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玄月等你

文/张玉山

端午节的目光饥饿起来，盼望被压得很低，比端午云还低。越过石桥，三板三孔的石桥，在桥下，与倒影一起荣枯，与如梦一起交替。岸边的叶子摇曳成狗尾巴，你的话语如一束阳光，照进花开，照亮一座城池。回吧，在端午节等你。可是，我在远方，不能如约而至，满天的心事被下弦月叫醒。

下弦月是一艘两头翘的船，船头连着江苏，船尾连着广西。两千公里长度，不及一束菖蒲遮住。你在家乡吃着棕子，我在云雾里咀嚼远方。昨晚的叮嘱开在我的额角，盛开在我的心胸，一个叹息，就是一句题词。下弦月向下划开一条河，我的梦里变成一只云雀，攥在腋下的信念，飞往你风云翻涌的天空。

我在这边想你的天空，水天一色，悲伤在云端不敢触碰，有一种承诺是水做的，苍白被六月的风连根拔起。下弦月荡漾在夜空，在睡梦和想念之间，你是否看见想你的水流在燃烧？是否看见想你的石头在哭泣？下弦月勾住我的衣领，把我提到半空，我的泪水飘落如雨。

轻风十里已是我昨天的许诺，山野满天使我置身其间，春来百花开是我期待兑现的谎言。有一种花儿，以馨给你；有一种清纯，以秀给你。以我所见的：香风一路给你，碧水一湖给你，鸥鹭一群给你，斜阳一抹给你，雨骤一时给你，晚晴一照给你；然后以夏天的花园给你，然后以不蔓不枝给你。你也给我下弦月，用你的丰盈推过来，用你的柔软漫过来，用你的晨开划过来，用你的暮谢飘过来。

荷花做成下弦月，岂止淡泊无尘？紫荆做成下弦月，岂止让人心疼？紫薇做成下弦月，岂止无怨执着？凤仙做成下弦月，岂止四处逃逸？这是你的下弦月吗？下弦月做成忘忧草，绿叶萋萋；下弦月做成栀子花，悄然而至；下弦月做成君子兰，温和谦谦；下玄月做成木槿花，温柔坚持。这是我的下玄月，你的下玄月与我的下玄月之间，隔着一个端午，隔着一个想念。

我把弹剑作歌的李白做成棕子，把独步寻花的杜甫做成棕子，把彩线轻缠的苏轼做成棕子，把巧梳云髻的赵长卿做成棕子。然后在下玄月下等你：一等为飘零，二等为叹欷，三等为心旌，四等为忘情。下玄月被我做成藜杖，泪若雨时归依，涕为倾时归依。

2018.6.17

作者简介：张玉山，江苏宿迁人士。喜欢读书和写作，尤为酷爱中国文化。是一名文学之路上潜心修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