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 念 三 哥
乌啼鹊嗓昏乔木,清明寒食谁家哭。有种很奇特的经历,每到清明时节,总会在梦里看到故去的亲人,我不迷信,明白这是受传统习俗潜移默化使然,和老人们言及,他们会絮叼“那是亲人在托梦,提醒你去看他们哩!别忘多给他们纸些钱……”
十年前的这个季节,三哥脱离了自已的生活轨迹,无奈的与他爱的和爱他的亲人撒手人寰,从此属于他的那束阳光,再也无法绽放它的灿烂,永远躲进了光明的背后。
少年时的三哥聪明活泼,动手能力极强,在村里同龄小伙伴中一直是“娃娃头儿”。当时穷困是普遍现象,而偏远山村更甚。父亲在县城工作,家境相对于其他家庭略有宽绰。那年暑假三哥去县城玩时,也不知从哪里淘换回几只轴承。放学后一个人在院子里“叮叮当当”敲打。不经意间一个由几块木板拼凑的“滑轮车”就展现在眼前。打那后,落日下晚霞中村里土路上、埸院间,总会有一群孩子推着“车”上人后背,吱吱咛咛地疯跑,叽叽喳喳地欢笑声惊飞了竹林间的画眉鸟,惊散了蓝天上那一坨坨如棉絮般的云朵,山涧里的清风吹着童年的欢笑飘得很远很远……
俄而几声杜鹃悲啼,几挂祭祀炮仗炸响,环顾陵园,一缕缕寄托哀思的清烟如帛似雾般漫罩在陵园上空,一付付凝重的面容,诉说着无处话凄凉的悲切。
三哥是接父亲的班“顶职”进县城上班的。企业改制后,三哥凭着过硬的机械维修技术,在县供电公司谋得一份临时性工作,一家三口蜗居在不足八平米的库房里。那年我东拼西凑买得一套不足八十平米的住房时,三哥欣喜之余又不无忧虑地对我说“咱们都是乡里娃进城,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仅看着房子用啥子糊口呀……”细想来,浓浓的忧患意识己深深融入60、70后这代人的血液中,刻在骨子里。
买房那年,三哥体会到同样失业中我的不易,新房水、电都是他下班后,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抽空给安装的。屋顶排线时梯子滑倒,三哥从两米多高的墙头重重地跌落在地,我急着呼叫“12O”时,三哥强忍着痛疼疲惫地制止我“哪有那么金贵哟,医院咱进不起扶我躺会就好了……”。同年九月,勤劳善良为抚养六个子女操劳一生的母亲病故。兄弟间在商量母亲的丧事费用时,三哥知道我的窘困,主动用自己积蓄,为我填上作为人子应尽的那份孝心。
在供电公司苦熬了几年,见工作调动无望,三哥谢绝了外线施工队一再挽留,为了给家人和自已创建一块属于自已的港湾,三哥肩扛着一个男人应负的责任,义无反故地加入到“农民工”浪潮,成了万千外出务群体中的一员。
凭着在工厂练就的过硬技术,和吃苦奈劳精神。几经打拼三哥已成为某大型工程队技术中坚。那几年三哥抛家离土随着工程队转战南北,个中艰辛自不待言,每年回老家陪大哥过年完临走时,三哥都会和我商量“六娃,再玩一天吧!在外面做梦都还在老家呐……!”
经过努力,三哥在房价上涨势头正劲前夕买房,安下了属于自己的“避风港”。2007年四月饱尝岁月艰辛,时年42岁正值年富力强的三哥,因突发疾病在遥远的异地他乡怀着对家乡的无限眷恋,含泪离开了家中亲人。
收拾遗物时,翻看他生前日记才得知,三哥在外出务工前就知道自己患了“肝硬化”,为了不给妻儿留下过重负担,他满着嫂子和亲人,忍着病痛默默地扛着丈夫、父亲责任孑孓地 奔波在“打工、养家”的路途上孤独前行。
我时常叹息生活对三哥不公,他少言寡语不善伪装,善良得近乎懦弱,但从不报怨恨,始终履行着自已的做人之道,把自己的爱无微不至地传递给所有亲人、朋友,以至于撒手亲人十余年,那些沐浴过他爱
心的人们,每想起他仍会泪眼婆娑,这也许就是卑微草根所散发的伟大之处吧!!
风吹旷野纸钱飞,古墓垒垒春草绿。独坐在三哥坟前点一支劣质香烟,望着焚烧冥纸升起的那缕清烟,不尽哀思难以自抑“三哥,你在天国可好?尽管我不知道天国在哪里,也不知道你是否能感受到亲人对你的怀念,可是我们仍然思念着你,那种无法遏制的思念总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
柳色梨花仍依旧,阴阳相隔梦晨昏。岁岁清明节绵绵思亲时,在这个承载哀思与追忆的特殊节日里,愿这寄托着哀思地缕缕清烟,能捎去对天国故去亲人无尽的怀念和问侯。
王发祥,1970年出生,湖北省郧西县人,郧西县作协成员,喜爱文学,曾有多篇文章散见于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