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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结婚吧!”听着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温景,果雨脱口而出这番话。
电话那头骤然一片安静,呼吸不过三秒,他又在电话那头开始胡言乱语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聚聚合合,两人相识好说歹说也有一年了,真正相遇的日子不过四天。而最后的第五天仿佛走完了他的整个人生。
温景个子不高,将一根矮墩墩的丝瓜挂在西装衣架上,倒也显得人模狗样。他话很多,刚认识的时候就开始聊人生,聊梦想,聊朋友。
“我曾经就有写小说的梦想,如果现在不抓紧写,怕是以后就没那个机会了。”
“朋友他们总是喜欢拿我开玩笑,后来又骗我一起去做项目,结果他们都成功了,反而我落得一败涂地。”
“我小学的时候参加比赛,获得过散打季军,哎,后来受了伤就与比赛绝缘了。”
果雨默不作声,因为她不知道该怎样插话进去。她不止一次想放弃两个人的关系,但是他却从来不给她任何机会,总是絮絮叨叨聊着自己的小说。
“我几年前就想好写这部小说了,设计一个平行世界,人可以自由穿梭。故事的起源来自于一个丧尸横行的世界,一个突然遭受天灾的世界,还有一个黑暗魔法的世界......然后各个世界的英雄荟聚在一起为了梦想,打倒大魔王。”
温景还在那叨叨絮絮,反倒是果雨沉默的格外冷静。
喧嚣繁华只属于这个世界的,而冷静只存在于个体。
果雨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在那场关于虚假“自杀的口号”之后开始了戏剧性的转变。
下雨了,这个城市一到秋天就隔三差五地下雨,雨水总是落得不轻不重,配合着来去匆匆地人,让人心烦意乱。一圈光晕打在果雨的脸上,瞬间感觉额头一片发白,回忆开始了。
酒杯里的滟滟光圈沉醉了她的清醒,此时的她正坐在酒吧里,陪着女老板应酬。女老板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要求大家称呼她“程姐”。曾任某公司的销售总监,在大城市里拥有一套标准三间房,三十多岁就离婚,留下小女儿和外婆一起在老家生活,前任是一个修理员——与时代脱了节奏,彻底离开了女老板对未来的憧憬与生活的前夫。而现在她和朋友合伙开办了一家小型的文化公司,她的梦想很大,想着将公司按照注册上的企划、销售等业务一一办理,从文案设计接手,到地产项目的前期洽谈,甚至到后来的房产中介买卖。
“果雨,这是刘老板。”程姐推了推果雨的手臂,轻轻地暗示该给对方敬酒了。
对于这场酒吧聚会,喝酒是果雨的必须,工作是程姐的责任。很明显,果雨并不擅长酒吧的氛围。
到了最嗨的时刻,台上一群人群魔乱舞,她被另一个老板邀约上了舞台,当两个人也跟着人群和音乐手舞足蹈的时候。旁边老板将尴尬完完整整写在了脸上,他并不知道果雨蹦迪的技术跟路边的烂苹果一样,不忍直视。
聚会散场的时候,程姐开玩笑的跟刘老板招呼,“要不你送果雨回家吧,你记得一定要把她安全送到家哦。我有这位帅哥送。”
坐在车上,果雨看着前面开车的刘老板,长着并不浓密的头发,皮肤略显松弛,整个气质都显示出他的操劳和已经不再年轻的心态。他不时回头看了看果雨,墨黑的眼珠子被眼皮汇聚成一条幽深的河,不知流向哪里。
刘老板:“果雨啊,你现在住哪?”
果雨:“不远,开车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
刘老板:“你那的房贵不贵啊?”
果雨:“还好也就两千元/月。”
刘老板:“我搬了新家,在这附近有一套房子,没人看管,想着免费给你住,只是帮我打扫就可以了。”
果雨回想起程姐跟她说的私下话:“果雨,这位刘老板,他自己开了厂子,又在大城市里购了套别墅,很了不起哟。”
她选择沉默,刘老板也保持了沉默,气氛倒也不尴尬。成年人的沉默是首诗,它可以无限放大,无限缩小,各种语言在默契的时刻都显得不够谅解。
秋季的风刺骨,夜晚的霓虹灯如此冷漠,随着雨水溅在脸上、手上,吹进带绒的丝袜,冷得毛骨悚然。
果雨赶忙躲开那个光圈,只听到一声咒骂:“小心点,不要命了。”泥泞的地面和排污沟也带着怒气,把泥点和污水飞溅了她一身,冰冷得如同羞辱一般刺进骨头里。“大概是这个秋季最让人刻骨铭心的事情了。”
没有性命之忧的尴尬只让他人忽视或者当作热闹;没有被打扰的尴尬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果雨知道如果换做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作态。
路边几个小摊贩也跟着风雨左右摇摆,煎饼果子、凉皮、烤串,最是让人垂涎三尺。他们跺着脚,划拉着手,将一份份冷暖人生交换到食客的手中,引来赞不绝口。
时间回到一年前,温景带着朋友和果雨一起来到了一家小酒吧,那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或许有一种感觉叫一见钟情,果雨觉得面前这个人个头不高,小小的眼睛透露着小心翼翼的机敏,扔进人群堆里这双眼睛却又平凡得让人忽视,偏偏是这种小心翼翼和体贴让人留下特别的感觉。
对于这个特别的清吧,温景并不陌生,里面放置一排排桌子,聊天喝酒置掷色子是这里的娱乐。
温景带着他们来到另一端的卡座,早已经落落大方地坐了好些人。
一个酒吧前台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她看了看温景,又看了看果雨,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温景的朋友朝着酒吧女打招呼,让她点单。
斜对面坐着三个大姐姐不知道在欢乐地聊些什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那里笑得腼腆,不时地朝着在温景这边看过来,而此时的三个人正相谈甚欢。
一个老外不时朝着这边看过来,温景端起酒杯和老外畅聊了好一会,不知道在聊什么,但是酒吧的相谈甚欢是一种礼貌的表现,——是老外听懂了中国话,还是他听懂了老外的表达。
这次见面的印象不同寻常,后来的温景想起她的时候,总难免想到在酒吧的这晚。
果雨坐在出租车里朝着窗外嘀咕一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今夜有雨,它是一场人间闹剧,悲欢离合都显得无足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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