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两个。这个;这个。2

1993年入洞后的一天凌晨3点左右,班长工作台内线突然响起。

接起来,是一个女孩焦急的声音:“孙台长吗?”

“我是,怎么了?”我以为手下人闯祸了。话务员吃了报务员委屈,一般先让领班处理,领班无所作为她们才告到通信处或连队。

“我们班长突然肚子疼,疼得厉害,连队电话打不通,她让我打给你……”

我连蹿带蹦半分钟不到就进了二楼总机室。只见刘浩然捂着肚子蹲在地板上,脸色惨白,满头是汗,见我进来,眼泪下来了。

我蹲下身,让刘浩然趴到我背上,背起来就下了楼。通信大楼在东营区,卫生队在中营区,相隔近千米,我一路小跑。她趴在我背上,用虚弱的声音对着我耳朵说了一句话:“找你找对了,这感觉挺好的。”

“你说啥?”我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我听到的意思。

“我说你跑慢点,颠得我难受!”

话说得平静,我的心却莫名其妙狂跳起来。

刘浩然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卫生队无法手术,连夜把她送到本市一所空军医院去了。

刘浩然住院期间,我生平第一次对某个女孩有了牵挂。那种牵挂超出了对普通战友的担心,总是伴随着让人窒息的心跳。“找你找对了,这感觉挺好的”,一周时间里,我满脑子都是这句话,有点走火入魔。那种让人悸动的感觉对我来说是新奇的。

后来的事情有点让我措手不及。

刘浩然出院当天就大摇大摆来了我们连队。几乎全连人都听见她大声问连值班员:“哎,孙台长在哪个宿舍?”连值班员一本正经地回答:“啊,我就是,你看你,来就来呗,还带啥东西呀!”“滚!”她对值班员说。

进到我宿舍,她把一大袋水果往桌上一放,直接坐到了我床上。女兵极少来男兵宿舍做客,我有些窘迫,没话找话说:“你坐坏我内务了!”她拍拍我被子:“叠成这样也叫内务呢!”然后反客为主对几位磨磨蹭蹭不想出去的战友说:“你们不自觉哎,不知道回避一下?”

我宿舍部分战友(图文无关)

战友们坏笑着出去了。我越发尴尬,不停地挠头皮,拿不出得体的姿态。而她的直率着实吓我一跳,她说:“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想和你谈恋爱!”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嗫嚅半天憋出一句话:“玩笑可不能瞎开,传出去影响不好。”

刘浩然站起来凑近我的脸研究了一下,撇撇嘴:“哟,脸红了呢,胆小鬼!”说完径直走了。从进来到离开,她在我宿舍不超过5分钟,就把一切都表达清楚了。

刘浩然前脚走,连长后脚进来。他解开那个袋子,掰一根香蕉三五口吞下去,嘴巴一擦,言归正传:“你小子行啊,电话吹牛吹出成果了!”

“那不是前段时间她在机房病了,我把她背到卫生队的吗?这是来感谢我呢。”

“你少跟我愣里格愣!她能背熟所有部门的座机号码,唯独不知道卫生队电话?就算打不通她们连队值班室电话,她连长、指导员房间座机也打不通?”

对呀,她怎么就在危急时刻先想到我了呢?我望着连长,脸上竟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连长对我的笑容很不满意,瞪着我说:“我告诉你,你到悬崖边上了,你是老兵,应该知道义务兵在部队内部找对象的后果!”

“连长,我没有……”

“没有最好!义务兵代理台长在我连历

史上你是第一个,想转士官的话就好好趁惜机会,你要看清形势!”

“我知道连长。”

其实我啥都不知道了。我的大脑一片浑沌。

刘浩然来真的了,她自信、坦然又霸道地揭开了我和她关系的新篇章。在连长“严正警告”我之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她在军人服务社公话超市给我打来电话,说有急事请我帮忙,让我马上赶到卫生队侧门。

当时熄灯号吹过不到半小时,查铺查哨还没开始,这个时间擅自离开连队是危险的。但我没考虑那么多,我只知道刘浩然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后果比连队干部查铺时发现我的床空着更严重!

