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社会观察：

是不是每当“焦虑”成为年轻人生活母命题的时候，人们想花在学校的时间就越来越长？

不管是没有做好步入社会的准备，总想在学校多留给自己几年“用知识对抗命运”的缓冲时间；

还是每代人遇到迷茫时，就会定时兴起一波“工作了几年就想回去上课”的声音。

知识总会是人们首先想到的一个“自救”方式。

有的，是社畜经历了压抑格子间的毒打，越来越怀念校园里自由青春的环境，并通过学习来自我增强抵御风险的能力；

哪怕，只是去进修一些文史哲等在刻板印象里“空空”的学问，都能在对人生充满困惑的时候，实现一点点对内心的充盈。

01

刷完“哲学王子”的视频，

我想开了

最近，一段复旦大学哲学教授王德峰，开导男友离世的女孩的视频，就深深地打动了很多网友。

对方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但王教授没有选择传统的安慰方式。

而是先用儒家“勿以死伤生”和佛家“缘起缘散”的道理，劝女孩看看身边为自己担心的亲人；

随后讲了庄子老婆去世后，敲着盆子唱歌，认为“一个人来到世上，本来就是从无形变成了有形。既然是这么来的，也自然会这样离开”的洒脱故事。

三个中国传统哲学思想站在不同视角，却又殊途同归，告诉女孩生活本身是更有意义的事情。

更何况，真正相爱之人的关系，并不是用相处时间的长短衡量的。

“爱情是永恒，并不是说两个人没完没了地在一起。而是，它哪怕存在一分钟，就已经是不朽。”

听完王德峰教授的话，女孩释然地点点头，也看得网友们很是感慨：

原来文化人安慰起人来，都这么文质彬彬又有说服力。

正如之前，王教授讲佛学中“缘起性空”时，一个同样让人醍醐灌顶的解释：

“生命是一朵早晚会凋谢的鲜花，但是花开不是为了花落。”

总是能在很多人被焦虑裹挟的时候，用最人间清醒的话告诉大家：

最该被在乎的不是“注定会迎来的结局”，而是“曾经盛放过的样子”，所以掌握当下的分秒就已经足够。

这样一位开口就是哲理的老先生，其实早就是复旦大学的初代网红了。当年师生都称他为“哲学王子”，每逢上课就节节爆满。

而如今火到了短视频上，已经成了抖音网友心目中的“宝藏爷爷”。

一方面，作为实打实的中国哲学领军人物，不管是中国的儒学、老庄，西方的康德、黑格尔，都能用现代语言讲的通俗易懂、深入浅出。

晦涩难懂的哲学理念、大部头的哲学巨著，在王德峰口中都能成为最浅显易懂的解释，将哲学之美讲得透彻无比。

比如讲到中西哲学文化造就的不同爱情观念时，王教授笑谈西方“天天I Iove you”的理念对中国人不现实。

中国人以前怎么表达爱情呢？“你这个俏冤家”“你这个杀千刀的”——

就像我班上一个学生，和对象吵架之后第二天上课都带着气，可是对方短信来了立刻恨意就消失了。

我舍不得离开你，但是又恨你。爱情就是这样的，对吧。

再比如，为了解释《金刚经》中的“三句义”，王教授用给学生婚礼当证婚人的故事举例。

一段“如来说你们夫妻，皆非夫妻，所以是夫妻”的婚礼题词，开始听得学生们一头雾水。

王德峰紧接着解释，大家才恍然大悟——

虽然事实上成为了夫妻，但婚姻的第一阶段一定是磨合期，也许会发现你们心目中那个理想的丈夫或妻子，并不符合你们的理想，或许“皆非夫妻”。

尽管这样，两个人还会因为爱情凑在一起，愿意为了彼此产生互相磨合的交互式关系，成了第三句的“所以是夫妻”，那才叫缘分。

这段发言被网友追捧为“对三句义最浪漫的解释”，很多在哲学边缘一直探索，苦于难以入门的朋友纷纷评价说：

“同样一个名词，别人只是念，但这个教授说出来感觉立马懂了。”

在中西哲学原理的基础上，又有一些艺术、历史、生活化的例子作为印证，深邃而逻辑自洽，足以让人领悟哲学“万王之王”的美。

甚至网友们开始建议婚姻登记所，都应该把这三句话加到宣誓流程上面。

而之所以能收到如此多的喜爱，除了知识渊博，还得益于王德峰没有一点教授的架子，和年轻人对话时丝毫不会爹味说教。

既能站在大众立场、能理解年轻人的困惑，还擅长从各种哲学角度解析当代社会话题，带来更长久的干货思考。

他讲到有一个冬夜的晚上，自己为了照顾小商贩的生意，一气儿买了八个烤红薯。心里升起了满足感，还难免有了一点优越感。

但是到家咬下烤红薯，就开始反思自己境界不够高：“帮助了别人，不代表你就比别人厉害。”

认为我们的教育里，大多是站在受助者一方去想问题，强调知恩图报；

却很少告诉“地位更高”的一方，不该居高临下、沾沾自喜，一下子给了全新角度的思考启迪。

如是，很多人在抖音上追完@王德峰的哲学研修班后，都觉得豁然开朗，听他讲一讲故事和道理，心里真的会平静很多。

于是在短视频平台走红之后，网友也特别喜欢主动和王教授谈论一些生活中的点滴，听他以“过来人”和“专业人”的角度答疑解惑。

02

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绝”

