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家贵女动京城,不喜红妆爱武装。
一朝成凤天下笑,谁惜娇花黯消然。
生死茫茫不知恨,偷得重生何堪悲。
闻君恰是故时郎,痛饮琵琶暗生憾。
两情相悦无凝语,可怜卿是下堂妃。
———贵女
我以为我死了,宋君书那把剑刺进我胸膛,不偏不倚,除了一阵凉意,我完全没有痛感,甚至有种如释负重的快感。
可是,我又活了过来,如同偷生的蝼蚁般,苟活于世。
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头端着碗漆黑的药进来,他看着我,一脸的慈祥,不禁让我想起领旨自戕的阿爹,他戎马半生,尽忠朝廷,却落得拥兵自重的恶名。
我想,我是恨宋君书的,然而我的恨,在他眼里,只是恃宠而骄。
老伯把药端至我前头,温和的说,“姑娘,你睡了三天三夜,终于醒了,把这药喝了,能镇痛,这药我每天熬上两碗,就怕你突然醒了,承不了那伤痛。”
我只是木然的望一眼老伯,“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不是更好吗?”
“医者父母心,怎能见死不救?”
“一个铁了心要寻死的人,你救得了几回?”
老伯愣了下,手上搅着药的手缓搁着,他沉凝着脸色,把药碗端至我身前,“既然一时半会死不了,就把这药喝了吧,省得白白受痛,呆会我让丫头来给你换身衣裳,再带你出去转转。”
“我不去。”我用着最后一丝倔犟,“我也不喝。”
老伯背过身,缓缓的往房外面走出去,搁下一句话,“我梅二从不救嗑死之人,如若出去,姑娘还是一心往死里扑,那就不必随我回来了,生死随你。”
梅二叫了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进来,她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进来,微微向我点头,不经意瞟了一眼那碗药,像是跟我说,又像自言自语,“姑娘怎么不把药喝了,梅爷爷说怕你害痛,这三天,一直热着这药给你备着。”
小姑娘说话老气横秋的,与她的年纪不相仿,她见我没说话,自顾自的去脱了我衣裳,倒也动作娴熟,不弄痛我。
“姑娘不知道,梅爷爷这几天,除了让我给我换衣裳换药,他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来梅府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梅爷爷这么担心一个人的,他的担心全写在了脸上,一宿一宿的守着你。”
我眼角微微灼红,嘴角挪动下,“我与他无亲无故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梅爷爷说,姑娘是这清河县的恩人,是梅府三百多个孩子的恩人,就算豁出了老命,他也要把姑娘救活。”
我有些惊呛,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小姑娘扶了我一把,我冲她笑了笑,“谢谢,那碗药,给我拿过来吧,凉了就苦了。”
“哎。”小姑娘高兴的应着,把药端过来,一勺一勺的喂我喝下去。
梅二怕我身体吃不消,备了辆马车,不过我躺了几日,倒想活动一下,便辙了马车,他先带我在梅府转了一圈,梅府很大,像一个小市集,但大部分是妇孺,老妪,少见丁壮男儿,每到一处,她们都敬称一句梅爷爷,或者梅先生。
出了梅府,梅二带我去到一处灵隐寺,灵隐寺香火鼎盛,前来求福的人,大多也是妇人,她们很虔城。
站在灵隐寺的小道上,依稀闻着浓浓的香火味,很容易让人放下心中的重重防备。
我恍惚的看着梅二,“这里是哪里,还有梅府,是怎么一回事?”
梅二呵口气,那热气从他嘴里慢慢延出,他沉着嗓子说,“这里是梅林县,这灵隐寺是洛将军建起来的,那梅府的三百多个孩子,全是战乱英雄留下来的孩子,他们身上流着英雄的血,将军说,不能让英雄寒了心,没了后,所以,每次战争后,将军第一时间,就是把牺牲的将士亲人寻着,如果是无依无靠的,都送来了梅府。”
我嘴皮哆嗦,这些年来,我跟着阿爹从山川战到青河,从青河又战到北塞,一路走来,洛家军战无不克,让敌军闻之丧胆,我竟不知,阿爹还有这份慈软的心肠。
我眯起眼缝,“所以先生知道我是谁?”
