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非西湖

作家：努力写字

离开普陀山，心里很遗憾。

坐上车没有走多远，天就下起雨，菩萨保佑，我们没有被雨淋着。车上的我一眯眼就浮现出观音菩萨那种慈眼视众生大慈大悲相、满耳都是那沉厚穿透人心般的梵唱声。雨一直下着，到了杭州就没有停过。早晨起来，天还在下个不停，雨不是很大，属于那种不温不烈慢性雨。我与妻一脸的茫然，不知如何去游玩西湖：是自己散游还是加入团队？是走着游玩，还是雇自行车骑着游玩？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商量好一个方案。只好先出宾馆，看到西湖再说。幸运的是我们住的地方与西湖一路只隔。来到西湖旁，眼前豁然开朗，整个西湖呈现在眼前，心头的忧虑与纠结立马被眼里的西湖之水洗得一干二净。啊！西湖，美丽的西湖，我终于见到你秀美的容姿了！
　　天虽然飘着细雨，然而仍是明亮的，淡蓝色略带一些银灰色，犹如受了气的小媳妇，有一种深深的哀伤之怨。走到西湖边缘，湿漉漉的空气中能嗅到荷花的淡淡香气，湖水在风的抚推下轻轻地柔拍着堤岸，发出“啪……啪……”的响声，像恋人的呢语，又像诗人的低吟，话语虽轻却声声入耳。往远处看去，烟波浩淼的湖面与天一色，有几座小岛镶嵌其中，有几叶木舟在随意飘荡着，偶尔也有几艘快艇呼啸而过，激起一道道雪白的浪花，令人不禁心旌荡漾......


　　看着看着，肚子有点饿了，就想买点蛋糕充当早餐，旁边不远就是一个小卖部，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听说我们来旅游的，极力劝说让我们加入旅游团，并拿出各条线路的统一价格，还有一份正式的旅游合同，上面还带着旅游保险，看上去非常正规，一再保证不再另收任何费用。本来我与妻就没有一个规划，通过她的介绍和热烈的邀请，我们决定加入这个旅游团，接下来就开始签合同、缴费、戴旅游帽、佩戴徽标。刚刚忙完，两名导游带队从一辆旅游大巴下来十几个人，点完名后告知注意事项：一紧跟团队走，不要随意离队；二自由活动时间要遵守，要按时归队，否则后果自负。
过了一个多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我们就开始统一坐船了。从一公园码头上船，直奔目标——湖上的小灜洲。离开湖岸，人车喧嚣渐远，湖水起伏有序，偶有游鱼跃起，惊起浪花朵朵，船在淡灰色的湖面上滑行着。此刻，坐在船里，眼里的西湖被玻璃窗隔成了一块块风景小画，那么的别致，那么的醉眼……
　　这时游船行驶到中间，不知为啥似停了下来，我赶紧来到船头，一种在画里的感觉油然而生。在这里，西湖的清新素雅一览无遗：远处的山峰楼台塔阁被雨雾围绕着，犹如青黛含翠；中间的小岛仿佛披上一层轻纱，显得空空濛濛。整个景观以西湖水为底色，以空间距离为变化，以湖天一色为衬托，层次分明，深浅浓淡。远处抽象，近处写实，色彩分明，意境空灵，呈现出一种清淡柔美的神韵，这不就是一幅唯美淡雅的水墨画吗？


　　无论哪个方向，无论哪个角度，它都是美的，美得一塌糊涂，美得别具一格。回头望去，那些撑着雨伞拿着相机站在岸边看风景的人，是不是也将我放在他们的照片和图画中？
　　此时一叶扁舟划入了我的眼帘，我的目光便追随那摆船人一起一伏的身影快速碾过湖面，没有激起浪花，只留下一道深深的波纹，随着波纹拉长变宽，觉得那动感起来的水波不是湖波，却似驶向过往岁月的“滔天巨浪”，冥冥之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是电影是记忆还是梦境，不！都不是，这是口口相传、家喻户晓的故事里最具动人心弦的情景：雨天、舟船、断桥，一叶扁舟悠悠地行驶在烟雨飘渺的西湖之上，舟头站着许仙和白娘子，他们共用一柄纸伞，双手相握，默默相视，柔情似水，缱绻缠绵……白娘子忘却自己是妖还是仙，把人妖殊途的佛家箴言抛弃于脑后，眼里只有许仙只有爱情，只愿做杭州城下一个普通人的妻子，过着人世间最平凡的生活。这段传咏千年的爱情，今天将要再次重演吗？我的目光继续追随着小舟，想看个究竟，想看那奋力划桨的是小青吗？小舟渐渐远去了，消失在众多的舟船里，我疑信参半的心中不由地升起了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痴思呆想的我转回到现实，又神思遄飞了，心机一转：今天现在不也是雨天舟船，虽然没有纸伞却有远处的断桥，会不会真有什么灵幻异变，突然来个蛇精狐仙，为我打开一柄纸油伞呢？会不会一闭眼一转身一跳跃，可以穿越千年而去呢？就在我虚妄离奇荒诞不经时，美人没有出现，到是听见一声喊叫：“老公！快回来，衣服淋湿了啊！”


