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攘》
黄沂海 著
上海书店出版社
文化随笔集《天下熙攘》,系作者从事金融文博研究之余撰写的文饭小品,视角独特,文笔流畅,熔史料性、趣味性、文学性于一炉,字里行间,可以感悟到海派金融文化的丰富内涵与风雅情致。生命在于运动,财富在于流动,情感在于互动。本书分为四辑,围绕一个“情”字:“财缘•触金生情”描摹昔时银行家与文化名人的交往逸事及书缘书风,“扇缘•手夏留情”从私家珍藏里赏读蕴含“金融基因”的扇书扇画,“遇缘•艺见钟情”记述金融与艺术邂逅而产生的奇妙缘分,“随缘•仁之常情”撷取穿越金融人生旅途的朵朵花絮。
黄沂海
上海市银行博物馆馆长,《行家》《银行博物》杂志主编,作家,著有《笑看金融》《笑问财缘》《笑点赢家》等。
文化随笔集《天下熙攘》,系上海市银行博物馆馆长黄沂海从事金融文博研究之余撰写的文饭小品,视角独特,文笔流畅,熔史料性、趣味性、文学性于一炉,字里行间,可以感悟到海派金融文化的丰富内涵与风雅情致。本次推送为马尚龙为《天下熙攘》所写的序言。
行行,重行行
马尚龙
有好几年了,差不多像是周报的频率,黄沂海会在微信朋友圈上发“鸿言无忌”专题式文字,内容是他儿子无忌之童言。记录自己孩子童言者不少,但是常常会遭遇同样的尴尬:童言由孩子说出来很有趣,经由大人文字记录,大多乏味;写着写着自己也觉乏趣,便不再记录。黄沂海一直在写,每篇百来字,还有诸多朋友互动,我看了,常有忍俊不禁。前些日子,黄沂海写了“终结词”,才得知,他写了200篇,历经三年多。终结的原因在于孩子已是8岁。长大了,童言渐渐有忌。黄沂海做了一个断崖式的终结,其心中,当有依依不舍之意的。
作者儿子绘制的封面插图
黄沂海——我想,我还是用几十年来对他的称呼更好——阿海,写得有趣有意思。他是在用他的幽默对接了他孩子的童言。童言和幽默是有殊途同归之妙的。童言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大人是会笑的,幽默则知道对方是会笑的。阿海写文章,幽默细胞说来就来的。
如果要对阿海的幽默稍作一些梳理,我以为,他是轻幽默。轻幽默犹如桌几上的小摆设,让桌几生出了雅致和灵气。大约他儿子名字中有“鸿”字,改一字“鸿言无忌”而成自家的专属——于阿海,这是信手拈来,如同这一本《天下熙攘》和以前的《扇有善报》一样。几十年在数字符号的金融界工作,阿海却是对文字有更多的解析;他对字与字词与词,有本能般的重组乐趣,并且总是让人会心一笑。因为我也有此同好,可以这么说,不是每个人想要灵机一改,就改得出来的,先要有灵机的。
我对幽默有些偏执的定义。幽默让人笑,滑稽也让人笑,都带喜感,无贵贱之分,但是,两者且不说作用和内容不一样,甚至一个幽默感的人和一个会说“喜话”的人,相貌上都是差别不小的。幽默的人,大多是谦恭的,最好还戴一副显示自己职业身份的眼镜,指甲修葺平整;说话中速低声,不会有脏话粗话,更不会拍案而起;有礼有节有修养之中,时不时冒出了一个幽默的“暗坏”泡泡……阿海不就是这样一个人?幽默的标配他都齐了。当然,绝非谦恭者都有幽默细胞,刻板乏味的多了。
左:黄沂海 右:马尚龙
阿海的幽默,是轻幽默,是他遣词造句的习惯——我就不用“文化底蕴”这类词语了。他的幽默之轻,在于他并不以嬉笑怒骂的杂文见长,阿海文章的主题和类型,几乎都是不幽默的,但是他善于用轻幽默的笔调写不幽默的话题。
比如阿海写得最多也应是他最得意的文章,是金融和收藏。金融是他的职业,收藏则是他个人的雅玩。通常,金融文章往往精深而枯燥,收藏文章难免有显摆之流俗,而且,阿海写金融和收藏,写的都是人的故事,一旦写人,必定关乎历史、社会、金融、美术、民俗,那就是问学问史问人。问学问史问人是沉重的,阿海有什么轻幽默的招数?
