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我有一个亲近的叔叔,上面有三个姐姐,生他的时候,他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同族奶奶,随口给他起了“四只狗”的外号,我们都叫他“四叔”。他下面的两个弟弟紧跟着“二”、“三叔”。我小时候完全不知道为什么当哥哥是“四叔”,弟弟是“二叔”,“三叔”。3,凭借半身人猛兽的威严,这种名字比较多的是“老虎”、“豹”、“大勇”等,更有可能给孩子升“阎王”、“李判官”。民俗
一点的,也有叫“小蝎子”、“小辣子”的,大概就是信奉“神鬼怕恶人”吧。我的一位同族爷爷幼年丧父,他年轻的寡娘为了守住这颗独苗,竟然抱着襁褓中的他几次放进死了人尚未入殓的棺材里,并给他起了个十分丧气的乳名儿“棺材漏”,似乎就是要让他与阎王爷以死相克了吧。
四、起个贱名儿易存活
我们小时候,绝大多数家长都没有文化,即使是中青年人也有许多文盲。因此,他们就十分信奉要把孩子像拉扯家里的小猪小狗一样,随随便便就能养大成人。那会儿,“小狗子”、“小猪子”、“小牛子”几乎遍地都是。有一个农历牛年,我们这个小村庄竟然出生了十八个属牛的,结果“南牛子”、“北牛子”、“东头牛子”、“西头牛子”按照居家方位叫了个遍。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村里一个刘姓人家,长门媳妇模样不太俊,再加上锄镰不入手,炕上地下的活计是干啥啥不行,在家里活生生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主儿。又赶上肚子不争气,头胎就生了个姑娘,就在当爹的请奶奶“赐名”的时候,老太太没好气,赶巧头两天家里的老母狗下了四个小仔儿,于是,这位人高马大的老太太随口一句,就叫狗五吧!您说说,一个姑娘家竟然成了四只小狗的妹妹。尔后,他的四个弟弟也就顺理成章的跟着狗大排行叫了“小六头”、“小七头”、“小八头”、“小九头”。
五、满怀期待盼男孩
在我国,尤其是在广大的农村,人们重男轻女的意识在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还是十分顽固的。说句实在话,即使是到了二十一世纪的今天,恐怕在相当多的人心底,也很难说就没有。所以,就有许多女孩子的乳名大多跟“招娣”、“唤娣”、“来娣”等紧密相连。而大多数女孩子似乎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起名法则,就是叫个英呀、兰呀、香呀、芝呀的,也有叫“胖头”、“肥头”的,而有的父母更是图个简便省事儿,干脆给闺女起个乳名叫“丫头”,在我的老家,跟我差不多同龄的女孩子就有“黑丫头”、“白丫头”、“磨坊丫头”,至于“大丫头”、“二丫头”就有十来个。还有家里更是简单至极地管自家次第而生的女孩子直接用自然数排列叫了个“大毛”、“二毛”、“三毛”……
在上个世纪的八、九十年代,在漫漫人类繁衍史上,空前绝后的一项活动就是计划生育。
那阵势,真是“麻绳蘸凉水_越来越紧”。由此也就产生出不少的趣闻轶事。
记得在三河西部某村,有一位身怀三胎的临产妇女被乡干部抓了个“现行”,立马儿给拉到三河医院做药物流产。机缘巧合的是,那一天全县来了好大一批需要打胎的,县医院一时招架不住,只能让当天排不上号的住进县招待所等着第二天再打药针。也算老天爷失算,这位妇女听说听道的服从指令住进招待所的当晚,就自然分娩了一个大胖小子。如此一来,对她罚也罚不得,批也批不得,闹得乡、村干部十分尴尬。
这小两口儿,几乎是在绝望里从天上掉下个大儿子,于是就给孩子起个乳名叫“悬儿头”。据说“悬儿头”的满月酒办的十分热闹。
还有小两口,为了让孩子体量父母的养育维艰,索性就以当时被罚的超生罚款数给孩子起乳名,有叫一千六的,也有叫三千二的,我本家一个小侄女直接叫了“超头”。
总而言之,这种乳名儿与学名儿的“双轨制”也可算得上一种社会现象,也可以说是人类社会发展到某一阶段的民俗现象。
在我国,到了上世纪末,随着时代的进步,人们的经济生活、文化素养、精神风貌、生育观念统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我体察,此后的小孩儿,大多没有了乳名,而是一落地就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大号。
壬寅年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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