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获犯罪嫌疑人。警方供图

偷渡路上，步步惊心，甚至可能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然而，仍有人飞蛾扑火般走上这条路，有些人还心存贪念，通过拉“人头”拿提成，组织老乡或朋友一起偷越国（边）境线。

今年5月，梅州市五华县公安局从缅甸北部（下称“缅北”）回流人员中获得一条线索，经过半年多的缜密侦查，辗转粤皖两省，拨开层层迷雾，成功侦破一起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到缅北从事电信网络诈骗案件。

村民“批量”偷渡缅北

5月以来，梅州市五华县公安局组织警力全面排查滞留缅北人员，同时对前期缅北回流人员进行走访摸底调查，发现辖区有数名男青年曾经去过缅北。

为了查清他们如何穿越边境抵达缅北，在那边从事什么工作，又是如何回到国内等问题，五华县公安局岐岭派出所开展深入调查，发现这几名缅北回流人员居然是同时通过偷渡方式抵达缅北，并在当地从事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活动，后来又一起逃离诈骗窝点偷渡回国。

辖区村民居然能够“批量”成功偷渡至境外，警方怀疑这背后暗藏“人蛇”组织，遂迅速把情况汇报至五华县公安局。该局随即指派刑侦部门抽调骨干力量参与侦查。

介绍工作的“热心人”

时间回到2020年3月，来自五华县岐岭镇的黄某兴跟老乡黄某辉、苏某威、黄某锋、李某文和赖某科等人说，有朋友介绍了一份工作，只需发发信息聊聊天，每个月能赚上万元。

听说工作轻松且工资高，这些大多外出至深圳打工的年轻人便心动了。同年3月10日，黄某兴一行8人赶至深圳宝安机场，和“热心”介绍工作的人会合，一起乘坐飞机到昆明，然后偷越边境，抵达缅北孟波。

黄某兴等人到达缅北后发现，所谓的“工作”，就是使用老板发的手机和手机卡，发“刷单”信息。因为知道是从事电信网络诈骗，加上拿不到工资，黄某兴等人便商量准备逃离孟波，最后几人以外出购买生活用品为由，分两批离开工作地点，后从街边张贴的“小广告”联系上当地一个“蛇头”逃回国内，但是刚到云南就被当地村民抓住并送往派出所。

这个“热心”介绍工作的人又是谁？在梅州市公安局相关部门的支持下，五华县公安局很快查清此人叫杜某永，安徽省萧县人。办案民警还发现，今年6月，杜某永已从缅甸回到国内，而且就在距离五华县300余公里的广州。

挖出萝卜带出泥

今年6月5日，在广州市公安局的配合下，五华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在广州市南沙区抓获组织他人偷渡犯罪嫌疑人杜某永，并将其押解回五华县。

经审讯，杜某永对其组织他人偷渡到缅北从事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活动的作案事实供认不讳。据其交代，2020年3月，他以“干活轻松”“月薪过万”等噱头，哄骗在深圳打工认识的黄某兴等2人前往缅北，后来另一个朋友又拉来6名老乡，杜某永和8人一起辗转来到缅北，没想到黄某兴等人干了约半个月就逃跑了。

杜某永又是因怎样的“机缘巧合”获得去缅甸从事“高薪工作”的机会呢？他的背后又暗藏着怎样的秘密？经进一步审讯，新的线索浮出水面。

原来，介绍杜某永去缅甸工作的“红娘”是他的萧县老乡杜某初。杜某永称，2020年初，杜某初给他介绍了一份去缅甸做网络平台客服的“高薪工作”，因当时其没有工作，所以便心动并行动了。

让杜某永心动的不止于此，还有杜某初承诺的“拉人头”得提成。但他没想到，自己拉过去的人还没做出业绩，便集体“逃跑”了，因此杜某永并未从杜某初手中捞到所谓的提成。

千里奔袭擒获“红娘”

8月3日，经检察机关批准，五华县公安机关对犯罪嫌疑人杜某永执行逮捕。与此同时，随着侦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证据指向杜某初正是杜某永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的“上线”。

9月27日，4名办案民警千里奔袭，前往安徽省萧县杜某初的落脚点，对其展开抓捕。当天下午，在萧县警方的大力协助下，成功将杜某初抓获归案。

经深挖，办案民警发现杜某初的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据杜某初供认，2020年春节期间，他在老家听老乡王某取介绍，有份月薪1万元左右的工作非常轻松简单，工作地点在缅甸。王某取当时还许诺，每拉1人到缅甸，就会从中得到一定的“好处费”，只要到了云南昆明，就会有专人接应并送他们至境外。

正为经济来源发愁的杜某初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并将这份“工作”介绍给杜某永，同时如法炮制，许诺“拉人头”前往缅甸就给予一定比例的提成。

2020年3月，杜某初利用王某取转来的一笔钱购买了机票，带着杜某永等10人，通过偷渡的方式到缅北从事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活动。

慑于警威“人蛇”自首

杜某初到案后，办案民警一边加紧对其审讯，同时追踪王某取的落脚点，并通过萧县警方联系上王某取家属，敦促王某取早日投案自首，争取从宽处理。

今年10月28日，五华县公安机关依法对犯罪嫌疑人杜某初执行逮捕。同日，犯罪嫌疑人王某取到安徽省萧县公安局投案，五华县办案民警再赴萧县，将王某取押回审查。

王某取到案后，起初咬紧牙关，仅交代自己偷渡至缅甸一事，对其他作案事实矢口否认。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慑于法律威严和民警的思想教育，其最终如实交代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至缅北的作案事实。

据王某取交代，2020年开春，他在刷短视频时看到一则高薪招聘广告，于是发私信联系对方，对方介绍他去缅甸打工，主要从事微信聊天和类似客服的工作，每月工资1~2万元，如果能带些人过去一起上班的话，将给予1人1000元的“人头费”作为提成。

王某取与对方沟通后，便跟杜某初说起这事，让他找些人一起过去，还向杜某初承诺每拉1人将给予200元提成，杜某初答应并拉来了9人。随后，发布高薪招聘广告的人给了王某取一笔费用，用于购买机票及路上花销，王某取则按1人1000元的标准，给杜某初转了1万元，让他买机票给杜某永等人，后面的事由杜某初与其“上线”沟通操作。

到达缅北后，王某取继续从国内“拉人头”。“本以为拉的人到位后我便会拿到约定的提成。没想到，杜某初、杜某永带到缅北的人跑了，他们出去找人，也没再回来。”王某取说。

备受折磨淘金梦碎

经五华警方查明，王某取在杜某初和杜某永帮助下，先后组织14人偷渡到缅北，并接受“上线”提供的部分费用。

“我们刚到缅北时，老板就威胁过我们不要随意离开，否则无法保障我们的人身安全。在缅北从事电话网络诈骗犯罪活动期间，我见到有人逃跑，结果被老板的“打手”抓回来，双手被手铐拷着打。”其中一名缅北回流人员回忆道。

缅北，不是天堂。有些人偷渡过去从事电信网络诈骗犯罪活动，结果遭受非人折磨，甚至魂断缅北。王某取等人能安全回到国内，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目前，涉嫌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罪的王某取已被五华县公安机关执行逮捕；同案犯罪嫌疑人杜某永、杜某初均已移送检察机关起诉。对于王某取的“上线”及其另一“下线”，五华警方仍在不懈追查中。

来源： 南方法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