梅先生点着头,“那日将军出殡,清河县洛家嫡女为救外男,挡了圣上那一剑,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人不知,只是,圣上大抵跟所有人的猜测都一样,负了重伤的洛家嫡女,一定会回洛家的,死不了,你终究还是圣上的皇后娘娘。”
“可是,洛家等不到我,宋君书也没找到我?”我闭上双目,喃喃着,心里却空了一块。
所有人都说,洛将军急病而死,幸好看着爱女嫁入中宫,也算是了了毕生的心愿。
可是,没有人知道,阿爹这辈子都想帮我摆脱进宫这条路,他争取了一辈子,还是亲手把我送进了宫里,他死而有憾。
那日出嫁前,阿爹与我一同跪在祠堂,只有我看到那道冰冷的圣旨,是宋君书让阿爹自戕的旨意。
阿爹悲呛的笑着,“洛安,我的安儿,此行入宫,谨言慎行,洛家就交给你了,戎马半生,阿爹从无居功之意,可是洛家十万将士,只认阿爹,只有阿爹病役了,圣上才会相信,洛家军绝无二心。”
我心里悲痛万分,却强忍下泪水,“先生,如果不进宫,我可还有活路?”
“当然有,我已替姑娘想好了。”梅二压着嗓子,沉凝的说,“洛家对朝廷有大恩,洛将军更是从圣上年少时就扶持着朝政的,圣上众目睽睽之下刺你的那一剑,终归是对不起洛家,就算姑娘寻不着了,生死未卜,朝廷也只会厚待洛家,厚待夫人和小公子小小姐他们,姑娘大可不必操这个心。”
我冷薄的笑着,这个我倒是笃定的,宋君书最擅长的就是收卖人心,洛家对朝廷有恩,那是大齐百姓都知道的事,他岂会薄待洛家孤儿寡母?
“那依先生之意,我能去哪里?”
“北湮城,北远王府,放眼望去,也只有北远王能收留你而不被牵连的,我与北远王有些交情,收留姑娘,不会有太大的难处。”
我忽然想起,八岁那年,宋君书登基,我曾远远看了一眼北远王,他与比宋君书一母同胞,虽年长两岁,却久经沙场,英姿雄霸,月华如玉。
传闻,北有宋归远,南有洛雄师,大齐这少年天子才能稳固江山。
我深深的看了一眼灵隐寺,“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北行?”
梅先生听到我这么一说,松了口气,“姑娘稍作休息,为避夜长梦多,趁着圣上还没发现姑娘不在洛家,今晚我们就起程。”
“有劳先生费心了。”
我们赶了小半个月的路,才从清河县赶到北湮城,我的身子在梅先生的照料下,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北湮城与清河县跟京城都不大相同,这里的叫卖声更热闹一些,这里的人也很热情好客。
梅先生看着我说,“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我回之一笑,突然,一匹烈马横街穿来,旁人一边躲避,一边惊叫,乱成一团。
眼看那马向着街心一个吃着冰糖葫芦的小孩冲过去,惊喊声一遍接一遍,我来不及思索,快步追上烈马,跃上马背,动作熟练的驯着它。
虽是性子干烈,还是给我驯得服服贴贴的,我随阿爹在军营,平时消遣玩乐便是训马,这点小玩意在我手上,不过走个过场。
围观的人拍手称快,有男子感叹,“竟然是个女子。”
我摸着发髻,才惊觉,发簪脱落,长发披落,我作男装入城算是白费了。
我牵着马走到梅先生跟前,与梅先生并排而站着一个男子,他英姿飒爽,不知怎的,我想起阿娘称赞过阿爹时说过的一句话,“踏马横扫军,醉卧沙场笑。”
梅先生走过来,“姑娘,这便是北远王,还不上前行礼。”
我愣了一下才回过神,福身施礼,“谢安见过王爷。”
这是我第二次见宋归远,我自称谢安,感谢安然。
宋归远拿着我那支簪子戏笑,“姑娘家用这个,未免简陋了一些。”
我苦笑,“本想从简,男装入府见王爷的,白折腾了。”
“我阅人无数,区区女装男扮,岂能骗得过我,相信先生让你女扮男装,只是方便出行,绝无矇我之意。”宋归远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拿捏着那簪子,却也不还给我,“不过我倒是头一回看到梅先生带着女子出门的。”
梅先生走到宋归远身侧,带着一丝嘻笑的语调说,“这姑娘,我带出来,就没打算带回去了。”
宋归远扣着簪子的手,惊搁,他瞟了我一眼,凝视着梅先生,“先生的意思是,要把谢姑娘留在北远王府?”
