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雪

我好像永远忘不了那清澈的双眼下刀一样锐利的眼神。

每每想起，便在我心底敲响道德的警钟。

那天闷热的洗后让人喘不过气来，六月的蝉鸣在枝头烦乱地鸣叫，大地被火热的阳光强烈炙烤着，我仿佛看到脚下的水泥地化成了一股泥流，流了出来。

公交车站旁，早已等候多人，闷热的天气似乎早已磨灭了大家的耐心。车一来，大家一哄而散，而我则被夹在人缝中推着往前走，抬头，目光所及是一个又一个粘着缜密汗珠的脑袋。

一个念头忽然间从我脑中蹦出来，那么多人，售票员肯定忙不过来，又怎么会在意到我呢。

我佝偻着背，像个八十岁的老太太，猫着腰，挤过人群，在残留的人缝中穿梭，坐上椅子的那一刻，我顿时送了口气，因为不仅坐到了位置，还逃过了一票，心里乐呵呵的。

可是没过多久，我便开始坐立不安了，那张椅子仿佛怎么坐都不舒服，我的心开始“怦怦”地跳着，手教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慢慢地，我悄悄抬起头，正面迎合上售票员的目光，我赶紧低下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秒钟的时间，但我分明看到了她目光中对我深深的质疑。只是这一秒钟，我便瞬间读懂了她目光的含义，她在怀疑我，那目光，犹如黑夜中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在我脸上，刺在我的心上，我的头越垂越低，越垂越低。

她向我走来了！“扑通扑通”，即使车上人声嘈杂，我却仍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我能感觉到，那是从几米处扫射过来的目光，最后，停在了我身上。

我默默抬起头，天那！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澄澈却又深不可测，仿佛能够看穿我的一切，那目光如同一巴掌，打得我的脸火辣辣地疼，从她的目光中，她仿佛要告诉我：逃票可耻！

头再一次越垂越低，越垂越低，即使除了她没有一个人知道，但我仍觉得无地自容，那目光仿佛要把我劈成两半似的，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悔意。

到了站，我窘迫地下了车，但我却很清晰地感觉到后面的目光注视着我，警示着我，做个诚信的人。

每每想起这目光，仍是会忍不住脸红、羞愧，但他同样警示着我：让我在以后一直做个诚信的人！

2.目 光

阴雨绵绵，菜场比以往都要脏乱不堪，地面浑浊的积水散发着恶臭味，一切都让我觉得让我觉得不自在。

疾驰而过的汽车将脏水飞溅别人一身，一位年迈七十的老人骑着电瓶车，可能是因为雨天地滑，亦或是年老体虚，摇摇晃晃的车子让我胆战心惊，我怕这个老人会就此摔倒。

可是，这一切还是发生了，电瓶车向下倾斜，老人的身子随即向下倾倒，一条腿被车子压在了下面，表情的扭曲，时不时还在那叹息着这幕场景不禁让我心生怜悯。

老人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可是他们都是旁观者，他看着她，她又看着他，一个个都是这样，表情淡然，目光冷漠，觉得与我无关，那种目光让人心寒，更令我发指，此时的老人坐在那个水坑里，他用那双是皱纹的手用力的推着车子，可是那辆车子却是纹丝不动。

雨水打湿了老人的脸，一滴水从老人眼角流落下，不知是雨还是泪，老人很痛苦，瘦弱的老人把目光投向了群众，乞求他们施以援手，帮助他脱离困境，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他们都不敢直视老人的目光，我想他们是怕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

外面的雨还在下，可是人的浪潮丝毫不减，撑着伞的围观群众，不惜浪费时间也不帮老人一把，实在可笑……

我看着那群人，自己有点犹豫不决，我觉得我现在的有点瞧不起自己，如果我不去帮老人一把，我和那群“冷血动物”有什么区别，于是，我便准备去帮老人一把，走出人群的我，显得格外的突出，众人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惊愕，更多的是不解，他们似乎从来没看见这般举动，甚至有些人还在那窃窃私语，其中有人说:“这个小伙子是不是傻，明明不关他的事他却还要掺和一脚，真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爷爷，我来帮你一把吧。”我微微弯下腰，双手托着车子，没用多少力气就把车子给拖了起来，车子本身其实并不是特别重，可是对于年过70的老人来说实在是不小。

老人一瘸一拐的向我道了谢之后便开着很慢的车走了，群众散了，我撑着伞走了。

走在街头的人潮车流中，人们忙忙碌碌，不知停歇，看着他们，他们的目光总是黯淡，为什么他们不快乐的生活，不知道那群可笑之人是否知道生活与想象无关，我们可以丢掉自己，可以成为任何人，是的，我们就是被人眼中口中的其他人，即使这个社会再冷漠，可是，我不希望我在回忆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知道我是谁，我在干什么。