《天下熙攘》目录页
某年3月5日,阿海晒了一张张乐平的“三毛学雷锋”的藏品,这是他在拍卖会上和另一买家竞拍中抢得的先机——实际上竞拍的赢家都是后手。阿海给自己的评语不无自嘲:这叫做花钱学雷锋。其实,我知道阿海喜欢三毛自有他的道理。他从小就着迷张乐平和连环画的。
阿海的收藏文章,以扇面收藏为多。我有这么一个读后印象,阿海或者是以人阅扇,或者是以扇追人。
对有交往的当代大家,阿海是以人阅扇。阿海认识贺友直还是在20世纪90年代末,他邀请贺老为工商银行宣传按揭买房画一本《小浦东购房记》连环画。由此阿海和贺老成为了忘年之交,到了可以去贺老著名的“一室四厅”咪咪小老酒的份上,阿海对贺老的为人为画都崇敬之至。阿海的第一把扇面收藏,便是贺友直的《小二黑结婚》。不过,阿海的这一把扇面,是他在2008年第四届上海扇文化博览会上,花了两万多元买下的。这就是阿海的以人阅扇了。
贺友直《小浦东购房记》
对吴昌硕、程十发这样的大家,阿海是以扇追人。固然,阿海早就知晓他们,但是当收藏了他们的扇面后,阿海总是再去深究他们的风范,既有历史之微,美学之深,亦有阿海之慨。历史当谨严,鉴赏须恭敬,感慨却灵动;灵动中有对大家追人式的神交,也有阅扇阅出来的美学和人文,还兼有买下藏品时银子与藏品间舍与得的纠结。问学多多而成就了学问。
我想说的是,阿海的轻幽默里有学问,倒过来说,阿海的学问带了轻幽默的节奏,于是文章就好读。
阿海的职务是银行博物馆馆长、《行家》杂志总编。作为参观者,我曾经有幸小范围听黄馆长亲自讲解,他从钱庄讲起,博物馆每一个展台展品,黄馆长一一娓娓道来,偶然还夹杂一两句俏皮话,绝对的如数家珍。作为作者,我在《行家》有专栏,不少话题,便是黄总编的策划。本书中《繁花似“金”,摘几朵静赏》,是黄总编亲自“挖坑”,逼我就范跳下去的,当然,我跳下去后很惬意。对我是如此,对其他作家艺术家,他也每每怀柔恭迎。黄总编的组稿约稿嗅觉之灵敏,立意之新,手脚之快,效果之好,我这个做了几十年杂志、而且也算是有过“想当年”的老编辑,只好拱手作揖了。顺便一说,作为媒体人,黄总编入行二十余年,写文章三十多年,足够资深了。
上海市银行博物馆
一一数来阿海的“来赛”。鉴赏,收藏,金融,馆长,总编,写文章,阿海的每一个“来赛”,都是一个社会行当。他的行当很多。倏尔想到了汉代五言名句“行行重行行”,我想效法阿海作一个文字游戏。诗中的“行”,原意是行走的行,我把它曲解为行业的行,银行的行。阿海是吃银行饭的,办的杂志是《行家》,他又是懂画懂收藏,善幽默会写文章,书一本又一本地出版;对了,还可以偶尔客串银行博物馆特殊“讲解员”……都在行,都高手。此所谓:行行,重行行。
资料:上海书店出版社
编辑:沈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