　　到了小瀛洲，湖中有岛，岛中有湖，岛上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古朴凝重，步入九曲平桥，桥上有开网亭、迎翠亭、花架亭、御碑亭，我们走走停停、歇歇看看。九曲桥东，隔水与一堵白粉短墙相望，墙两端并无衔接之处，形若屏风，但粉墙上开启四只花饰精美的漏窗，墙内墙外隔而不断。墙外游人熙熙攘攘，墙内却幽雅宁静，咫尺之间大异其趣。
　　来到三潭印月边，只见西湖里矗立着三座石塔，就像三个宝葫芦一样长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经过导游的介绍，我才明白这三座石塔的妙用：每到中秋之夜，杭人喜欢在湖上泛舟观月。有人在石塔的圆洞里点上灯烛，把洞口糊上薄纸，烛光从塔中的五个洞口透出，宛如一轮轮明月，倒影在湖中。此时，天上有月光，塔上有烛光，船上有灯光，它们交相辉映，汇成了整个西湖的湖光。空中月、水中月、塔中月，数一数共有几多月？别忘了赏月人的心中之月吆！
　　乘船离开小瀛洲向北而行，我们在苏堤的花港观鱼码头下船。雨继续下着，我们的雨伞再次撑了起来，一片五颜六色，在苏堤形成了一道道独特的移动风景。堤的两旁遍植桃柳，另有海棠、芙蓉、桂花等花木，它们姿态婆娑、清丽潇洒。特别是婀娜的垂柳，不停地为游客舒卷而舞，让人领略到了西湖的万般风情……
　　导游说可以自由活动半小时，我和妻继续在雨中观赏着这苏堤美景：两边湖水，水波潋滟，画影清波，游船点点。它就像一条彩色翠堤，从湖中而过，慢慢地伸向远方，画面里还有风雨空濛，那景色那意境，能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描述呢？我赶紧用相机，记录下这迈不动步、天下无双的美景。
　　我悄悄地离开了人群，来到一处较静的地方，静静地站着，仿佛在等待，仿佛在沉思，其实就在享受，西湖就是一首诗、一幅画，还有那一个个美丽动人的故事。山秀水丽，语软人美，一切都透着一股“温柔”，一切都透着一个“美”字。


　 “走了，走了，注意跟着啊！”听到导游那熟悉的声音在召唤着，我们的队伍没有去花港观鱼，而是顺着苏堤向东走去。回过头再看来时的湖面，湖水与天混为一色，那渐渐大了的风雨，撩拨了一湖动人的小波微浪。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喊叫着：“这是一株玉兰！”“这是一株夹竹桃！”“这是一株樱花！”引得我们惊叹不已。
　　不知不觉跟着导游来到了西泠桥畔——苏小小墓地。在我的记忆里，苏小小就是苏东坡的妹妹——苏小妹。其实不然，在导游的解讲下，我才明白另有其人，苏小小乃是南齐时钱塘的一名歌妓。有一天苏小小在游玩之时碰到了一位俊美的公子――阮郁。两人一见倾心，阮郁到苏小小家拜访，受到美人的礼遇。苏小小从此与阮郁形影不离，每日共同游山玩水。可是阮郁的父亲听说他在钱塘整日与歌女混在一起，非常生气，把他逼回了金陵。苏小小整日企盼，却不见情人回来，不久便香消玉殒了，从此苏小小之名与西湖并传。
　　我独自撑着一把雨伞，默默地立在小小墓前，凄惨惨的氛围，湿淋淋的空气，浸润着我满怀的心事。请问那顺伞而下的雨珠啊，你们是小小多情的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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