的网红宝藏

而除了王德峰，你会发现最近高校教授已经成了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顶流网红宝藏。

上一个在抖音走红的“宝藏老头”，当属华中师范大学的“泥石流教授”戴建业了。

调侃陶渊明种成“草盛豆苗稀”这个鬼样子还好意思”；评价徐志摩“这个混蛋，又风流、又潇洒、人见人爱。”

因为讲传统文学接地气又一针见血，特别受短视频网友的欢迎。

每逢刷到他的视频，立刻就能回想起学生时代那位最博学风流的语文老师。

又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那些在史书中只有一个名字的人物，文学从未变得如此鲜活。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教授蔡丹君，最近的红楼趣闻系列和古代人物传记系列同样颇受网友的欢迎。

很多听得入迷的网友们甚至在评论区问起了“如何成为蔡老师的研究生”，足以见得老师们的魅力有多深。

网红教授们走红路径大同小异，一开始大多是上课的视频被同学自发录下来，发到网上意外被围观。

后来教授们就纷纷亲自下场，走出象牙塔和网友们打成一片，或者是退休后去抖音继续传道解惑，画面就更加热闹。

《抖音2021年数据报告显示》，已有92%的全国“双一流”高校教师入驻抖音，全年开播场次达14463场。

它带来的意义是双向的。

一方面，借助互联网的便利性，所有人接触知识的门槛更低了。

名师课堂得以打破疫情、时间与空间的局限，让专业知识走出传统大学体系，走出线下一方教室，走入每个需要之人的手机里。

另一方面，很多人没有意识到的是，老师们自己也在享受在网上教学生的过程， 并且把成果反哺到课堂里。

戴建业把短视频比作互联网里的“绝句”，非常喜欢这里的直接和活力。

尤其是当网友开玩笑地纠正他不标准的湖北普通话，指出把诗歌的“歌”读成了“郭”时，他都觉得自己和学生更近了；

王德峰也从不以教授架子自居，而是称自己是永远的学生。认为自己只是把学习的心得“顺带讲给网友听”，也是不断充实自我的过程。

由此，马路上遇到对自己说“我经常在网上听你讲课”的大姐，才既惊讶又感动，更坚定了要做下去的信念。

蔡丹君老师则会经常通过“云学生”的反馈，对自己的讲课的节奏和内容进行优化，试着用更简练、更浓缩的语言做课程开头。

“如果视频点击量在5万以上，那意味着可以坐满一个鸟巢，那是巨大的教室。而这会促进你听到学生的声音，也才会去改变自己。”

在这些真正以传播知识为乐、为己任的老师心目中，这并不是“自降身价”的体现。

而是永远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信赖知识的年轻人多一个、再多一个。

03

“这堂课属于正在思考的年轻一代”

当良师遇上抖音，好风凭借力，直抵九万里。

双向的互动改变了传统课堂“我讲给你听”的模式，老师们的开放心态，也让知识的流动和进化变得更加便利。

而最让人感动的，还是教授们自己对于知识的信念感，以及对于让传统文化、哲学历史影响更多年轻人的向往。

古典文学普及工作，一直都是中国古代文学学科的优良传统。

很多老师都抱有和蔡丹君类似的责任感，把知识普及作为自己的义务。

她举例说，“网上流传的什么《江雪》是首藏头诗，藏的‘千万孤独’，《桃花源记》《红楼梦》是鬼故事等，这些错误知识很误导大众。”

“如果专业学者不发声，那很多错误的认知就会去影响我们的年轻人，后果是可怕的。”

戴建业老师心中，自己在抖音走红则只是一个开始，一个远远不够的开始。

他真正希望的是网友能被简单直接的短视频，激发深层次阅读的向往。

“正确的学习方式是从视频中了解诗词，再扎根原著，系统地读书。

通过从视频中来、到书里去，学懂弄通传统文化，进而获得真正的文化自信。”

王德峰更是直言，希望自己的课堂可以属于“正在思考的年轻一代”。

他认为，当代年轻人或许掌握了大量的工作技能。

但是大多苦于在快速的生活节奏中奔波、在沉重的生活压力下挣扎，未必有时间真正去思考。

王教授呼吁年轻人回归人文经典学习的原因，就是担心他们会被“唯成功论”的单一评价标准所绑架和洗脑。

社会要求年轻人不拼命进步就是倒退，这是一种进步强制。

然后你就会跟着这个资本的时代，被迫确立你的人生目标，这些目标变得高低贵贱，这（个现象）是病啊。

这时候，哲学不是心灵鸡汤，而是可以让人学会如何寻找精神家园，如何去建立批判性思维。

越是迷茫但对精神家园有渴望的年轻人，越会在这样历尽千帆的老教授的叮嘱中，获得最本真的人生启示。

最后，以一段非常感人的小故事结尾。

当年还在复旦大学任教的时候，王德峰教授的课会有很多人来蹭，最后没办法，学校就给他换成了能容纳200多人的阶梯教室。

王德峰走进教室后，看到那么多的学生在等待，而且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于是就说了一句：

你们不是在等待我，是在等待哲学。

而到如今，想必也是传统文化用网络方式，走入更多95后00后手机里的意义。

金子般的知识，宝藏的文化，不管在哪个年代都会发光，都会有人在等待。

而我们期待看到有更多努力思考的年轻人，就此开启新世界的大门，并永远保持追求真理的勇气和真诚。

（刘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