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缝纫机和毛衣针

我妈她们这个年龄段的妇女都是心灵手巧，贤惠持家的。有两样东西那会儿基本上家家都有，一个是缝纫机，另一个是毛衣针。以前经济条件不好，买个缝纫机都要攒一阵子钱。那时候家家都有这么一个大件，说它是大件并不是因为有多贵，主要还是在日常生活中它最常用。缝缝补补，做衣服砸鞋垫都靠它。我妈认为缝纫机是一项伟大的发明，能够节省很多时间，做出来的活儿比手工做出来的平整又漂亮。那个年代基本都是自己做衣服、改衣服，光会踩缝纫机还不行，会裁剪才是真正厉害的。我妈在服装厂就是干裁剪的，她曾很自豪的告诉我，她裁出来的料缝纫车间都抢着要，就是手艺好。因此好多街坊找她帮着裁衣服、裁纸样，我妈也一直因自己有这个手艺而骄傲，就是搬家缝纫机都舍不得扔。前两年家里装修，我把她的缝纫机扔了，我妈好一顿闹，非得让我给她找回来，后来还是被我哥给镇压了，都什么岁数了，给个缝纫机也做不了活儿了，眼睛不行呀。

我婆婆也80多了，缝纫机还留着呢，宝贝着呢，前几天张罗着帮我改件衣服，完全的不服老啊。她一直寻摸着缝纫机传给哪个儿媳妇，可惜我们几个都不会用。我婆婆每次都是摇头叹息，然后贬损我们一顿。踩缝纫机我还真学过，那会儿院里的几个姐姐都是学习家务的年龄，看她们踩缝纫机我也羡慕，于是也拿只鞋垫练习，走的线那是一塌糊涂，线都打成疙瘩了。在我踩断几根针以后，我妈说：“学这个没用，将来都能买到。”虽然她是心疼那几根针，却是一语成谶，果然现在什么都可以买，牵裤边缝扣子全都拿洗衣店去，家里连根针都没有。

我妈还有一个好手艺，就是织毛衣。她有一抽屉各种型号的毛衣针、钩针，还有一抽屉各种颜色大大小小的线团。每次看到有什么新花样，她琢磨琢磨就能织出来。不得不说，我妈在审美上的能力还是可以的，也有变废为宝的技术，我小时候穿的毛衣全是我妈手工织的，还基本都是旧毛线，被我妈拼拼凑凑就是一件漂亮的毛衣。我小时候喜欢帮着我妈拆毛衣，洗毛线，缠线团儿，看着我妈把一根根线搭配着织成毛衣。这个我也学过，只成功了一个尺长的围脖，之后再也没织过了。原因吗，一是确实手笨，二是我妈没那么大的耐心教，于是我又听到那句话：“学这个没用，以后都是买现成的”。果然又让她说中了。

在那个年代，裁衣服，织毛衣不仅是生活技能，也是一种社交手段。几个人凑在一起，一边干活一边互相学习，还能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一番，这也是那个闭塞年代的一种生活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