“王爷可愿意?”
宋归远盯着我打量一番,我本想说句,请王爷收留,这句话却卡在了咽喉,有些怯意的往后躲了下。
我堂堂大齐皇后,成亲半月,却叫一个王爷长留我在王府,听着像荒谬的笑话,但做那事的人,可是欺君的死罪。
宋归远敛眉,“当然愿意,先生送来的人,就是贵客,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酒肉过后,梅先生再三叮咛宋归远,“谢安姑娘只身来到北湮,人生地不熟的,还望王爷多操些心,不图事事顺心,但是,确保安全是必须的。”
酒食过后,宋归远有些放荡不羁,他眯起眼缝盯着我看,有些玩味,“梅先生交托的人,怎么来的,我肯定是怎么还给你的,断然不会对她有别的念想。”
我别开眼,敬梅先生一杯,“先生,此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薄酒厚恩,我在这里深谢了。”
梅先生连忙推谢,恭敬的说,“姑娘别这么说,能帮到姑娘,也是我的福气,只是家里还有事,我明天就得赶回去了,若有机会,再来见姑娘。”
我知道梅先生的意思,从清河县到这里,再从北湮回清河,一个月的时间,洛家皇后失踪,生死未卜,他放心不下洛家,如同我心里牵挂洛家一样。
“梅先生,你回去的时候,能不能帮我捎句话回去?”
“当然,姑娘有何话想说的?”
“落叶归安。”我一字一句的说,以前每每出征,母亲就等着我们传回这四个字,落叶归安,归安。
宋归远与梅先生聊天聊得起劲,我便借了酒意先退下,却是丝毫没有睡意,倚栏望月,心中悲凉。
作为洛家嫡女,我自小便赐婚于宋君书,洛家出贵女,母仪天下,这是宋君书对洛家许下的承诺。
然,阿爹从来不希望我入宫,便把我带在身边,陪着男人堆长大,我虽从了母亲,学了些诗书,但我喜箭术,好赛马,这是整个大齐都知道的事。
八岁那年,宋君书初登皇位,京城千金无一不献媚献艺,我那百步穿杨的箭术,把统军大人都比了下去。
在她们歌舞唱乐中,我踏马穿场,在众男子中夺了彩球。
于是乎,京城人人笑说,洛家嫡女,凶蛮彪悍,不识诗书,粗鄙至极。
然而,宋君书诏书一下,虎父焉有犬女,洛家贵女洛安,承其父之威,实大齐之福。
阿爹想圣上主动退亲的算盘,像一场闹剧,悄无声息的退场。
“想什么呢,还不休息?”
我转身,只见宋归远徐徐走了过来,他背靠在倚栏上,有些醉意,也有些慵懒,“我王府并无女眷,既然你打算长住下来,明日我让人给你挑两个细心的丫头进来,省得梅先生说我亏待你了。”
我微微福身,在入宫前三个月,宫里就来了麽麽,该教的礼数,都教了。
“王爷不必麻烦了,我喜欢清静。”
“随你心意吧。”宋归远突兀的盯着我,“梅先生不肯告诉我你的身份,不过我有些好奇,我认识梅先生多年,从没见过他像今天这样谨慎的。”
我轻笑,“既然先生不愿意告知,定然有先生的道理。”
宋归远深谙的笑着,我不敢,也不想猜测他的笑意是什么意思,只是顺口提了一嘴,“王爷为何这般信任先生?”