然而,刘浩然请我帮忙的并不是非我不可的事情——话务连炊事班设在连队院子之外。当天晚餐后,刘浩然和炊事班一个老乡聊忘了时间,回连队时快22点了。话务连和其他连队有一个不同之处:20点锁大门,有正当理由没能在锁门前回连队的可以喊值班员开门。

刘浩然迟归的理由属于“正当”,可她不打算正大光明地进门,因为她发现一个潜回连队的秘密通道:与话务连一墙之隔的卫生队正在装修,从卫生队侧门进去,第一个房间的后墙被施工队误打出一个直径约半米的洞,这个洞离地面一米高,跨过去就是话务连一楼走廊。透过那个破洞,能看见话务连一尘不染的走廊反射出的柔光。

我说:“刘浩然你过分,这点儿事也让我冒夜不归宿的风险,五岁孩子都能爬过去!”

“你找个五岁孩子来试试?我刚才爬了的,爬不过去!”

“那我怎么帮你?”

“把我抱过去!”

“这合适吗……我还从来没抱过女孩子……”

“说的就跟我抱过男孩子一样,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没别的办法了吗?”我心跳得厉害,感觉既期待又缺少勇气。

她有些不耐烦:“别黏黏糊糊行不?我一个女孩都不怕,你怕什么?”

“行!”

我深吸一口气,右手搭上她肩膀,左手放到她膝盖后侧,一用力把她抱了起来。准备往那个破墙洞里递时,她却突然用双手环住我的脖子,同时,嘴唇贴到了我的嘴唇上……

我跑步回连队。刚到门口,一束手电强光就照到了我脸上——连长恭候多时了。

“说,干什么去了!”

“我……心情不太好,到操场上跑了两圈。”这个谎撒得圆满,我确实正气喘吁吁。

“以后注意,跑步要在熄灯之前!”

躺在床上,我一度怀疑刚刚发生的只是一个梦。可我鼻子周围萦绕着的真实的幽香,以及还保留在嘴唇上的湿热的吻都明白地告诉我,事情确凿无疑地发生了。半个晚上的时间里,我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激荡着,让我像刚下锅的活鱼一样在僵硬的床板上翻来覆去。

从此,我和刘浩然都不再是优秀士兵,按照条令条例规定,从我们互为“对象”那一刻起便失去了“优秀”的资格。

刘浩然看我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柔情。这个女孩不在乎被人窥破,她敢当着手下人的面把手套、围巾、卡片之类的东西塞给我,很高调。工作清闲时,她可以抱着电话和我聊整个夜班。我没她那么大胆子,我总是躲躲闪闪,跟做贼似的。

我和战友与我担任校外辅导员的小学校长(图文无关)

话务连交接班比我们早一两分钟,往常,我们还没下楼刘浩然的队伍就喊着“一二一”离开了。现在她变得很磨蹭,我们走出机房时她分明已经在楼下整队,到我们都开始整队了,她还在那里喊“向右看齐”呢。久了,我手下人便看出了端倪,下班后,他们一边“噔噔噔”往楼下蹿,一边叫着:“抓紧呀,让刘班长等太久就不好了!”于是我很惶恐。一方面我沉迷于幸福不能自拔,频频和刘浩然约会,另一方面却分明觉得头顶的达摩利斯之剑离我的头皮越来越近了。

刘浩然每天必须见我一面,交接班时碰到的那次不算。

我说:“咱们交接班时见了不就行了吗?”

她不同意:“交接班时碰到那叫见面吗?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恋爱得有恋爱的样子。”

在这个义务兵严禁“谈对象”的地方,她居然要求恋爱要达到形式上的标准。

于是,我差劲的自制力,加上刘浩然不合适的高调,我们终于出事了。

(文中人名均为化名,除本人之外。文章没有全部发完,决不是为了吊人胃口或吸引关注,确实因本人患重感冒,体力不支,无法一次性修改完成,敬请谅解,后续部分会很快上传,感谢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