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歌》“根本没有救世主.”有句歌词。《东方红》中有“他是人民大邱世州.”有句歌词。“所以有人说。
是的,如果仅仅从字面上望文生义地看,这两句歌词的确是互相矛盾的。但是,我们看歌词、看文章,绝不能仅仅从字面上望文生义地看。什么叫望文生义?在这里,把“救世主”和“大救星”当作同义词来看待,就是望文生义。例如,时寒冰先生在他的博客里说:“在中国,经常不自觉地陷入这种矛盾的陷阱,但由于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也就不去分辨了。就好比我们唱歌,唱完《国际歌》再唱《东方红》,都很激情澎湃,却没有注意到,前者强调世界上从来没有救世主,而后者则强调中国出了个大救星即救世主。国外的理论到了中国,就是这样被悄悄颠覆的。”——类似这样的说法铺天盖地,我们无法一一列举。但是,我要说:这是无知。
英语里的“savior”包含有“救世主、救星、救助者、拯救者”的意思。其专有名词“the Savior”特指“救世主”。但是,在现代汉语里,“救世主”和“救星”这两个词的含义是有严格区别的。“救世主”是:“基督教徒对耶稣的称呼。”“救星”是:“比喻帮助人脱离苦难的集体或个人。”(《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02年增补本;《现代汉语大词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6年6月第1版。)
“帮助人脱离苦难的集体或个人”是本体,“大救星”是喻体。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比喻,却被一些人抓住不放,说什么这是“个人迷信”、“造神”等等。我很纳闷:你们怎么也不查一查词典,弄清楚“救星”的含义之后,再出来发表议论呢?“帮助人脱离苦难的集体或个人”这句话里面有“迷信”的成分吗?有“神”的影子吗?
百度百科词条里把“救星”解释为“基督教对耶稣基督的称呼”,是依照英语词典编写的,是错误的。《东方红》的歌词是一个陕北农民写的,大概打死他他也不会用“耶稣基督”来比喻中国的革命领袖。所以,“大救星”不是“救世主”,“大救星”与神无涉,“大救星”也没有唯心主义的色彩。
毛泽东深谙汉语之道,他知道在博大精深的汉语语汇里,“救星”这个词始终同“救世主”或其它“神”的含义毫不沾边。所以,他在他的著作中曾经恰当地使用过这个词。他说:“共产党和八路军的政治影响极大地极快地扩大,‘民族救星’的声浪在全国传布着。”(《上海太原失陷以后抗日战争的形势和任务》,1937年,《毛泽东选集》第2卷,1991年版,第389页)他说:“在今日,谁能领导人民驱逐日本帝国主义,并实施民主政治,谁就是人民的救星。”(《新民主主义论》,1940年,《毛泽东选集》第2卷,1991年版,第674页)
有人依据上面的话,说毛泽东有“救世主”思想。这是完全没有弄懂“救星”这个词的含义所致,也是特别缺乏汉语知识所致。至于更深层次的原因,我们这里就不去研究它了。
我们都知道,歌曲里的歌词属于文学作品,而文学作品是允许比喻、夸张的。“他是人民大救星”就是一种比喻和夸张,“救星”是比喻,“大”是夸张。这种现象比比即是呀。
有一首儿童歌曲叫《世上只有妈妈好》,非常流行,大家都听过。如果我们穿凿:世上难道只有妈妈好吗?难道爸爸不好吗?难道爷爷不好吗?……“世上只有妈妈好”这句歌词就是一种夸张的写法,这样写是允许的,因为这不是论文。那么,是不是可以修改一下,使歌词既反映出对妈妈的爱,又不夸张呢?我看很难。怎么修改?修改成“世上只有妈妈比较好”?或者,修改成“世上也许只有妈妈好”?或者,修改成“世上可能只有妈妈好”?或者,修改成“虽然世上妈妈好,但是妈妈有缺点”?或者,修改成“虽然世上妈妈好,但是爸爸也好,爷爷也好,奶奶也好,姥爷、姥姥、大姑、二婶、三姨、四舅母都挺好……”?这倒是一点也不夸张了,可是,这,还是歌词吗?
也许有人会说:《国际歌》的歌词为什么就写得不夸张呢?这难道还不好解释吗?文学创作有多种流派、多种风格、多种写作手法。《国际歌》主要是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东方红》主要是浪漫主义的写作手法。但是《国际歌》里也有浪漫的成分。《国际歌》里有一句歌词:“让思想冲破牢笼”。“思想”是看不见的东西,怎么会“冲破牢笼”呢?还有,“快把那炉火烧得通红”。革命和炉火有什么关系?——都是比喻而已,修辞而已。没有修辞,就没有文学。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得出以下结论:作为文学作品,《国际歌》里的歌词“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和《东方红》里的歌词“他是人民大救星……”并不矛盾,两句话都是正确的。它们是用两种不同的创作方式,从两个侧面表达了历史唯物主义的两个原理。前者主要以现实主义的手法侧重强调人民群众创造历史,后者主要以浪漫主义的手法侧重强调伟大人物的历史作用。二者彼此呼应,互为补充,珠联璧合,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