冷漠的人总是在看，所以他们到了晚年的时候总是说当年我看见什么，却没资格说我做过什么。

外面的雨还在下，看着街头的人，我笑了笑，便沿着回家的路走去了。

1.目 光

热腾腾的馒头，他的目光……

已经步秋，清晨的寒意令我不禁打了个哆嗦，简单洗漱完毕，披上外套，打算为几天后的开学做准备。

市场上依旧苏醒得早，熟悉的车鸣声、呦喝声，还有那匆匆赶路的脚步声就这样无序无律地交织、汇集。偶尔有那么一瞬，隐约听见几声乞讨哀求声。循着声音望去，佝偻的背影映入我的眼帘——褴褛的破烂衬衫，褪色的老式拖鞋，他就这样不起眼地被挤在这人潮中，孤单又无助。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同情他在这个繁华而忙碌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

乱得似鸟窝般的头发，发丝枯燥，头屑粒清晰可见。那双老茧横生的双手颤巍巍地捧着缺口的破碗，无力地晃着。零零碎碎的硬币声撞击着碗壁——“咣当”，对于他来说，硬币的声音却是他最钟爱的乐声。“咣当——咣当——”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似乎渐渐注意这个单薄的身影，开始伸出援助之手。“谢谢……谢谢……好人一生平安。”

乞丐一个劲地低头道谢，却始终不敢抬头，因为他害怕，担心别人认出他，怯懦人们嘲讽他。蓬乱的枯发下，隐约辨出那双眼睛开始胆怯自卑。

“女士，请施舍点吧……”乞丐捧着破碗，满怀希望地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女士颈间戴着项链，指间戒指，穿着打扮一眼便认出是有钱人。女士嘴一瘪，眉头一皱，像打量一只人见人厌的臭老鼠一般“……离远点”，她朝着乞丐摆摆手。乞丐愣了一下，尴尬窘迫地退后一退。女士眉头依然紧锁，翻着白眼，“切，谁知道你是不是骗子呢？没钱！”撂下一句话，便挎着包，蹬着那双“恨天高”顺着人潮走远了。人群开始有些骚动，乞丐耷拉着脑袋，呆呆地站在晨风中，静静地垂泪……

他摇了摇头，即使再乱再蓬松也掩不住瞳孔中那番无奈、绝望，目光开始呆滞……“给你，刚买的，趁热吃吧！”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姑娘，瘦瘦的小身板向他递过去两只馒头。馒头散发着热气，还有酵母蒸烤的香气。乞丐又愣住了，他慢慢抬头，透过发隙注视着姑娘。风的吹拂，撩起那乱发，看见了，看见了！他露出那双被遮掩很久的瞳孔，眼眶凹陷，眼球凸起。远处的我，隐约透过那目光，那份炙热，那份感恩，于是泪花开始闪烁……

脸面上可以化妆繁花似锦，但只有炙热透满情感的目光象征着内在的心灵。他的目光比任何人都要特别，只不过被看似肮脏的外表所掩饰，哦，不！也许不是被掩饰，而是被忽略，被这个社会忽略……

热腾腾的馒头，他的目光！

2.目 光

又见到你这样的目光。

惊恐、委屈、不甘在你眼中交融，你眼睛里充斥着对生的绝望和对死的害怕。你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垃圾桶旁的角落里，翅膀上光秃秃的，腿好像也折断了，无力的耷拉在地上。我救不了你，也救不了我自己。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外婆家后院的小树林里。你小小的缩在一堆枯叶里，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直转，闪烁着对世界好奇的光芒。我一眼就喜欢上了你这个富有灵气的小东西。

没多想就将你捧起来带回了家，小树林里传来一声比一声焦急而尖锐的叫声，可我没放在心上。当时的我认为这是对你好，放任你不管会有野猫野狗把你叼走却全然忘记你有你的父母和生活。即便是在陌生人的手里你也没有丝毫的胆怯，安然的躺在我手心，目光纯粹的看着我，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刚开始我将你安放在一个铺了棉花的盒子，后来你开始学飞并且越来越娴熟地使用你漂亮的羽翼，在家里上蹿下跳的不知在找什么。我去花鸟市场精心挑选了一只精致的笼子，是你最喜欢的蓝色，我满心欢喜以为你会满意，我错了。

你变得很不安而且暴躁，一向温顺的你在笼中一反常态。不断的在笼中挣扎着要飞出去。你眼中的仿佛有火苗，充满了怒气。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离开，以为你只是没适应。

几天过去了可情况却愈演愈烈。你开始绝食，在笼中横冲直撞想要冲破着铁笼，不然就用力地撕咬门上的铁丝。你日渐憔悴，我有些心疼。在你一次次撞击而终于虚弱的昏倒时，我再也忍不住了。我将你放了。你头也不回的飞离仿佛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

可你今日为何又如此狼狈的躺在这里，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是被空气中弥漫的工业废气和汽车尾气熏到晕厥？还是错把高大光亮的广告牌当成你曾经的家而一头撞上撞的头破血流，步履蹒跚？你曾经发亮的眼睛不再有光彩，灰蒙蒙的似蒙上了一层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我突然害怕看到你的目光。

你在我手中艰难的喘息着，颤抖着望向天空，一滴晶莹的水珠从你的眼角滑落，你死了，死在我的手里。眼前突然糊了一片，鼻子酸涩，我不该将你带出那片小树林的。你本可以无忧无虑幸福快乐的过完一生。

真想开垦荒山，为你找一片森林。那会是个很美的地方。绿树丛生，清澈的小溪蜿蜒而下。阳光被洗涤的干净透亮，打在你身上映照出你神采熠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