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年号的设立,日元也推出了新版。就像人民币上的毛爷爷,绝大多数纸币上都印着他们的重要政治领袖。而日元纸币却很特殊,为了表现对科教的重视,日本政府将一些对他们科学文化产生重大影响的人物印在纸币上,其中就有三位作家。
紫式部就不用说了,《源氏物语》在日本的地位大概相当于《红楼梦》在中国的地位。夏目漱石大家也耳熟能详,在日本更有"国民大作家"之称,是日本近代文学的奠基人之一。
而另一位,不是大江健三郎,不是芥川龙之介,不是川岛康成,更不是村上春树,而是一位女作家——樋口一叶。
这位作家想必绝大多数国人都没读过她的作品,甚至没听过她的名字。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其有限几本的作品也往往被村上春树、东野圭吾挤到角落里。而在樋口一叶的祖国,她却作为日本批判现实主义的一大奠基人被载入文学史,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日本人,下面就来看看她短暂的一生。
1872年3月25日,德川幕府已是日薄西山,日本举国上下笼罩在黑船事件的阴影中。而在东京府,樋口则义正搂着他刚出生的二女儿樋口奈津。这位农民出身的下级小吏绝不会想到,他手里抱着的这位婴儿,日后便是记录日本现代化进程的樋口一叶。
这份家世虽然不算显赫,但对文教的重视却是代代传承。她的祖父便十分热爱俳谐、狂歌、汉诗,这一点为樋口则义所继承。在父亲的影响下,我们的奈津也自小酷爱读书,后来她在日记中写道:"七岁开始读草双纸(注:日本一种通俗小说)"
(樋口一叶故居,现已建成一叶纪念馆)
然而奈津的母亲却不那么开明,她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于是成绩优异的奈津11岁便被迫退了学。好在父亲对其期待甚高,经过他的四处走动,14岁的奈津来到了贵族子女才能进入的"萩之舍"学习和歌创作,并在那里遇到了她的一生贵人——中岛歌子。
在中岛歌子的引导下,奈津一边学习和歌创作,一边研读古典文学。这些都为其日后的小说创作打下重要基础,和歌研习丰富了她的艺术想象,古典文学锻炼了她的艺术技巧。也正是在这一时期,看着同学们华丽的衣裳,社会的贫富差距开始刺痛奈津稚嫩的心灵。不过在一次和歌大会上,奈津的一首"皎皎胧月夜,柳枝轻舞,或是因风起"得到中岛歌子和其他评委的极高赞赏,荣获第一。
(日本和歌文化)
平静的学习岁月并没有持续多久,17岁的在收到父亲长兄接连去世的消息后,毅然离开"萩之舍",支撑起风雨飘摇的家庭。从那以后,奈津开始四处打工,甚至试图嫁人,但因为高昂的礼金只得作罢。正当奈津在贫困的泥潭中挣扎之时,她听说"萩之舍"的同学田边龙子发表小说《丛林之莺》获得了相当于樋口家三个月花销的稿费,于是为了维系生活,奈津第一次拿起了那支震撼全日本的笔。
(一叶故居内情景)
但一个平民百姓想发表作品还是比较困难,于是通过朋友的介绍,1891年,奈津拜访了《朝日新闻》的记者半井桃水。已经在文坛颇有名气的半井桃水对这位年轻姑娘十分欣赏,不但悉心指导其写作,而且不时资助其生活。也就是在这一年,樋口奈津取"一叶小舟"之意,起了笔名"樋口一叶",这个闪耀在日本文学史上的名字正式诞生。
1892年, 一叶创办杂志《武藏樱》,并在创刊号上发表她的第一篇小说《暗樱》。然而就在这期间,一叶与桃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面对这位温文尔雅的前辈无微不至的关照,年轻的一叶很难不动心,两人逐渐开始交往。但两人的关系不断受到外界非议,在中岛歌子的劝说下,一叶选择了与半井桃水不再来往。后来,她以这段经历为原型写出了脍炙人口的名篇《下雪天》。
(影视剧中年轻一叶的形象)
没有了半井桃水的支持,一叶的生活愈发艰难。1893年7月,樋口一叶搬到下谷龙泉寺町居住。在这座贫民窟里,她曾试图开店赚钱,但很快因为经营不善关闭。她曾屈膝向人借钱,却被要求委身做妾。世态炎凉,一一尝遍。这段时间,一叶与《文学界》的作家交往日益密切,受他们浪漫主义的思想影响,一叶愈发注重对艺术的追求。于是,她不再将畅销赚钱作为自己的写作目标,风格开始转变,从此跳出单纯的恋爱故事,将目光转向社会,并确立了现实主义创作手法。随后,《浊流》《青梅竹马》《十三夜》等不朽的经典横空出世。
其中,在中国影响力最大的一部或许是《青梅竹马》。这部小说似乎描绘两名青春期男女若即若离的青涩爱情故事,然而其意义绝不仅仅如此。实际上,作品通过描写少男少女们悲惨的生活境遇,成功地揭示了明治社会的黑暗面,猛烈地抨击了扼杀美好爱情的现实。小说一问世便好评如潮。森鸥外、幸田露伴等众多名家都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国内《青梅竹马》)
然而,创作上巨大的成功依旧没有解决一叶的生活问题。1896年,长年的劳累招来了肺结核。同年11月23日,这位天才作家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斯人已去,而她的文字依旧熠熠生辉,哺育着一代代人,警醒着一代代人。她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她的作品却如繁星永远照耀着日本文学。日本政府也深明其伟大,为了表示纪念,将一叶印在5000日元上。就这样,刹那得到了永恒。
(樋口一叶墓地所在:谷中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