“梅先生随着我在军中做了几年大夫,他像大夫,也像军师,他还跟我提了许多洛将军的事迹,我从心底敬佩他。”
宋归远说到阿爹时,不知是酒意后劲大,还是凉风瑟瑟,我连打了几个颤抖,“王爷可知,洛将军已役?”
宋归远遗憾的说,“当然,洛将军军功无数,可惜落了残病,暴病而亡。”
我凄怆的笑着,向宋归远躬身,“我不胜酒力,先行告退了。”
又过了半月,宋归远忽然来到我跟前,我拖着倦意,看到到院子里伫立的宋归远,他的背影挺立修长,像说书先生里面走出来的英雄。
我端正身姿走上前,对着那个背影施礼,“王爷怎么来了?”
宋归远缓缓回过头来,我想,一定是我看错了,我竟在宋归远的眸子里看到一丝丝疼惜。
我轻笑,怎么可能,皇家男子,最擅长挑弄怜色,比如宋君书,他明明可以拥着我说着绵绵不绝的情话,大婚当天,我责问他为何要下旨逼死阿爹,他暴跳如雷,弃我于不顾。
整个后宫都知道,洛家贵女,承贵入住东宫,大婚之夜,圣上却独宿书房,后来,圣上再也没有去过皇后的宫里。
我再见到宋君书时,是收到阿爹的死讯,我成亲第十天,阿爹的死讯如期而来,意料之内,却也是意料之外。
宋君书为了表明他深感洛家军功,张扬的带着我出宫,回清河县奔丧,明明是他逼死阿爹的,他却当着清河县百姓的面,痛哭流涕,相比宋君书,我这个亲生女儿却显得凉薄了,硬是一滴泪也没流。
痛在心上,哪里是这般悲天抢地的哭泣的。
宋归远伸手抚下我的额头,“怎么总是一脸的悲色,莫不是我北远王府住得不开心了?”
我恍惚的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王爷误会了,我天性寡淡,本就如此。”
宋归远意味深长的挪着嘴角,深重的看着我,我总觉他与几天前有点不同,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同。
半晌,宋归远背过手,温笑,“听闻这几日你总在房里呆着,不爱外出,今日得空,我陪你出去走走。”
我张口刚想拒绝,宋归远已然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我,“还不跟上来,这是军命,你不得不从。”
我被他这句话逗乐了,噗嗤的笑了下,疾步追了上去。
北湮城民风醇朴,与京城那虚伪的人心相比,我的确更喜欢这里。
我随宋归远进了一茶楼,刚坐下不久,小二便端了热腾腾的菜上来,宋归远才想起我的存在,他讪笑,“他们习惯我的吃食了,你想吃什么,再点些。”
我淡然的笑着,“够了,王爷别把我当成嘴挑难服侍的大小姐,我可不是那种闺阁小姑娘。”
“你当然不是那种闺阁小姑娘。”宋归远喃喃。
我愣色,抬眸时,撞上宋归远诚挚的目光,心生怯意,便假意去听说书先生的侃侃而谈,说书先生说着一个英雄救美,美人入怀的故事,我不经意的鄙笑。
宋归远打趣的问我,“这故事不精彩吗?”
我端着杯酒,摇摇晃晃的看着浊酒,“英雄救美的故事,我从来也不喜欢,女子当自强,以身报恩,何其浅薄。”
宋归远端起酒杯,与我碰杯,“敬我们当自强的女子。”
我隐笑,却的确有些开怀,宋归远双手托着下巴,认真的说,“那日你驯下的烈马,我府上并没有人能驯服它,不如就送给你吧,你平日里想出来走走也可以。”
“那可是匹好马,王爷舍得?”
“当然,好马也要有伯乐,我看你那身手灵巧,配得上这匹好马。”宋归远诚然的点头,“它还没有名字呢,你就给它许个名吧。”
我看着清河县的方向,脱口而出,“南风,就叫它南风吧。”
“南风?”
