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代邀明月寄相思

文:杨晓光

对于我们六零后,乃至于七零后而言,中秋节的概念是圆的。这个圆的概念,并非举头望见的明月,而仅仅是低头看到的月饼。我们从小培养起来的现实感异乎寻常。从年龄上,如今我们早就过了诗意的年龄。回首我们的童年时代,那是一个不仅缺少诗意,而且缺衣少食、生活窘迫的年代。小时候我们每年向往着中秋节,满腹心事都在于能够吃到香甜可口的月饼。

对于农民来说,中秋节就像家里那口子一不小心怀上了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距离丰收年景的颗粒归仓,还差最后的一公里。月有阴晴圆缺,天气风云变幻,谁做得了老天爷的主。干活、下地,一刻也拖延不得,时间耗费不起。农民命系农桑,农活大于天,地里庄稼的收成,等于他们命定的一切。而八月十五,只不过是农历八月的平常一天而已。

一望无际的田野上,高粱戳着一杆杆的红缨枪,那可不是虚晃的镴枪头,而是一穗穗籽实圆润的红高粱。顶着缨须刷啦啦唱歌的玉米,腰间佩挂的玉穗,堪称威武雄壮。压枝的大枣,如颗颗宝石,熟透的水果,似张张笑脸……

散文:代邀明月寄相思

走进农家庭院,那长长的葡萄架,犹如一座凯旋门,紫色的果粒累累,颗颗珠圆玉润,摘一串葡萄吃进口中,汁水润齿、满口溢香。还有紫亮亮的茄子、黄澄澄的南瓜、硕大无朋的倭瓜、爬墙上树的丝瓜……

我年少时居住在乡村,村庄的周围遍布连成片的庄稼地,村庄就像被围困在庄稼地中心的新娘。儿时的中秋节,记忆里的月光,是洒向大地的银白的霜,轻柔地覆盖了大地上的一切。弥漫着月华的院落,猪圈、鸡棚、柴草棚,都像童话里的模样,都如梦一样地安详。

过中秋的月饼,一般从秦皇岛父母那里回老家时提前带来,或由叔叔从昌黎县城买了送来。我不记得奶奶从供销社买过月饼。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我从奶奶给我买饼干的经历,以此类推出买月饼的情景。售货员会用草纸垫上万能的铁秤盘,盛出足金足两的月饼。小心地将月饼摆上一张新草纸,两角搭接对折,另外两角向内反折之后,再搭接对折,一个漂亮的点心包瞬间包装完成。用一张印有月饼图案的红纸盖住点心包。从纸绳架上单头扯下纸绳,十字交叉捆扎,用手指轻轻一捻,熟练地绾结一个用于提拎的绳扣。

月亮是中秋的主角,赏月是过中秋的重头戏。奶奶将饭桌摆在门口,祖孙二人坐在桌旁。奶奶亲热地叫住“刚好路过”的狗哥、芬姐,还有给我们常年挑水的大爹,大家团团围坐,在皎洁的月光下,有滋有味地吃着月饼。

当年阅读《红楼梦》,虽说囫囵吞枣,但是大观园里的赏月活动却过目不忘。《红楼梦》七十五回写道,“凡桌椅形式皆是圆的,特取团圆之意”。在座次上特讲究辈分,“上面居中贾母坐下,左垂首贾赦、贾珍、贾琏、贾蓉,右垂首贾政、宝玉、贾环、贾兰,团团围坐”。待男人们一番游戏欢乐后,“贾母又命将毡铺于阶上,命将月饼西瓜果品等类都叫搬下去,令丫头媳妇们也都团团围坐赏月”。

小时候还对奶奶讲述的吴刚、嫦娥、桂树和玉兔千年不老的故事百听不厌。明知是假,偏也当真。坐在小板凳上,托腮望月,尽力想象着,将月亮上若隐若现的阴影想象成广寒宫阙,嫦娥抱着玉兔,吴刚在徒劳地伐树,而玉兔挣脱了嫦娥的怀抱,在桂树下用玉杵捣药。在柔和的月光下,在奶奶的遐话中,在我小小的心里,编织着童真的遐想。

天上月出月落,人间花谢花开,中秋赏月,年年此时,一轮皓月,辉映千秋。读不尽的当空明月,读不尽的千古遐思,读不尽的阴晴圆缺。小小月饼,包容丰收,寄寓团圆,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地啮咬,再慢慢地咀嚼。在幽幽的月光下,在悠远的时光里,品味着,享受着,憧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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