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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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每逢除夕，妈妈总是在黎明前天亮不早起床，为我们精心烹制除夕饭。

我们还在睡梦中，一股浓浓的，葱花炝锅的香味，突兀的侵入鼻孔，于是，我们兄弟四人和姐姐就在这香气四溢中，匆匆忙忙的起床，唯恐动作慢了，就会错过那一碗色香味俱全的腊八饭。其实，每一年妈妈做的腊八饭，全家七口人放开胃口敞开了吃，一顿饭都是很难吃完，往往会有盈余，等到中午，我们都抢着吃那剩饭。俗话说，“剩饭姓张，越热越香，”更何况是妈妈做的美味的腊八饭呢！

根据传统，农历12月就进入了腊月，腊月初八则称之为腊八节。相传，腊月初八是佛祖释迦牟尼成道之日，所以腊八节又称“法宝节”、“佛成道节”、“成道会”等。自从佛教传入中国，腊八节也随着时代的演变，逐渐定格为家喻户晓的传统节日，是进入腊月门，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主要流行于我国北方。腊八节有吃腊八饭的习惯，随着地域的不同，腊八饭的食材也所取不同。有的地方吃腊八粥，在我的家乡——武威，做腊八饭则是在粥的基础上，加入面材，是五谷杂粮与面条烧制成的混合饭，我们称之为“红豆豆饭”。我妈妈做的“红豆豆饭”，是我记忆当中，不可磨灭的印记，那是妈妈的味道，是童年的佳肴！

妈妈做“腊八饭”很用心。腊月初七，就开始了做腊八饭的准备工作，先是筛选颗粒饱满的五谷杂粮，主要有大豆、黄豆、扁豆等。选好后，放进盆子里，然后舀水泡豆。腊月初八，妈妈听到鸡叫头遍就会准时起床，将泡制好的豆子倒进那口蒸煮专用的大铁锅，按比例加入适宜的水量，盖上锅盖，开始烧灶火。在灶洞中放进干柴火，小心的用火柴点燃，慢慢的，一下一下拉风箱，等火势旺盛起来，再快节奏的拉风箱，加大火力。在风箱拉动的过程中，一来一回，就会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好似妈妈奏出的音乐旋律，悠扬悦耳，响彻我的整个童年。

锅里的水沸腾之后，妈妈停下拉风箱的动作，往灶洞中添加几根耐实的柴火，洗干净手，开始和面。和面、擀面都是很有技巧的火儿，和得软了，面不劲道；和得硬了，揉不成一团，擀不开。所以和面一定要软硬适中，方为最好。在我们村子里，妈妈的茶饭是无可挑剔的，以至于上面有领导来生产队，队长往往会安排我妈妈去做饭，让来客边吃边赞不绝口，所以说我妈妈和面的水平也是很出色的。

和好面，扣在盆子下面捂一会，开始揉面，揉一会，再捂一会，如此反复数次，等面揉均匀且富有弹性了，就可以拿擀面杖擀面了。先用擀面杖将面团转动着擀，等将面团擀成面张子，再在上面洒上干面粉，将面张子从边子里开始，边擀边缠，全部缠到擀面杖上后，在案板上前后滚搓。数妙钟后，缠开面张子，按顺序换个边，再缠再擀，反复如此，直到面张子薄厚如一为至。长久以来，耳濡目染中，我也能和一团好面，能擀出一张不错的面张子。现在每次回老家，时不时还会在妈妈面前表演一番，博得妈妈的几声赞叹，心中比吃了蜜还甜。

根据面张子的薄厚，你可以确定要将面切成啥形状。你可以切成“转百刀”，可以切成“斜花子”，也可以切成“韭叶子”，还可以切成“香头子”。在记忆当中，妈妈的腊八饭，总是先将面切成“斜花子”，然后下进沸腾的水中，等面在水中上下翻滚，再将事先煮好的豆类及红色的豆汤取适量多，加入锅里煮。此时的饭锅里内容相当丰富，大的豆、小的豆、连同面条都在沸腾的锅里跳着舞蹈，让你看上一眼，就会有口水断线的感觉。腊八饭煮熟，端下沸腾已久的锅，根据经验，妈妈往锅里加适量盐，滴数滴醋，再切点葱花，堆放在锅里，加少许花椒，在铁勺内加入足量清油，在小火上烧沸，浇在葱花上，称之为炝锅。此时香气弥漫在曾经的农家小院，妈妈的味道就这样充满我的整个童年，深深地装进了我的记忆。

按照惯例，第一碗“红豆豆饭”是要敬献给先祖列宗的，以表达腊八节，后辈对他们的怀念之情。点三柱清香，高举头顶，祝愿先祖列宗在天堂安康，敬三杯美酒，祈愿先祖列宗护佑后世子孙平安吉祥！敬罢神位，就可以享用美味的“红豆豆饭”了。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不错的，记忆中，腊月初七八，已是数九寒天，有民颜：“一九二九，关门闭手，三九四九冰上行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柳，七九八九精屁溜娃娃拍手，九九加一九，犁铧遍地走”。而腊月初七八正是三九与四九交替时节，最冷的天气。记得小时候，腊八头一天，我们小伙伴都会到家乡美丽的白塔河上，此时河面已是冰冻三尺。我们拿出斧头，找到一块又一块略显黄橙色的坚冰，一斧又一斧凿，将凿下的冰块装进篮子里，带回家，冻在窗台上，腊八那一天，家人们敲下小冰块含进嘴里，据说，吃了腊八冰，肚子一年四季都不疼。

传统中，腊八节晚上，还会放上一堆篝火，称之为腊八火。全家人围着火堆转圈，左三圈转走去年的毛病，右三圈转出来年的好运。围着腊八火，谈天说地，说不尽的开心，道不完的憧憬！

过了腊八，过年的序幕就缓缓拉开了，村子里一天比一天热闹，大街上一天比一天喧闹，年味愈来愈浓，年来了......

这就是我记忆深处的腊八节，这就是我永远也抹不淡的乡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