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的腊月二十八

家家户户都忙着采买年货的时候

但在山东省日照市的上卜落崮村里

却比过年还热闹

露天的坟墓旁

现场吹拉弹唱一应俱全

有人唱歌 还有人跳交谊舞

场面没有一丝伤感

更像是一场狂欢

正当乡亲们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

突然有一名身材矮小的老人

换上一套崭新的寿衣

随后来到圆形的坟墓面前

现实饶有介事的绕着走了3圈

结束之后

猛地一低头 钻了进去

这个老人 并不是别人

正是今天葬礼的主角

66岁的孤寡老人 张德样

张德样 出生于1951年

生活条件困苦 父母早亡

直至7岁 都还不能下地走路

生活上全靠两个哥哥帮忙

但天不假年 正值壮年的大哥意外离世

二哥的妻子在25岁生产时难产 一尸两命

而当年23岁的他

也因为帮邻居盖房子不小心摔倒

一根棍子正好戳中了右眼

就此落下了残疾

当时他正值娶媳妇儿的年纪

也有媒人给他介绍

但女方一看他家的条件

全都被吓跑了

屡次三番这样

张德样索性断了娶媳妇儿的念头

至此 一家人试图开枝散叶到最后

也只剩下了他与二哥相依为命

张德样不愿意成为哥哥的累赘

在生产大队他努力干活

但因为身体原因 他只能挣到别人一半的工分

而后时代发展改革

实行包产到户

身体残疾的张德样和别人的差距更大 了

为了混口饭吃

1986年 35岁的他外出打工

去到了烟台的一家养牛场给人放牛

一个月工资50元

而去的第一个月 差点命丧当场

手上带着水的他触摸了电闸

人瞬间倒地

乡下的农村没有医院

老板只能用人工呼吸

一阵折腾 张德样倒也是活了过来

福大命大的张德样一直在养牛场里待到了1998年

直至年纪越来越大

他的体力远不如年轻人

于是 他辞了职

选择了另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 拾荒

对于住的地方 他没有太大的追求

毕竟人的生命 也就是活一天算一天

如此拾荒10年

直至2008年 带着一瓶一罐

一钉一纸攒下的积蓄

张德样回到了村里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盖起了一间房子

老一辈的人 只有一个执念 落叶归根

刚修好了房子

他想了想 还决定自掏腰包给村里修一条水泥路

现在一下雨就是泥坑 完全无法通行

至少有了这条路

庄稼跟粮食 都可以畅通无阻地运送下去了

修了路 原本是一件大好事

就连当地的媒体也来采访报道

他在村子里也算是有了脸面

但村民们却褒贬不一 更多的是带着谴责

虽然道路确实带来了方便

但这条路更是通向张德样家祖坟的

完全为自己修的

而且只有200米 治标不治本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一致颂扬

张德样有些心灰意冷

索性干脆又花了2000元

立了一块功德碑

希望后来的人能够记住

路虽然短 但是他张德样有出过一份力

短短不到一个月 功德碑立了起来

他并不识字

只能依稀地辨认出

开头的三个字

折腾完一切 张德样已经年满60

无儿无女的他搬进了镇子里的敬老院

敬老院里总共有27名老人

年纪最大的90岁

年纪最小的60岁

在敬老院的高墙之下

他们像是习惯了寂静一样

只有偶尔亲人前来探望

老人们才会重新活跃起来

而更多的时候

他们靠着打牌 看电视来打发时间

张德样作为闲不住的人

他除了在敬老院之外

活动最频繁的地方就是在一公里之外的大王家寨

在这里 有一片低矮的单间小屋 被称之为老年房

老年房就是指儿女出嫁或是结婚以后

农村的老年人单独居住的地方

一般是由村子里出资

在村子里某个角落单独划归出来建造的小房子

人们只要支付很少的一笔钱就可以住进去

而这种房子的好处就是

老人虽然不再跟已婚的子女住在一起

但是彼此也不切断联系 还住在同一个村子里

方便子女对老人的赡养

也保证了老年人自己生活上的独立

张德祥到这里来的原因

也是因为发小的母亲

发小出门在外打工

老母亲染病瘫痪在床

为了帮发小 他每个月都会抽出一周的时间住在这里

洗澡 净身 喂食

看着老人不能自理的模样

他有些动容

因为 这可能就是他十几年后的未来

这一片老年屋总共有10几间房子

前几年 人多的时候都住满了

但现如今 只有几名老人零星地坐在脏乱的门前

5年间往返于敬老院与老年房

张德样看到了不少老人的晚景

也目睹了一幕幕世间百态

苦了一辈子

在他的意识里 死亡早已经不是忌讳

于是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2016年春节的前夕

张德样决定

在自己66岁大寿那天 出活殡

伴随着一声唢呐声的响起

张德样的出殡仪式正式开始

为了彰显气派

他从济南花高价请来了吹鼓手

还特意邀请了农村丧葬乐队

歌舞唱跳表演一应俱全

张德样一辈子无儿无女

为了体验天伦之乐

他请人穿着长衫 扮成晚辈对他行叩拜大礼

唢呐锣鼓阵阵

几个请来的子女眼泪婆娑

朝着摆满贡品的木桌 叩拜了一次又一次

而张德样坐在正中 笑中带泪

这一天 除了办葬礼

张德样还实现了另一个心愿

两个纸扎的 穿着花花绿绿的女人

被他捧在怀里

打了一辈子光棍的张德样 终于娶到了老婆

张德样一一亲吻后

将它们扔进了火中

纸扎的老婆和金山银山

在一片火光中化为灰烬

随后 张德样又换上一套崭新的寿衣

来到早已经搭好坟墓前

饶有介事的绕着走了3圈

仿佛没有留念般 钻了进去

至此 活人出殡仪式结束

紧接着在村口的一家饭店

张德样安排了10桌宴席

以此庆祝自己的66岁大寿

关于这场葬礼

村民们大多秉承着看热闹的心理

但张德祥并不在意

对于他而言 他过了生日 娶了妻子

老老少少聚了一把 全程都很开心

要说唯一略有遗憾的

是他给50多位亲友下了出殡通知

但只有20多位到场

在正常出殡中由孝子贤孙来做的事情

最终只能他自己完成

而且原本预计能收到的8千多礼金

最终到手也只有3千

但归根到底 张德样还是很满意

虽然棺材板儿全是花了个精光

说到底钱也只是个身外之物

生不来带死不带去

即便是以后那一天真的到来

反正眼一闭 就啥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