叫人的是当初接警的小哥,名叫楚航,今年警校刚毕业。
  “哥哥,这个是给你的。”顾桉把饭盒递过去,刑侦支队众人满脸羡慕,顾桉又赶紧把小蛋糕小蛋挞拿出来,让亲哥分一分,抱歉道:“我做不了很多人的饭……”
  ……江砚呢。
  江砚在哪儿呀……
  顾桢挑眉,“那你抱着的这个饭盒是给谁的?”
  顾桉鼓了鼓脸颊,慢吞吞道,“给江砚哥哥。”
  “算你有良心,还挺知恩图报。”顾桢并没察觉什么不对,“江砚凌晨出警,现在还没回来。”
  顾桢语气稀松平常。
  顾桉却瞪大了眼睛。
  凌晨,荆市刚迎来一场强降雨,降雨量250毫米以上,冷空气接踵而来。
  身后脚步声匆匆,顾桉回头。
  江砚防弹背心荷枪实弹,身上已然湿透,警用作战靴满是脏污,而他正低着头边走边把身上的装备往下解。
  视线相撞,他微怔。
  “这小家伙给你送饭呢。”顾桢提着点心去给大家分,转身进了会议室,走廊上,只剩她和他大眼瞪小眼。
  荆市突然降温,她穿明黄色卫衣,娃娃脸瓷白,倒是跟她喜欢的煎蛋图案有几分相像。
  江砚垂眸看自己,身上是这样的装备,还在昨天夜里扣了无数次扳机,实在不适合见小姑娘。
  “等我一会儿。”他冰冷的声线柔软。
  等他再出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微微湿着软趴趴搭在眉宇。材质硬挺的淡蓝色警衬扎进制服长裤,冷白手指正在扣着第一颗扣子。
  清瘦笔挺,肃穆冷淡。
  他穿警服,好看到令人失语。
  “江砚……”直呼人名字实在是没有礼貌,顾桉顿了顿,又鼓足勇气加了两个字,“哥哥?”
  江砚“嗯”了声,面前小姑娘圆眼睛一眨不眨看他:“你弯一下腰呀。”
  他照做,微微欠身。
  就在这时,她走近了些,凑到他眼皮底下。
  清甜的牛奶味道扑进鼻腔,她额头就在他下颌边,睫毛长而卷翘,似乎要扫到他侧脸。
  而她目光专注又认真,仔细端详他伤口长势。
  “好啦,你站起来吧。”
  江砚站直,慢了半拍。
  “你是不是一直都没在意,平时沾了汗淋了雨也不在乎,”顾桉皱着小眉毛,那张可爱的娃娃脸天真稚气,却要板得十分严肃,“不然不会这么多天都长不好的……”
  “你等我一下下。”她低头,从自己的菠萝斜挎包里,从拿出一把创可贴。
  他静静看着她睫毛,没有说话。
  “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她手里举着一把创可贴,花花绿绿,各种图案。
  江砚揉了揉鼻梁,“煎蛋图案的。”
  顾桉笑眯眯递给他:“那你麻溜儿贴上!”
  他撕开包装纸,连角度都不在乎,随手就要往自己下颌贴。
  “你可别浪费创可贴呀!”
  “哎呀歪啦歪啦!”
  顾桉板着小脸仰着头像个监工的小包工头,小嘴叭叭叭嘟嘟囔囔。
  而毫无预兆地,一八七的年轻警官,在她面前附身。
  距离猝不及防拉近,她从仰视变成和他平视,面前就是那张毫无瑕疵的脸。
  他脸型偏瘦,眉宇干净,忽略那身警服,更像是个清俊美少年。
  美少年皮肤冷白发透,刚洗过的头发干净清爽搭在额前,睫毛长而柔软,根根分明。
  目光顺着他眉骨、鼻梁往下,她第一次看清他唇形……唇边一指的地方,有个漂亮梨涡。
  心跳猝不及防加速,顾桉呆呆立在原地忘了自己是谁在哪要干嘛。
  而他微微侧开头……
  修长脖颈泛着冷白象牙光泽没入警衬领口,清晰喉结线条一览无余。
  那道怎么也不好了的、让她心心念念的伤口,现在完完整整暴露她视野。
  “那,有劳顾桉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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