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款
索绪尔(1857-1913),瑞士语言学家,符号学的创始人之一。
索绪尔几乎终身在日内瓦大学任教,他一生除了在他的“专业”梵语及印欧历史语言学领域内发表过几篇文章之外,几乎没有发表过任何语言学理论文字。他于1907—1911年在日内瓦大学讲授《普通语言学》课程,这门课一共讲了三次,每次有所不同,但是他生性沉默而孤独,述而不作,甚至从来没有写下讲稿,也可能没有把自己的思想太当一回事。他去世后,他的学生把听课笔记整理成《普通语言学教程》,于1916年初版,此书提出一系列突破性观念,对20世纪批评理论起了决定性的影响。索绪尔指出,语言学应当归属于一门范围更大的学科符号学(他用法语semiologie,注意与当今通用词semiotics不同)。语言是人类最大的符号体系,因此他认为语言学为整个符号学提供了基本模式。这个观念在符号学的发展过程中起了重大作用,但也导致很多局限,当今符号学已经越出了语言学模式。
索绪尔认为对语言(或其他任何符号系统)可以有两种不同的研究方向:一是历时的(diachronic),着重于发展;一是共时的(synchronic),展现为一个共存的结构。这个观点给学术界震动很大,因为在这之前的语言学一直是语言或语系历时演变的研究,从索绪尔开始,出现了共时结构研究的新方向。共时观点最后也导致结构主义对历史的忽视。
索绪尔指出,语言(或其他任何符号系统),有两个不同层次:一是言语(法语parole),二是“语言结构”(法语langue),两者合起来才成为一个语言(法语langage)。言语是每次使用语言的表现,是个人的表达;而“语言结构”是控制言语的解释规则语法等的集合,它是社会性的,是存在于我们每个人的头脑中的对语言这个系统的理解。正因为我们共有一个语言结构,我们才可能理解使用同一种语言的人。可以把言语看成表现方式,把“语言结构”看成深层结构,表现方式受深层结构的控制,这是索绪尔响最大的观念,对20世纪所有的学术都产生了重大冲击。
索绪尔认为,词语或任何符号,由可以感知的能指(signifier)与所指(signified)两个部分构成。两者不可分,好像“一个钱币的两面”。索绪尔又指出,这两者的结合是“任意的”(arbitrary,又译“武断的”),约定俗成没有理由可言。任意武断的符号要表达意义,就只有依靠它与系统整体中其他符号的区别,这样整个结构可以共同起表意作用。因此,语言符号不是给已存在的概念命名,而是靠区分创造出概念范畴。因此符号单元只有依靠系统才能获得意义。这是索绪尔整个体系的核心观念。当代符号学已经突破了系统观。
索绪尔提出的第四对两元对立是组合(syntagmatic)与聚合(paradigmatic,索绪尔称为“联想关系”associative relations,已不用),任何意义表达行为,都必须在这个双轴关系上展开。双轴关系理论在符号学发展中始终保持强大的生命力,俄国符号学家雅柯布森(Roman Jakobson)在这个理论上的贡献尤为突出。
索绪尔的符号学思想,被20世纪许多学派发展开去,其冲击首先发生在语言学领域:特鲁别茨柯伊、马丁奈、叶尔姆斯列夫、班维尼斯特、乔姆斯基等人,发展出体系完备的结构语言学,在六十年代造成巨大影响。结构主义语言符号学,也就是索绪尔式的符号学,席卷整个人文社科领域。然后从语言学发展到人类学、文学理论、文化研究,对现代思想界造成前所未有的冲击。索绪尔的“任意性”原则造成的系统性要求,发展为有机论,也给符号学和其他学科的发展带来一定的束缚。
20世纪70年代后,符号学发展成后结构主义符号学,皮尔斯的理论取向比索绪尔开放,索绪尔符号学逐渐被认为过时。但索绪尔留下的理论遗产,今日的符号学无法忽视。
参见:结构主义,系统性,有机论
伸阅读:Saussure 1969,2007; Culler 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