“南风知我意!”我端着酒杯,对着清河县的方向,呓呓自语。
宋归远几乎每日都会来我院陪我,偶尔我们也会出去转转,我慢慢已经习惯他在身边转了。
但他再也没有过问我的身世,我的去留。
时隔一年,我收到梅先生的来信,信上只有三句话:洛后已薨,新皇后是太后侄女,洛家安然。
捏着这封信,我前所未有的高兴,宋君书已经承认我死了,不管他认或不认,至少我死的诏书,已经诏告天下,等再缓几年,再没人提及洛家,我便可以偷偷的接阿娘出来,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起重新生活。
宋归远探头作势要看看信上的内容,我调皮的把信折好,揣入怀里,“梅先生的信,来来去去就问候几句,王爷何必好奇这个。”
“什么样的问候信,竟能让你笑逐颜开?”
“就不告诉王爷。”我得意的说着,看什么都是明朗的,只是有些心疼阿爹,倾付毕生精力换来的荣华,竟要我用半生铅华去等待它消磨殆尽。
阿爹的生辰,听闻宋归远出了北湮城,我让人给我备了酒菜,对着清河县的方向跪拜。“阿爹,你看,你用生命守着的大齐,越来越昌盛了,你的安儿也没有困死宫中,你安歇吧。”
酣酒入肠,我喝得有些迷糊,诺大的院子,本就我一人居住,我可以无所顾忌,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走出院子里,依稀看到宋归远,像做梦一样,我倦倦的钻进他怀里,“宋归远,别对我这么好,我会舍不得离开你的。”
宋归远扶着我席地而坐,挪了个位置,让我躺在他怀里更舒适一些,他喃喃着,“洛安,我从来就没打算让你离开我,从来就没有。”
我迷糊的看一眼宋归远,伸手摸着他的脸庞,借着醉意嘻笑,“你怎么知道我是洛安,果然是做梦,我究意是多想你了,才会让你入我梦。”
宋归远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我的手在他脸上摩挲,忽地,我眼眶红灼,重重的跌入他的怀里,“南有洛将军,北有北远王,宋归远,你可知道,我从小就仰慕你,相思入骨不能言,我是宋君书的皇后,我是大齐的皇后,我怎能如此不知羞耻的倾心于你,阿爹说了,就算没有宋君书,我也不可能与你有交集,洛家贵女,岂能与北远王结亲,强强联手,皇上的大忌,皇上的大忌。”
我凄绝的笑着,摸着酒壶子,迷迷糊糊的往嘴里送,继续喃呓着,“宋君书,你这个混蛋,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我阿爹一生清流,为国流血,你凭什么要赐死他,你凭什么一边要娶我,一边赐死我阿爹,我阿爹做错了什么,到底为什么,为什么……”
我迷迷糊糊,悲悲戚戚,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
第二天醒来时,我只觉头吃痛,睡眼惺忪的看到宋归远趴在我床边睡着时,我本能的惊叫了一声,宋归远被我惊醒,他清醒的看着我,很快就缓过神来,“我昨晚回来,听说你要了酒菜,担心你,就在这里守了一夜,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回去了。”
“王,王爷。”我叫住宋归远,对昨晚的事,我有些浅淡的印象,“王爷,昨晚,我没有失态吧?”
宋归远深意的笑着,“怎么样才算失态呢?”
我窘迫的搓着被子,宋归远爽朗的笑了笑,“我进来时,你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如果真要说失态,就是我把你抱回床上了,夜里寒露重,我总不能让你在地上躺上一宿吧?”
我讪笑,“那就好,不,我意思是,没失态失言,那就好,那就好。”
不知为何,宋归远寻了两名丫环进府里侍候我,他时常过来陪我吃饭,又时常送些好玩的,或者女子用的胭脂,饰品过来,我一有拒绝之意,他便搬出梅先生来搪塞我,说什么梅先生重托,岂有薄待之意。
我时常在他嘻闹的笑意里,看到越渐明朗的宠溺,与宋君书那虚情假意不同,宋归远是肆无忌惮的偏爱。
这是个不好的兆头,我会恋上这种感觉的。
结局点下面:
《贵女•洛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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